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徐太医,你为何就这么笃定,难不成这件事是你做的?”
“这......”
徐太医只被问的哑口无言,这件事不是陆光远做的,也更加不可能是他做的。他在宫中当差的三十几年了,如何会动了这种心思。
“这件事并非老臣所为。”
“那你为何也肯定不是陆光远所为?”
陆光远将头埋得低低的,控制不住的,便是流下两行泪。他本来可以有更好的前途,违背了父命,如今却是落得如此下场,只怕是要伤透了父亲的心了。
“皇上,光远与贤妃娘娘从小一起长大,很早便是对娘娘情根深种,只是奈何与娘娘并无半点缘分,只得一份空相思罢了。”
徐太医说完,不只是林和愿,就是这些大臣们也都是一惊,他们也想到,只要是贤妃娘娘宫里有事,陆光远必然是抢着去的,原来竟是如此。
林和愿原本还觉得将陆光远关进去顶罪有些可惜,现在听徐太医如此说,他竟是觉得有些绿云罩顶,虽然他明白林青栀的心,可是一想到这里竟然有个人对自己的妃子虎视眈眈,林和愿就觉得可怕。
再看那些年纪轻轻的太医,只觉得一个个都别有用心,今日有一个人为了林青栀甘愿做一个小小的太医,会不会也有一个人为了段宜兴来做太医?
更有甚者,会不会牺牲的再大一点,去做太监?
想想,林和愿都是觉得有些可怕。
“将陆光远给朕带下去!”
徐太医似是没有想到为何皇上突然间发这么大的火,还想要为爱徒求情时,陆光远却是摇了摇头。
“师傅,您别说了,清者自清,这件事定是能查个水落石出的。”
他的目光在这些同僚身上一一扫过,他竟想不到,有人会想要陷害他,而他却是半点防备都没有,不仅害了自己,更是害了青栀。
想她还是大好的年华,如今便香消玉殒,就是让他一命相抵,他也是愿意的。
有人顶罪了,那些太医心中也一轻,现在已然可以确定,自己性命无虞了。
林和愿心中气急,但是陆光远被押走之后,他的心中也是通透。虽然那个陆光远敢对他的女人心存他想,但是他却也相信,他应该不会对林青栀做什么的。
段宜兴本来就对此事颇为关心,现在凶手已经抓到,她自然很快便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听说凶手是陆光远的时候,她也懵了。
陆光远对林青栀的感情她是知道的,可是林青栀已然嫁给了林和愿,两人终究是再无可能。而且,青栀根本就不喜欢他。
如果当真是他做的,那为何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可是若当真是因为爱而不得,爱极生恨,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只是,段宜兴却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不会如此简单才是。到底是谁害死了林青栀,她必须要查清楚才是。
陆光远蹲在角落里,他的心中越想越是愧疚,无论是谁在陷害自己,可是师傅说了,的确是因为那参片的原因,林青栀才死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对她的爱,才有了那多余的关心,林青栀根本就不会死。
将手深深的插进发间,揪着自己的头发,陆光远只觉得自己就不如这样死了也好。今日不光父母来看过自己了,就是林家父母也来看过自己了。
他知道林家父母有多恨自己,但是看到他们伤心的样子,他的心中只恨不得杀了自己。
段宜兴说自己想要去天牢看看陆光远的时候,林和愿一开始是拒绝的,可是想到害死林青栀的真正凶手,他也只是略一犹豫便答应了,却是让小孟子跟着才行。
“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
陆光远已经想不到还有谁会来看自己,抬头看到段宜兴的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林青栀没有死。
可是,他骗不了自己,段宜兴那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来得及干掉,那眼睛也很是红肿。
“当初青栀就劝过你,让你不要进宫,你却执意不听,现在好了,害死了她,你满意了?”
“我......”
陆光远记得,当时林青栀的确劝过自己,只是他只以为是她想要躲着自己,不想要见到自己,才坚持留了下来。却没有想到,他留下来,却是害了她的性命。
“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等你下去了,自己跟青栀道歉就好了。”
陆光远原先对死亡是很恐惧的,可是现在想到林青栀已经死了,他倒是恨不得现在马上死去。
“不过,你现在还不能死,我知道杀死青栀的不是你,我们要找出凶手,为青栀报仇。”
段宜兴紧紧的抓着那扎手的木栅栏,只觉心里都扎的有几分疼痛,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突然的,林青栀便是不在了。
猛地点点头,陆光远觉得段宜兴说的正确,他还不能死,他要为林青栀报仇,不然就是死了,自己对她也是愧疚的。
“好,我们为青栀报仇。”
“你好好想想,那东西到底是谁放在桌子上的?”
段宜兴的话语中带了几分急切,无疑,将那东西放在桌上的人应该就是害死了林青栀的人。而那个人到底为何这么做,便耐人寻味了。
只是,段宜兴却觉得,一个小小的太医定是不会同青栀过不去的,害了她的人只怕就在这宫中。
不管这人是顾可欣还是齐有贤,又或是谁,段宜兴都一定不会放过她们。青栀不能白死,自己的孩子也不能白死。
陆光远想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他根本就不记得这东西到底是谁放上去的,这又该怎么办?
段宜兴看陆光远痛苦的样子,也不想如此为难他,虽然两人并不是十分熟悉,也只是见过几次,更多的却是听林青栀提起。
但是在段宜兴的印象中陆光远也算是一个俊朗的男子,如今不过几日,便已经面容憔悴,那下巴上也长满了青色的胡茬,让段宜兴也不由得有些为他心疼。
陆光远将手指插进蓬乱的发间,他当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他已经害死了林青栀,现在却不能为她报仇。
他刚入狱,父亲和母亲便来了,母亲哭成了泪人,父亲虽然什么都不说,那沉郁的样子看上去确实老了好多岁。
他年幼时,便让整个家因为他不痛快,现在他已是壮年,却还是让父母为他担心,他心中有愧。
然而,林家父母也来过,他们虽然也认为自己不是凶手,可是林伯母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却是让他恨不得自己就是凶手,那样他们也能为女儿报仇了。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这还是段宜兴第一次见一个男子哭成这样,陆光远的头不停的磕在牢房的栅栏之上,现在已经满脸是血了。
“你如果真的想死,那就死远一点,青栀的仇便由我一个人来报。”
陆光远猛地停下,看着牢房外的段宜兴,他不否认她是他见过最美丽的一个女人,看见她那瘦弱的身体里迸发出来的那种森然的恨意,却是让陆光远都有些毛骨悚然。
他很庆幸她没有将自己当成是杀死林青栀的罪人,不然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她扒皮抽筋,饮其骨血。
“那我该如何?”
“振作起来,找出凶手,我会让皇上放你出去,找出凶手的事,还需要你的帮助。”
陆光远点点头,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很相信这个女子,或许也只有她才能为青栀报仇。
段宜兴知道陆光远也不想死,否则他不会只将头磕在那牢房的木栅栏之上,而不是撞墙自尽。再或者,他是一个医师,自然知道好多种死法。
她很庆幸青栀没有选择这样一个男人,否则,她一定也不会过得快活。
一路上的段宜兴也没有想过为陆光远找太医看伤,他应该有分寸,那伤他也能治得了。
段宜兴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当日陆光远便被放了出来,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很是震惊,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当真是让人惊奇。
“陆兄,你没事吧?”
听见身后有熟悉的声音,陆光远转身便看颜松奇那不可置信的眼神。
陆光远点点头,他这么快被放出来,他的心中也有些不敢相信,没有想到段宜兴当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只那额上的纱布上还沁着血,他在牢里并没有人对他逼供。
“有劳颜兄挂念了,我无事。”
轻轻抚了抚自己的伤口,陆光远轻轻的笑了一下,拍了拍颜松奇的肩膀,这太医院里,只二人的年纪最轻,他们倒也能说的上话。
“人家自然没事了,有爹在后面撑腰,谁还敢将他如何了。”
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用说陆光远也知道这个说话的人谁。这个秦雪怀是寒门子弟,向来看不起他们这些官宦子弟,只觉得他们都是靠裙带关系进来的,所以陆光远向来也不喜欢他。
“陆兄,我这里还会要去给敏妃娘娘看诊,我们稍后再聊。” 君心不似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