我记得上次在厂子下面的金井里时阿柠也问过我这个问题,不过上次是她逗我玩儿的,亏我还一本正经的表白,后来可没少被她嘲笑过。
一想到这我就翻了翻白眼故作不屑道:“不喜欢,你和男人婆一样,不是舞刀弄枪就是神神叨叨的,哪个男人能受的了你?”
我原以为说完后阿柠会着急白脸的和我继续逗乐,谁知我说完半天阿柠却一点反应也没。
我奇怪的转过头去看,阿柠眼眶里似是在滚动着大颗的晶莹泪珠,都快滚落出来了。
我这人最见不得女人哭了,何况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立刻就心软了,讪讪道:“我开玩笑的,别理我这张臭嘴。”
阿柠这时略略擦拭了下眼角又仰起脸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情知这次肯定不是开玩笑,忙不迭的用我最真诚的语气道:“喜欢,很喜欢!”
阿柠紧盯着我的眼神又追问道:“如果……我说是如果,我是你说的那种异类……你还喜欢我么?”
我大脑立刻当机了,这都什么鬼问题?明明一个顾盼生姿的大美人怎么扯上异类了?
可转回头一想,丽姐也挺好看,可不是一个活死人么?
我皱眉故意逗阿柠道:“你怎么会是异类,是女鬼还是僵尸?你这么好看的给我来一打!”
阿柠却没有被我这句逗笑,幽幽的道:“我没和你开玩笑,我说真的。”
看着阿柠悲伤的神色我自己也笑不出来了,难道这妞说的是真的?我又想起阿柠喝的那奇怪的黑色药瓶,里面的药味血腥味极浓。
还有那次帮她包扎胸口伤口时看到她身上乌黑色的游动的古怪花纹,而且事后我追问多次她都避而不答。
难不成阿柠真的不是人?
这一会儿我脑袋里像放幻灯片一样,各种各样的揣测在脑袋里转个不停。
阿柠见我半天没有回答,忽然噗嗤一笑,脸上阴转多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逗你一下立刻就犹豫了,果然靠不住!”
我顿时脸色就黑了下来,死死的盯着阿柠,要不是现在的这境况我非得好好教训这妞不可。这时候还有空逗我,简直和没心没肺的泡爷一个德行。
“你们打情骂俏够了么?小娟还在棺材里,你们快点!”这时一个勺子重重的磕在铁锅上,发出咣当的一声,何伯脸色铁青,看来生气了。
阿柠闻声冲着何伯微微的点了点头,立刻把那些布偶小人全部投进何伯早已准备的铁锅里。
那大铁锅里原本放着半锅水,这布偶小人丢进去后迅速漂满了锅面,阿柠又咬破手指在那铁锅里滴入数滴鲜血。
那铁锅里的水礼盒笼罩着一层淡淡红色,再配上那些半漂浮的小人,着实诡异的很。
果然这是什么巫术之类,和阿柠的道家术法大不一样。道家术法千变万化总归离不开阵法、口诀、手印、符箓、法宝一类的东西。而这巫术则一直透着诡异和古怪,一看就是不是正经路数。
这铁锅是架在何伯原来的那个灶台上的,随着何伯的添柴加火,不一会儿就有气泡从锅底浮上水面,眼见得就要沸腾了。
这船巫之术被瞎老太和阿柠说的厉害无比,我不由很是期待,眼神紧紧盯着锅面里载浮载沉的布偶,我倒要看看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变化。
又过了会,这锅水终于沸腾起来,被气泡顶起的布偶不断翻滚,好似下饺子一般,
阿柠却再次咬破手指也不管那锅正烫手,居然在锅里的沸腾水面上划起奇怪的符号起来,多半就是瞎老太教给阿柠的巫术鬼画狐之类。
只是奇怪的是,阿柠白嫩的手指在这滚水中不断穿梭居然毫发无伤,就连一丝红肿也没有。
我好奇的看着阿柠翻飞的手指忽然听到一阵刺耳的指甲和钢铁摩擦的声音,我最听不得这个声音,立刻有如百爪挠心,浑身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我扭头看去发现这声音正来自身后的大铁门,这大铁门里面就是之前的棺材仓库,上次小白脸激醒了上百具女尸,后来我们险之又险的逃出来,最后女尸全关在这仓库里。
这指甲摩擦钢铁的声音虽然强烈,这巨型铁门却纹丝不动,我不惊反喜,看来这船巫之术真的生效了。这棺材仓库里的女尸忽然挣扎如此剧烈,正说明这巫术的厉害。
按照阿柠说的,没有对应布偶的阴祟之物只是受到池鱼之灾,可即便如此这些女尸挣扎的如此厉害,那那些布偶一一对应的活死人只怕一个也逃不掉!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一声微微的呻吟,我转过脸去,发现这声音来自阿柠。只见她脸色涨的通红,脸上不断滴下来大颗大颗的汗滴,刚刚还丰润的红唇现在已经变的干瘪,仿佛极度缺水一般。身体更是颤颤巍巍,似乎站也站不住了!
“阿柠!你怎么了!”我见状心知不妙,连忙抱过阿柠。
谁知阿柠一入怀就瘫软在我的身子上,嘴唇微微翕动,我凑耳过去,只听得阿柠在断断续续的道:“看来我还是坚持不住,瞒不住你了,我真的不能算是人……”
我顿时如遭雷击,我从没想过一路和我出生入死,娇俏可人的阿柠居然也和这些古怪的东西一样,根本不是人!
这船巫之术果然名不虚传,阿柠既然也是异类,自然也被殃及池鱼。
我终于想明白了阿柠这几天异常之处,第一次瞎老太说这船巫之术的时候阿柠的脸色就很难看,那天晚上在棺材里睡觉的时候她言语柔弱还主动靠在我怀里。
就在刚刚还故作开玩笑的样子和我说什么异类……
阿柠可能早就预计到是这个结果,所以才有这种种异常,她施展这巫术无异于自杀!
一想到这我眼前一阵模糊,都快要哭出来了。
阿柠这时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大……大男人,哭……哭什么?”
我再也忍不住了,扭头看着那锅正在翻腾的布偶和血水,立刻想到的就是釜底抽薪,先救了阿柠再说!
我也不管那铁锅烫手与否伸手抓住铁锅的两耳就要掀掉,这东西就是阿柠的痛苦之源,掀翻它阿柠就好了,这是我现在心里唯一的念头。
谁知我刚刚伸手脑袋上就重重的挨了一记,立刻眼冒金星向后退了几步,只见何伯手里拿着他的大勺正冷冷的看着我。
“滚开!阿柠要死了!”这时候我哪还顾得上何伯,直接撕破脸怒吼起来。
何伯却两眼血红,一字一顿道:“我和小娟在这煎熬了十几年,我们要出去过几年安生日子,你敢碰这锅一下我就和你拼了!”
何伯说罢就抽出一根正在燃烧的柴禾在我面前晃荡,一副和我拼命的架势。
何伯虽然会这补尸的邪门手艺,据我观察终究是一个普通人,我年轻力壮对付他可不在话下。我立马就要放下阿柠先干翻这个老家伙!
谁知阿柠却紧紧的抓住我的衣袖,神态焦急道:“别……别……就算你把……把锅给掀翻了,丽……丽姐她们难道……能放过我们不成?最……最后还是一起……一起死而已,现在……你……你总还有机会逃出去……”
我承认阿柠说的是对的,是最理智的做法,可是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朝夕相伴的阿柠为了救我死在她自己手里?
阿柠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汗珠,原本白皙的皮肤全部变的涨红,黑亮的眼神也变的黯淡无光,眼见就扛不下去了。
可是这会她还惦记着我的安危,我再也忍不住了,两行泪立刻奔涌而出。
就在这时,阿柠的胸口处的皮肤上出现一个乌黑色的花纹,正不住的向脸上游动…… 镇水阴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