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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荒僻小院的牵挂

君心不似妾 冷沐清风 4134 2021-04-07 03:50

  大倾三十七年,倾兴帝驾崩,诏令皇长子林和愿继位。

  继位大典上,礼炮齐鸣,钟磬悦耳,文武百官朝拜万岁,丹陛上下。

  训练有素的太监总管扬声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嫡母行合礼经,言应图史,故封为皇太后,王妃顾氏女可欣贵而不恃、以和逮下,故封为皇后,侧妃林氏女青栀持躬淑慎、赋性安和,故封为贵妃,齐氏女有闲性娴礼教、淑惠明敏,故封为贵妃,宜令所司,择日册命,钦此。”

  百官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座之人的目光却渐渐悠远,眸中藏着深深的遗憾,他的眸下,映射出的是一位女子,他心爱的女子。

  他龙袍加身,面上肃穆,心中却在低叹:“潺儿,五年未见,不知你是否依旧?”

  世人总是向往繁华,此时新皇登基,举国同庆,哪里还有人想得起庄王府最偏僻的院落里,还住了一位曾经的庄王侧妃?

  日渐黄昏。

  这是一条几乎看不出来有人走过的、不起眼的小路,蜿蜒远去,旁边树林、草丛交错纠缠,错乱得紧,若不透过枝丫间隙仔细瞧,还真是发现不了深处的院落,那里依稀可见萧条之景。

  拨开枝条,顺着小路一路深入,终于可以窥见“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间断壁残垣的小院,着实难以想象,庄王府中,竟会有这般破败的院子。

  小院的房中已经点起了烛火,窗子上印出了纤瘦婉约的人影,她举了蜡烛,朝房间里面走去。

  开门声就在这样一片寂静中骤然响起,一双墨色锦靴,跨入了门内。靴子尖端镶着一颗名贵的白玉,荧光流转,隐约可透过它看到主人的样貌。

  随之而来就是一声似乎跨越山水而来的呼唤:“潺儿......”

  一身素色衣衫的段宜兴瘦弱的身子不由一颤,手中的蜡烛几近握不住,火红的烛泪就在颤抖之间落在了她的手指上:“嘶......”

  门口的高大身躯疾步上前,躲过她手上的蜡烛,一甩手就扔了出去,蜡烛撞在墙壁上,砸出一个凹洞,发出沉闷的响声,不过倏忽就熄灭了......

  屋内的光线忽然暗淡下来,这里林深丛密,夕阳的微弱光芒根本就照不进来。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握了上来,声音急切:“潺儿,有没有烫着?”

  这人的举止,一如往昔。

  只是有些东西,却不是说回去便能回去的。

  段宜兴好似刚刚反应过来一般,不管不顾地奋力抽出自己的手,也不抬头看眼前的男人一眼,只是沉默着转身走到墙角,捡起熄灭的蜡烛,在身后火热的注视下,淡定自若地重新将蜡烛点着。

  映着浅薄的烛光,段宜兴施施然的坐下,好似面前不曾站着这么一个人一般,兀自沉默,就如这五年来的无数个日夜一般,独自出神......

  从没有什么人同她说话,如今有人也只当没有便可。

  “潺儿,你当真还在生气?”男声中似乎包含着沉痛以及深深的无奈,“五年前,你明知我是为了保全你才......”才忍痛打掉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那也是他林和愿的骨肉,他怎会无动于衷?

  “住口!”

  一直沉默的段宜兴却突然尖声打断他,目光痛苦中含着明显的恨意:“抛、妻、弃、子!你没有资格再来提起五年前的一切,林和愿!”

  所以,如今又为何回来呢?是觉得她会心软么?那真是叫他失望了!

  林和愿身子一震,心中想的却是:这还真是那个五年前倔强的段宜兴。

  时光荏苒,什么都变了。却防若一分都没有作用在段宜兴这个女子的身上。

  不曾消磨她的性子,还是一样的倔强;不曾侵蚀她的容颜,还是一样的美丽;不曾改变她的态度,还是一样的恨着林和愿......

  光线虽暗,烛光映照下的白皙脸庞更加娇艳可人。段宜兴的举手投足,都吸引着林和愿。

  “潺儿,你为何一定在要这样......”林和愿顿住,目光哀伤又热烈。

  而他这样激烈的情绪却无法激起心如死灰的人儿一点波澜,段宜兴就无任何多余的神色。

  “如今我已经登基,今日便是登基大典,”林和愿上前一步,双手按住段宜兴的肩膀,手下的骨感让林和愿不禁皱眉,“你随我进宫可好?我们重新开始,这一次,我一定会护你安好。”

  这次段宜兴却没有挣扎,任由他桎梏着,一双凄美的眸子缓缓抬起,终于正眼看着林和愿,声音冷淡如冰:“皇上不在皇宫享受歌舞升平的宴饮,跑来这里作甚?”

  仿佛自问自答一般,她紧接着就敛下眸子中所有的情绪,面无表情道:“皇上乃九五至尊,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岂不是辱没了圣上贵体?”

  复而,段宜兴自嘲一声:“重新开始的话,也请皇上忘了吧。杀子之痛,镌刻于心,莫说五年,就是这一生,妾与皇上都不会再是‘我们’了......”

  曾几何时的誓言,林和愿若是记得,她就不会置身此地。

  前车之鉴,而今,林和愿说的任何一句话,她都不会细听。

  林和愿喉咙滚动,几多话语就这样咽回喉咙里。面对这样倔强得有些不知好歹的段宜兴,他可以容忍她所有的气话,唯独那句‘杀子之痛,镌刻于心’真真叫他伤了心。

  林和愿的墨瞳中逐渐聚集了浅淡的怒意:“当年之事我早已经解释清楚,当时你悲痛至极,不能思虑周全,我尚能理解,任你责怪怒骂,”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画面,眸中涌现痛色和不知名的悲凉,“如今,你还要说这样的话来伤人心吗?”

  伤人心?他林和愿的心吗?林和愿的心,难道不是早就冷了吗?

  段宜兴仿佛听到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头大笑:“哈哈......原来你也知道伤心吗?”音调忽的拔高,语气张狂又悲凉,“虎毒尚不食子!我段宜兴只恨当初瞎了眼,看上你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竟然连自己的亲身儿子都不放过,就因为他挑错了时间、投错了胎吗?”

  一想到自己那尚未出生,便死于腹中的麟儿,段宜兴的心就仿若撕裂一般的疼痛,心口的跳动仿佛有一瞬间的停滞。

  此般感觉,林和愿也尝到了吗?

  那当真是好!

  林和愿的双手骤然收紧,段宜兴肩膀上的衣服瞬间皱起,那两处火辣辣地疼。不用看男人的脸,她就知道此时他心中积蓄了多少愤怒!从小,她就知道如何挑起林和愿的怒意,让他火冒三丈。

  即使肩上再痛,段宜兴却依旧忍着没有出声,再痛她不是都忍过来了?更何况,身体的疼痛又怎么比得上心里的绝望呢?

  “你一定要这样惹我生气才开心吗?”林和愿双目泛红,怒意燃烧,“你究竟想要怎样?段宜兴,你从来就不懂我的苦衷,从来不懂......”说着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段宜兴冷淡直言:“那皇上走吧,离开这里。”

  疏离的态度,让林和愿怒意攻心,气她不识好歹。深深看了倔强的小脸一眼,忽然撤了手,一甩袖,大步流星地离开......

  段宜兴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林和愿一眼,只是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关上门...... 君心不似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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