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参见皇上。”敏妃行礼。
皇上并未理会她的行礼,怒斥道:“敏妃,这些新来的不懂规矩,你难道也不懂规矩?”
“皇上,臣妾冤……”敏妃看到皇上生气,一脸委屈的准备解释。
“行了,行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林和愿满脸的嫌恶,躲开齐有贤来触碰自己的手,只让齐有贤一阵尴尬。
想完敏妃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玉祁容,都怪这个丫头鲁莽,才让自己在这些才人面前丢脸!
段宜兴,俞静鸿,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以后我会把自己受的委屈都加倍奉还,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段宜兴跌在地上,样子倒也是狼狈。她眯起眼睛,向上看,面容中尽是坚强倔强。
俞静鸿从慌乱中回过神来,连忙把她扶起来。她低首为宜兴整理衣襟,不免有些心疼。她敛敛眼帘,这后宫之中,诟害残杀本就平常,却还是让人有些伤感畏缩。
段宜兴此时一席华衣罗裙早已沾满污泥,干净绝美的侧脸也显得有些落魄。旁边的侍女看到此情此景,都慌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果真还是没见过世面。
俞静鸿微斥一句,“还不赶快给娘娘擦擦。”
侍女诚惶诚恐地拿出手帕,给宜兴擦拭衣上手上的泥尘。她们的手腕仍在颤抖,睫毛忽闪忽闪地,单纯而又美好。
她们从未经过风雨,没有见过那么多的人心诡秘,没有感受过那些鲜血淋漓。可以轻易地害怕高兴,无需掩饰,像是孩子一样。
她们,真的是让人羡慕。
段宜兴叹了口气。她的手腕磨破了皮,甚至渗出淡红色的血迹。巾帕擦过的时候,她痛得咬了一下牙。但仍然是云淡风轻,不动声色。
林和愿看到这番景象,自然对事情来龙去脉一目了然。他攥紧拳头,骨节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潺儿受了伤,她在流血。
林和愿的心突然疼痛无比。他是一国之君,可以权倾天下,可以掌人生死,可他只想要她平安喜乐。
林和愿曾经承诺过,他说,他会护她安好。
他不允许宜兴受到任何的伤害。
这么多年,她开心过,难过过,却从来没有人敢伤她半分。
她是他的生命,亦是他的逆鳞。
可现在呢,段宜兴却跌倒在地上,她的身体受了伤,她承受了羞辱,她被这天下人嘲笑,只是因为一群小小才人的戏耍?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齿。
没错,林和愿很生气,他要这些人,付出代价。
他负手而立,装作很散漫的样子,“怎么回事?”众人见皇上这般提问,都垂下脑袋,默不作声。
“朕问你们怎么回事!”林和愿声厉俱下。他的后宫,竟无人敢答他的提问。
俞静鸿这时便只开口,想要说清楚来龙去脉,毕竟这些人中,她的心还是向着段宜兴的。
“皇上,恕臣妾直言说清此事。臣妾与兴妃在这边赏花,恰与敏妃巧遇。没怎想竟起了争端,这才人们不懂事吵成一团。臣妾并不想生时端和兴妃想要走,玉才人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绊倒了兴妃娘娘。”
俞静鸿这番回答倒也详细合理,说完她便垂下头等皇上说话。
说清了事理,又没有刁难新人。
这般举止,段宜兴也在心中赞叹一下。
可是玉祁容并不下台阶,她扬起脑袋,自作聪明得向皇上眨眨眼睛。
“皇上,绊倒兴妃娘娘是臣妾的不是,只是,是她先出言不逊,顶撞了敏妃娘娘。皇上,还请明查啊。这么多才人,都看着呢。”她的声音娇软无害,眉目满是无辜与媚态。
众才人受了敏妃的好处,心中明白利害,也只能唯唯诺诺。
齐有贤看在眼里,这玉祁容纵是年轻美艳,终究太过轻狂高傲。她无奈地摇摇头。
听罢此言,林和愿更是有些怒意。
“你可知,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这,这,臣妾不敢欺君。”玉祁容一下子跪在地上,直视皇上,目光勾魂。
“兴妃的为人,朕最清楚。你们,还有什么要上报的事实么?”他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厉声问道。
“臣妾不敢。”众女低头回答。
“做错了事就要受罚。传朕口谕,有司彻查此事,以玉祁容为首,相关之人不分尊卑,量罪受罚。”林和愿声音坚定,不容置疑。这个皇帝,他做得已经很熟练了。
“在宫中吵嚷打架,目无章法,即日起这些才人罚去浣衣局思过三个月。”
“是。”众人面面相觑,都是眉头紧蹙,心有不甘。
谁都知道谁的心思,没错,没有段宜兴,她们怎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她是皇上的宠儿,她们,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玉祁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自小娇生惯养,怎受过这样的委屈,但是,比起委屈,她更是不甘!
她才是三千佳丽中的掌上明珠,她不输给任何人!她不会这样倒下。
想到这里,玉祁容跪着蹭到皇上面前。她拽住皇帝的衣角,使劲摇晃,却被狠狠甩开。
“皇上,你怎么这般偏袒?你这般维护她,这不公平!凭什么,凭什么!”她倔强地扬起头,眼睛里满是忌恨的星火。
“皇上,臣妾不服!”
段宜兴依旧是一脸的波澜不惊。没人看出她心底的感动,他相信她,就好。
“那么,你现在是在怀疑朕的判断力么?”他勾起嘴角,像是在嘲讽什么,“还是,你觉得朕昏庸无能?”
“臣妾没有。”玉祁容依旧在辩解。
“来人,拉下去。”他甩一甩衣袖,冷言不改。
玉祁容终于是掉下了眼泪,她被太监拖下去,哭得梨花带雨,“段宜兴,你个贱人!段宜兴,我恨你!我恨你!你会遭到报应的!”
林和愿转身抚着宜兴的伤口,目光也温柔下来,“没事吧。”
段宜兴小声说:“没事。”
林和愿扶她去石阶边休息,神色里满是心疼。
才人们只在一旁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皇上这么宠这个段宜兴,咱们还有什么活路。”
“对啊,我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她这贱人这么受宠?我们却要去受罚。”
她们越说越愤懑不平,心里满是哀怨难言。终归是年轻得意气难平。
“行了行了,都安静一下。宫里的日子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一味逞勇,下场你们也看见了。这次我会为你们求情。以后,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齐有贤出言打断,这样好的收买人心的机会,她怎会错过?
“是,娘娘。”才人们新入宫,自然是不懂事。她们只觉得找到了依靠,对她满是感激信服。
距离较远的林和愿的目光很随意地扫过去。他的女人,什么心思他自然清楚。
他皱皱眉,阴争暗夺,他最不欢喜。
他生在皇家,身上沾染无数鲜血,方君临天下。只是,他不希望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子孙也是如此。
“潺儿,能站起来吗?”他微笑着问宜兴,弯腰为她整理衣衫。
“臣妾并无大碍。”段宜兴只是淡淡的笑笑,却并没有避开林和愿伸过来宽厚的手掌。
他仍然愿意为她俯身,她很开心。
林和愿扶起段宜兴,慢慢地走过去。他掌心温厚,她柔若无骨,他们就这样一路携手走过去。
“皇上。”众女连忙弯身问安。
“行了,平身吧。”如他所料,此时齐有贤仍旧弯身而立。
“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说。”他面无表情,心中却翻涌起厌恶。
“这些才人初来乍到,还不懂得宫中礼仪。如果只因这点小事就罚她们去浣衣局,岂不显得我皇家无情?皇上,臣妾请求饶他们一次。”
“哦?”林和愿故作好奇。
“这样,也好显得圣恩浩荡。”她抬起头,娇柔地望他一眼,满是讨好祈求。
“你说兴妃娘娘受伤,这是小事?这次是潺儿,下次是朕呢?”他反问。
“朕受伤,你也觉得是小事吗?”
“臣妾不敢。”敏妃没有想到事态会是这样,只好低头沉默。
“才人不懂事,也是你敏妃没有教导好。”他面若冰霜。“她们行为荒诞,固然有错,你身为后宫嫔妃进宫多年,却不加阻止,你说,你没有错吗?”
齐有贤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来,她低下头,轻声说道,“是,臣妾知罪,愿听凭处置。”
段宜兴看到她这般受辱,倒也没有太多悲喜。她不怜悯她,因为她自作自受。她也没有太多欢喜,她不是她,看不得别人悲惨。
“潺儿,这些才女罚去浣衣局三个月,你可满意?”
她低眉信手,抚摸一下腰间白玉,淡淡说句,“一切,听凭皇上处置。”
顺着视线,她可以看到才女们咬呀切齿,她们的恨她实在不懂,也懒得去在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既犯我,又有何惧?她的目光也锋利和坚毅起来。
“好,既然兴妃娘娘都这么说了,朕就罚你们去浣衣局。可有异意?”
“臣妾不敢。”众女齐声说道。 君心不似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