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两家，他们只道这两人有了首尾，顾家有看管不利的责任，愿意承担两人婚嫁的一切费用，最好就在顾府将事给办了，可又因为两人无媒苟合，于礼不合，也不宜张扬，便只请来相熟的亲朋好友小聚一下，待将来二人生下孩儿，再大肆操办一番即可。

　　周家本来没有什么家底，一直仰仗着顾家过日子，自然是唯顾家之命是从。

　　而魏氏起先还想摆摆谱，可在老太爷承诺将来会举荐魏然入朝入官之时，也松下口来。

　　一桩婚事能换来个好媳妇，又有一个好前程，自己还一个铜板儿也不用出，那得起多早才能遇着这种好事？于是也痛快答应下来。

　　便是这般，顾府不声不响的开始布置这二人婚嫁事宜。

　　而当初周素雪身边的两个丫头，一个撞墙而死，另一个也奇迹的消失了去，自此，再无人敢问起。

　　喜堂等一切都布置妥当，却不见新郎官回来，顾怀德急得团团转。

　　“父亲，这……可如何是好？”

　　顾怀仁嗤笑一声，道：“人没回来怎么就不能拜堂了，随便找个人代替一下不就成了么？重要的不是新郎官本人有没有回来，而是世人知道他们成过亲了就成了！”

　　老太爷又一次惊讶的瞧着自已的二儿，近来这顾怀仁简直在突飞猛进啊！

　　“二弟说得极对，那咱们今儿就让他们把事给办好了！”

　　老太爷挥了挥走，默认了他们的做法。

　　而同时，那头普渡寺里亦是叫喊声连天，为了让那普渡寺的人全都闭上嘴，顾牧同特地找来江湖杀手，一把火便将那普渡寺烧得干干净净。

　　趁着下手前，顾怀仁特地找人救出了两个和尚，藏在那处老太爷为他置办起来养外室的宅子里，等将来，这便是他手里一柄可致对方性命的刀。

　　现在，他需要将这刀好生藏起来。

　　这番闹腾下来，直到第六日，床榻上靠着根六百年的人参吊命的周素雪，已是消瘦得只剩下副骨架子，可那个去寻访名医的人，还不曾归来。

　　她等不得了……

　　老太太这几日日日以泪洗面，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上苍给她的报应吗？

　　到了晚间，一身疲惫的魏然回来，还没有进得门来，便被顾怀仁拦住，拎进了书房里。

　　“名医可有寻到？”顾怀仁问，他明知魏然定得空手而归，可还是放任他浪费了这些天的时间。

　　有些人，不见黄河不会掉泪，若他一味的阻拦，说不得人家还要怪他。

　　“不曾……”

　　“然儿啊，我与你父亲商议了一下，决定让你和素雪先成婚，在你不在的这几天里，素雪已经成了你正经的妻子！”

　　魏然一听，泪流满面。

　　他一生爱慕于她，可惜的是，上天给他们的时间太少了！

　　“那么，现在你便来告诉我，当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魏然沉默了下，这一切都是顾含章搞的鬼，可是他们害人在先，若是说出去，怕是也站不住阵脚，且顾怀仁是那狠毒女子的亲爹……他不知此事该不该讲。

　　“怎么？”

　　“是不是我说什么，您都会信？”

　　“是。”

　　“如果那人……是您的至亲了？”

　　“哦？你且说来。”

　　魏然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在犹豫什么？我将你当作亲生儿子，这才苦口婆心的为你谋划，将来等我们进了王都，就打算为你举荐一番，以你的能力，想来混个七品小官先做起来倒也不难！”

　　听得顾怀仁这么一说，魏然心里一动。

　　他自己父亲都谋不来的前程，这顾二老爷竟……许是真如他所说，他对自己极为看重！

　　于是狠了狠心，就说道：“原本我想请六妹妹过来喝茶聊天，可不知怎的，就中了那种东西，最后……最后发生什么，我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说到后来，魏然又悲愤起来。

　　顾怀仁心里一惊，顾六……

　　仔细一想，他便想明白了，原来，他想要逞兽欲的人，是顾六，可不知为何，叫顾六换成了周素雪。

　　想到这里，顾怀仁突而用那阴霾的眼神看着魏然。

　　“你原本打算朝我儿含章下手？”

　　“这……没有的事！”

　　“呵，没有就最好！若是叫我知道，原先有人想对她做那猪狗不如的事情，那就休怪我无情！”

　　顾怀仁突然变脸，魏然心里不免有些突突。

　　直道自己为何犯蠢说错了话，这件事情若他再拐个弯儿来说，那便不会是这般局面。

　　可顾府势力比之魏家要强上许多，既然这顾怀仁放出话来，那他也不能明着与之扛衡，一切只得徐徐图之。

　　“是，定然没有！”

　　“行了，你下去吧，不要乱说话，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顾怀仁此番，却也不是真心想要维护顾含章，说起来，他对这个嫡女的感情一直很复杂。

　　日积月累中，爱与恨交织起来，恨意便渐渐占了上风。

　　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便是顾含章的亲娘王氏带给他的。

　　人家说有多爱，便会有多恨……

　　故而此事已然过去十几年，可那道疤，却总在心底，时不时出来让他痛一下。

　　再者，他心里有大事要谋划，顾含章于他还有用处，他绝不可能让个魏然将他这步棋给毁了去。

　　可是，魏然说的那话，确实也在他心里激起不小的波涛，顾含章当真有这个本事？是她平时隐藏得太好？还是大家从来就不曾真正的关注过她，所以总被她那温驯乖巧的样子所蒙弊？

　　想着想着，顾怀仁便阴森森的笑了起来。

　　乃父之风！

　　这四个字一下子便涌进了大脑，心竟然随着一轻，到底是他的女儿！

　　魏然自顾怀仁这里出来，脑子便飞快的转了起来，眼下，最重要的是陪伴周素雪走完这人生的最后一程。

　　顾含章这个梁子，他只能日后慢慢来报。

　　因为他知道，以顾含章现在对顾家的作用来看，他们不可能会允许她出一点儿的差错，若自己执意一口将她咬住，没有人相信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他搞不好会因此丧命！

　　“姑奶奶，然儿那天明明在厢房里睡觉，可不知何故，就到了那院子，又与表妹做下这等……是我害了表妹，我愿意为表妹赔罪，这条命，她随时来取，只愿表妹能一天天儿的好起来才好！”魏然跪在周素雪床前，痛哭流涕。

　　老太太受到感染，祖孙两人抱在一起痛哭了一阵。

　　“唉，姑奶奶知道你委屈，这件事情，不能怪你，神医可寻着了？”老太太问。

　　魏然抹了抹泪。

　　“那神医踪迹难寻，然后不知晓她究竟在何方，都是然儿没用！”

　　这话一出，老太太当真是悲痛欲绝。

　　六百年的人参都快要吊完了……这等于是宣布周素雪的人生就此完结……

　　“我可怜的雪儿……这几天，你好好陪陪她，夫妻一场，也是缘份。”

　　说话间全然不见任何埋怨，老太太知道魏然是被人给算计了，他一定是知道什么的，可是为什么又不说给她听？是被人威胁？还是另有隐情？

　　可这种时候，魏然自己想必也自责万分，她不能逼得太紧。

　　“然儿，若是你有什么话想对姑奶奶来说，就来找我，我随时都有空！”

　　这话的意思，是她不会放过此事，若是明里不能继续报仇，暗中她也会解决干净。

　　暗示的意味这般明显，她相信魏然可以听懂。

　　站起身来的时候，老太太深深的看了眼魏然，而后叫来老嬷嬷蹒跚着离去。

　　房里只剩下魏然，以及躺在床榻上，早已瘦得脱形的周素雪。

　　“雪儿……都怪我……雪儿……你睁开眼看看我吧！”魏然看着这样的周素雪，直接精神崩溃……

　　顾含章安心缩在自己的芳菲轩里，外头如何闹腾，也闹不到她的头上，只是她那父亲却有意无意的过来试探了几番，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想套出普渡寺那日的情形。

　　她一口咬定毫不知情，便见顾怀仁似笑非笑朝她说了句：“在这个世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为父也只是希望你能懂得保护自己！”

　　顾含章心头好笑，这不闻不问十几年之久，突然调转枪头说要她懂得保护自己，哈，她当然会保护自己，否则哪里来的机会活到现在？

　　“父亲你放心，我会保护自己，笑到最后！”顾含章知道，她这爹之所以会来问，必然是知道了什么，可那又如何？从小，顾含章便时刻提醒自己，凡事走一步，看三步。

　　以她今时今日的成算，根本就不会怕他。

　　因为她知道，他这爹，骨子里的逆反，或者是仇恨已经被老太爷彻底的激发出来。

　　白氏之死，是一根导火线，将顾怀仁积压在心里十几年的愤怒引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有着同样的目的，不同的是，顾含章想要的，是整个顾家彻底跌入尘埃，而顾怀仁，他只想让老太爷，以及他那个大哥日子不要太顺畅。

　　“你就不怕事情败露了，再次让自己失了顾家的庇护？”顾怀仁见女儿这般说来，于是便想摊开来说，这件事情，顾含章做得很漂亮，如果他们父女俩个联手的话……

　　“父亲你说什么我不听不懂！”顾含章连应付他这个爹的心思都没有，顾家这摊子事情，她喜欢单打独斗。

　　“你……”顾怀仁气得仰倒，事情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女儿又装起来乖顺，真是……

　　“听不听得懂，你心里明白，我来是想告诉你，你顾六到底是我顾怀仁的女儿，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来跟我说，为父一定会为你作主，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一通说辞，是在笼络人心，顾含章从小缺失了父爱，想必很渴望他这个父亲多关怀于她，那自己满足她这个心愿，两人的距离不就拉得更近了么？

　　顾含章强忍了笑，这话听在她耳中，就跟那笑话差不多，要是相信了，她才是天底下头一号的大笨蛋。

　　“多谢父亲厚爱，含章记下了。”

　　顾怀仁点头，离去之前摸出一张一百两两的银票递给她说：“想吃什么自己去买，爹爹总是心疼你的。”

　　顾含章也不起身去接，只淡淡的看了眼红妆，便见红妆朝顾怀仁福了一身，伸手接了过来。

　　此举颇有些傲慢无礼，顾怀仁想要发作，可是才扮演过慈父，又不好立时撕破脸，只面上着实没甚好脸色，转身大步跨了出去。

　　棋儿上前来，担忧的扯了扯顾含间的衣袖道：“二老爷似乎知道了什么，小姐，我听说普渡寺着了大山，一夜之间烧得精光，连同里头的和尚也全部给烧死了去……”

　　顾含章眉头一挑道：“竟这么狠？”

　　她完全没有棋儿的顾虑，顾怀仁想拉拢于她，便不会对她不利，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只是怎么办呢？对她那个亲爹，她连假装下去的心思也再难生起……

　　“怕什么，他不能使拿我如何！”淡淡的说了句，顾含章换过身衣裳后，便准备出门。

　　周素雪被魏然接回了魏家，怕也就这几天的事情，对于周素雪，她选择了袖手旁观，若她不是先有防备，那此刻躺在榻上等死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顾含章没有善良到不惜自爆身份，也要救那一个千方百计加害自己的人，看着她自生自灭，已算是她最大的慈悲。

　　而现在已近开春，顾之桓想来也会趁着周素雪还没咽气的这几天出门往王都而去，心念翻转间，已是到了小魏氏的院子。

　　不过月余，小魏氏早不见了先前的珠圆玉润，只是身形纤细了起来，脸色越是越来越难看，整个人恹恹的，没有一点的精神气儿。

　　见到顾含章过来，小魏氏连忙出来迎，一面拉着她的手往院子里去，一面说道：“你兄弟明日就回王都好生读书去了，你要不要一块儿去住上几日？过两天魏家那边可能就得发丧，搞不好又得闹起来，你所幸远远的躲开，也省得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污了我们章儿的眼。”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似乎方方面面都为她考虑到了。

　　顾含章淡淡一笑，暗道小魏氏这脑袋好像也没锈逗，若她跟着一道回了王都，那顾之桓便有借着她的关系，跟宋文浩关系走得近些，从而慢慢的踏入王都世家子弟那个圈子。

　　可惜，有些事情，小魏氏想得还是太简单些。

　　那个圈子，可不会因为你是某某某的亲戚，就能轻松走进的。

　　“母亲好意，含章心领了，只是老太爷之前说起过，过阵子就得举家迁往王都，咱们这一大家子的，怕还得再置办个宅子，我就不去添乱了。”

　　说罢，顾含章又道：“含章此番到来，是想跟母亲说，考官那里已经疏通好了，您也别给之桓太大的压力，反正这件事情咱们也就走走过场，待春闱结束，大伯那边估计也差不多了，到时候再帮着谋个好官职，咱们这一房也就起来了。”

　　顾含章这话说得小魏氏很舒服，因为顾怀仁不争气，他们这一房总被大房欺压，就算她现在掌了管家权，那大房的任氏也依旧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件事情多亏了章儿你帮称着，将来你兄弟有了出息，也一定不会忘了你去。”

　　顾含章笑笑点了点头，这一出母女情深演完，她便又去了老太太跟前请安。

　　因着周素雪的事情，府里头的众人已有许多日不曾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周素雪一走，顾含章第一个就过去了。

　　老太太给顾含章看了座，便阴沉着脸直直的打量着她。

　　那撞墙而死的丫头，一定有问题！

　　临死前看着顾含章那一眼，也一定有深意！

　　只是现在魏然嘴巴紧，不肯透露半点。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一切是顾含章所为，可再见到这个孙女，魏氏直觉得膈应。

　　“老太太身子好些了吗？”顾含章问。

　　“还死不了。”老太太淡淡道，而后看了眼身边的老嬷嬷说：“你去把她们都叫过来，很久没在我这院子里热闹过了，今儿便都过来吃饭。”

　　这是惦记上了小魏氏那仇了，顾含章不由得抬眸打量了爱记仇的老太太，心想就凭她这狠毒的劲头，窝在顾家的后院，倒也是埋没了人才。

　　“雪儿表姐的事情，老太太您也别太忧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您放宽心把身子养好了，后面享福的日子还多。”顾含章心里明镜似的，老太太对她这态度，八成是有了怀疑了，论起亲疏，在血缘上自己只比那周素雪要来得亲。

　　可自己从来没有在顾家人面前感受到过半丝温暖。

　　“恩。”老太太冷冷的恩了一声，心里头憋得难受，她从来没有此刻这般讨厌过一个人。

　　“最近瞧着我母亲似清减了不少，含章今儿想求着老太太您给个恩典，帮着我母亲叫个大夫来看看。”

　　顾含章这话一出，老太太就像看傻子似的看着顾含章。

　　心想这么蠢的一个丫头，又怎么会害得她的雪儿成了那副样子？

　　“她是管家主母，请个大夫还要劳动我老太婆？六丫头你到底怎么想的？”老太太嘲讽道。

　　顾含章面上一红，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老太太冷哼一声，又道：“六丫头在雪儿出事的时候，是在做什么？”

　　“在找您，前前后后都找遍了去，就是没见您人，可急坏了。”

　　“当真？”

　　“自是当真！若老太太不信，可以派人去问，应该有不少僧人瞧见过含章。”

　　老太太眉头一拧，去问谁？那普渡寺都叫人一把火烧成灰了！

　　“甭管是谁！若是叫我知道，雪儿的事情和她有半分牵扯，我老太婆定不会饶了她去！”

　　顾含章抬起头来，平静的与老太太对视，嘴角微微扬起。

　　“老太太的意思，是说表姐是给人害了？可是……含章却是听人说表姐与表哥俩人情投意合，相约后山玩乐，不巧助兴之物份量过重，这才有些一劫？表姐身上那半截子玉佩不是正好证明这一点了么？”

　　顾含章这么一说，老太太气得胸口发疼，她直直瞪着顾含章道：“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从泥里爬出来，也同样可以让你再次爬回泥里去！！！”

　　顾含章还欲再还句嘴儿气这老太婆一气，就见那头顾老太爷背着手进来，于是她低下头去，眼眶里挤出两滴眼泪来道，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我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是多余的，即便有了与文浩的婚约，这个家也还是容不得我，即如此，那含章也没有硬赖在这里的道理，老太太你保重身子，含章拜别！”

　　说罢，作势要走。

　　正好被门口的老太爷拉住，他先不问缘由，走到魏氏身边，抡开手掌就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你个老东西，说什么胡话！章儿做错了什么！竟惹得你如此对待！！！”老太爷怒气冲冲，恨得咬牙切齿，顾怀德的调令还押在镇北将军那里没出来，这个老不死的，竟然糊涂成这样，现下这个时候赶走了顾含章，非但将宋府那条路子断送，说不得传到将军耳朵里，那十万金的投入也泡了汤！

　　“你竟敢打我？我们过了一辈子，你竟为了那个贱人的女儿打我？”老太太被打得愣了愣，半天回不了神，顿了顿之后，她又道：“做错什么！你且问她，雪儿的事当真与她没有干系？”

　　“老太爷、老太太，虽然雪儿表姐遭遇让人唏嘘不已，可此事与含章何干？当日那么多双眼睛瞧见的，一听说您出了意外，我从头到尾都在普渡寺寻您，如果非要胡乱寻个理由叫我出得府去，又何必那么麻烦？直接明说了就是，我顾含章在府外十几年来也没有饿死，就算再度回到苦寒之处，也依旧能活得挺好，我可以为了活下去吃苦受累，可那莫须有的委屈，是万万受不得的！”

　　老太爷见顾含章动了怒，连忙道：“你祖母得了失心疯了，你切莫往心里去，这顾府什么时候都是你家，再莫说那些扎心的话来惹祖父伤心！”

　　老太爷三言两语，顾含章收了泪，却也一脸的委屈。

　　而后便见老太爷又狠狠朝魏氏道：“周素雪再好，那也是姓周，是别人家的人，你个老货眼瞎吗？含章是我们顾家的亲孙女！再说这件事情……本就是周素雪的不对，我们千方百计的要将此事熄灭下来，你到是好，还嫌不够乱吗？逮着谁你就咬谁，此事，不准你再提起，更不许你再以任何理由伤我顾家儿孙！”

　　老太太目瞪口呆，她完全没有想到，这才短短时日，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竟是如此不堪吗？

　　“你……你……”她气得手捂着胸口，连话都说不清。 辣手摧夫：娘子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