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佑似乎太过得意了,只狠狠的朝着段宜兴看了几眼,只觉得这个女人几年不见,现在还生过女儿了,那姿色倒是不将反升,比原来更让人移不开眼了。
目光掠过林和愿时,却是一眼撞进了皇上那黝黑的深瞳里,只吓了一跳,慌忙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就怕林和愿又提起之前的事情,跟自己算账。毕竟当年宫里的事情,没有他姐姐,他可不能安生坐在这里。
林和愿就像是一只守着自己食物的狮子,若是谁敢觊觎,他便毫不手软。
方才谁看了段宜兴,他都是看到了,他就像是一只骄傲的王者,想要将自己的珍宝展示给别人,用别人艳羡的目光满足自己,却又怕别人惦记自己的宝贝。
段宜兴也将目光投向齐佑,只觉得这个人很是奇怪,只不过有林和愿在,自然不用她去理会。
俞静鸿从小便在扬州长大,这些扬州的花魁从她小时候便是盛行,她也曾经很是羡慕,现在再看,只觉得更像是笑话一般。
而见过段宜兴之后,她才更是觉得世间除了她,便再无美人。
“你为何如此看我。”
“没有,只是觉得姐姐当真被上天厚爱,这世间只怕是再也没有像姐姐这般的美人了。”
段宜兴暗自苦笑,其实她自己知道,她的容貌尚不如她母亲年轻时。只是因为气度不同,便给人的感觉不同。
母亲一生唯唯诺诺,便没有人真正注意到她的容貌,没有人会真的爱她在乎她。就是那所谓的父亲,也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娶了重臣之女。
而另一边,那新夫人一边因为母亲的容貌不断的打压,又因她所出的女儿嫉妒自己,才不断的加害。
本以为嫁给林和愿是遇得良人,她却也是受尽侮辱,失去了孩子。接二连三,却不能手刃仇人。纵然他是真的爱自己,自己也当真爱他,可是这些却都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也或许是因为自己当初抱有了太多的希望,到最后才会如此的失望吧。
也因为如此,她才这般的如此荣辱不惊,清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似乎让人都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嫉妒自己,或者羡慕自己。
如果只是这样,段宜兴倒情愿没有拥有这一切,这背后的艰辛比它所给的荣耀更让人难以接受。
俞静鸿很是好奇段宜兴为何会有如此的表情,却也不敢多问,毕竟现在人多嘴杂,若是被听了去对谁都不好。
林和愿正在与人叙话,并未注意到段宜兴的不同。
只有石谨言并没有错过段宜兴眼底的那抹忧伤,他只以为她深受皇上宠爱,被天下女人羡慕。可是她竟然有如此的表情,只让石谨言感觉她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幸福。
手心用力,便觉一阵刺痛,他竟是忘记了手中还攥着那只金钗,只让他一阵吃痛,便看见齐佑对着他吃吃的笑。
他和齐佑道不同不相为谋,前几日刚闹过不愉快,今日他如此,石谨言依旧是爱理不理,转过了目光。
齐佑讪讪的收回目光,闷哼一声,只觉得石谨言太过不识抬举,没有他齐家,他如何会有现在的地位,如今却是连自己这个齐家的嫡子都不放在眼里。
中间,又安排了一些助兴歌舞,只是却都没有人认真观看。
直到结束,齐佑的目光都没有离开石谨言,俞静鸿自然看的真切。但看两人,俞静鸿倒是觉得石谨言更为谨慎,比齐佑要厉害许多,如果当真想要一较高下,只怕吃亏的也只会是齐佑。
虽然两人没有仇怨,可是俞静鸿就是见不得齐佑好,她倒是等着他自讨苦吃的那一天。
段宜兴从刚才开始,便开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俞静鸿将她拉起,她才后知后觉的跟上林和愿。
经过石谨言的桌旁,她尚且能感受到他深谙的目光。虽然她心中无意,可是好歹两人也并不是毫无交集,只让段宜兴有些不自在。
林和愿离开,这殿中的气氛才是放松了一些,石谨言的目光紧紧的跟随着,直到人影消失,才收回目光,却又好巧不巧的撞上齐佑的视线。
只觉无趣,便也起身准备离去。
石谨言在扬州也有年头了,并不好惹,也并不与人多打交道,所以见他率先离去,众人也见怪不怪,只讨论着要到哪儿去喝花酒。
“齐公子,你可要跟我们一起去。”
齐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府尹,只是看在齐家的面子上,所有的大人都是愿意巴结着他,所以更多的也并不叫他齐大人,只尊称一句齐公子。
若是以往齐佑也就去了,可是今日,他只觉得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今日就不了,改日再一起。”
抱了抱拳便冲出去追赶石谨言,这见他一面可是不容易,如果今日不说,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说了。
对于齐佑的失态,众人也见怪不怪,若不是因为他是齐相的儿子,谁还知道他是谁。
“石谨言,你站住。”
齐佑这几年纵横花场,身子早就被掏空了,如今跑几步,便喘的不行,奈何石谨言迈着长腿,并不曾停下。
暗暗咬牙,使劲儿追赶着拦在了石谨言面前,石谨言才皱了皱眉,看着冲过来的齐佑。
“齐公子有何贵干?”
齐佑的面色潮红,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咧了咧嘴,“咱们也算是干兄弟,这么生分干嘛?”
石谨言抱胸看着齐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倒是想看看齐佑又打了什么鬼主意。
等了半天,也不见石谨言会自觉一句,齐佑虽觉得面上无光,却也讪讪的笑着。
“谨言,我可是看出来了,你似乎对那兴妃娘娘很有兴趣。”
见石谨言的面色果然变了变,齐佑也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正确,心中乐开了花,连刚才心底的不爽也减少了几分。
“休要胡说。”
想要绕过齐佑,齐佑却是横跨了一步率先挡住了石谨言的去路。
“你当我没有看到,你看女人的眼神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就是前几日那花魁往你身上贴,你都坐怀不乱,今日你可是......”
石谨言捂了齐佑的嘴,看了看左右无人,才捏着他的脸提着他去了别处。别人还好,这齐佑可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若是他乱说话被别人听到了,对谁都不好。
齐佑挣扎着,想要去掰石谨言的手,却是如何都掰不开。只疼的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只强忍着不让留下来。
猛地松开,齐佑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是那脸颊的疼痛,却让他说不出话来,只一手摸着脸,一手揉着屁股,那眼神恨不得将石谨言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你以后再胡说八道,我就将你的下巴捏碎。”
“你敢......”
蹦出这么两个字,齐佑便又捂着脸,开始哀嚎起来。
“你到底有什么找我帮忙,你说吧。”
许是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了,石谨言终于松了口,若是他添油加醋对齐家的人说些什么,只怕两边脸上都不会好看。
依着齐佑的性子,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也不会来找自己的。说到底他也是齐家的少爷,他也不能不帮。
“真的?”
齐佑也顾不得疼了,跳起来就往石谨言这边走来。
“我就知道你对兴妃......好,好好,我不说了。”
在石谨言满是冷意随时能掉头离开的表情里,齐佑还是闭了嘴,反正这件事他知道便好了,以后或许时不时的还能拿来说道说道。
“我与晴妃有些过节,若是她要发难于我,你到时候可得救我。”
“好。”
齐佑也是一愣,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出现了什么幻听,石谨言竟然这么容易便答应了,他甚至都没有问自己与晴妃有什么过节。
石谨言就这么走了,齐佑再去追只怕也追不上了,也只能当做他答应自己了。
当初齐佑的事情,石谨言也知道一二,看那晴妃虽然不喜齐佑,却也并没有要算计他的意思,石谨言自认看人很准,便也没有什么顾忌。只要他不来烦自己,那就行了。
林和愿依旧骑马,后面跟着车驾。石谨言站在一旁,躬身行礼,看着车驾离开,才转身离去。
他也曾想着要不要将金钗还给段宜兴,现在想想,还是算了。现在追上去,只会让当今皇上更加的厌恶他,说不准就要发难。
而且,他并不想将东西交出去,就当留个念想吧……
“刚才那个好像是石将军。”
段宜兴点点头,方才车帘吹起时她也看到了。俞静鸿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最终却还是作罢了,段宜兴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根本就不认识石谨言。
尽管知道俞静鸿的言语里有几分试探,她也只当没有听出来,那日之事并没有什么,她与石谨言也只算是过面只交,不会有再深的交情。
至于那支金钗,他应该已经扔了才是。毕竟一个大男人应该不会留着那种东西,就当是一场误会好了。 君心不似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