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迎来了季小北她爸季百川的第二春婚礼。

　　唐璜带着她出席，一来需要他帮着认人，二来季百川还不知道他们离了婚。

　　婚礼那天，他帮小北选了一枚满钻的蝴蝶胸针送给新娘，她说太贵重推让了很久，后来季百川说，孩子送的你就收着。

　　跟她道了谢，又很欢喜的收下，不卑不亢。

　　看样子就不是贵妇圈儿里那些好攀比的人。

　　温柔贤淑，挺好的。

　　唐璜带她招呼一众叔叔阿姨，都在问他们什么时候要孩子。

　　原来他很讨厌这些问题，现在却觉得莫名亲切。

　　还能假装他和小北没有离婚，还是夫妻。

　　寒暄过后，发现小北不见了，他慌慌张张去找，在酒店的休闲区看到了她。

　　她穿着白色小礼服，散着头发，风一吹轻轻飞起， 双脚耷拉在泳池边上，来回晃悠，看上去心情不错。

　　那画面实在温馨又美丽。

　　一如那年，她也是这么坐在他家的泳池边，笑嘻嘻的玩水，他看的出神，再回神发现她已经掉进水里。

　　然后他慌忙窜过去救她上来，夺走了她的初吻。

　　不对，是人工呼吸。

　　她的嘴唇柔柔软软，带着甜甜的味道，比奶盖上的泡泡还要清甜宜人。

　　再后来怎么发展的？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小北再抬头，一张讨厌鬼的脸又出现在她面前，上一秒是深思下一秒却对她笑得带劲。

　　“美女，想学游泳吗？”

　　她摇头，不想，她怕水。

　　“手把手教你，确定不想？我可有八块腹肌嗷！”

　　她依旧摇头，若有所思。

　　“那个……我想问你个问题。”

　　他麻溜起身，坐过去，满脸正经。

　　“不用问，你今天很美！艳压全场！”

　　她翻翻白眼。

　　“我跟你以前是什么关系吗？”

　　他看着她，不正经的样子顿了顿，不知道如何作答。

　　然后一把揉了揉她的一头秀发。

　　“就是，我追了你很多年，你也不正眼瞧我。”

　　她看了看他，噗嗤一乐，嗯，这样的痞子样，应该是追不上她的。

　　“我听到你跟莫川谈话了。”

　　他疑惑。

　　“就是在我病房门口。”

　　今天临走，他去接她的时候被莫川喊出去。

　　莫川说她不太好，需要手术。

　　他当时听得手都哆嗦，从口袋掏出烟来，点了半天都没点着。

　　他说带她去国外治疗。

　　莫川嘲笑，上月球都白搭，有那种时间多陪陪她赎罪吧。

　　他讨厌他这种语气，料定生死，还是季小北的生死。

　　“你他妈再用这种交代后事的口气跟我说，我就炸了你这破医院！”

　　“我比你难过，但是作为医生必须说，这种情况除了手术没别的办法。”

　　他原本冷冷的表情忽然就炸开，笑的瘆人。

　　“半成的机会，你认为我会让她冒这个险吗？”

　　他下意识看向病房，但是没快过季小北缩回去的动作。

　　现在再次提起，然后他不得不正视。

　　小北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嘴上却仍然冷哼哼着，说别听莫川瞎咧咧。

　　她笑的天真，莫川从来不瞎咧咧。

　　“其实，半成机会也是机会啊，试试吧，我不想过的稀里糊涂了。”

　　她有时候想，这样挺好，有时候又想这样回忆都没有的日子，有什么好？

　　他笑笑。

　　“我觉得挺好的，要是可以，我也希望忘了从前的事情，重新开始。”

　　她问。

　　“为什么？”

　　他看看她，一把拦过去，让她的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因为以前太混蛋了。”

　　这次她没躲开，也没骂他，静静靠在他胸口，心跳一下下的，沉稳有力。

　　莫名心安，却让她心跳加速。

　　“我以前喜欢过谁吗？”

　　他点头。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是个大混蛋。”

　　咦？他以前也很混蛋……

　　她脸红了红，又问。

　　“那你喜欢过谁吗？”

　　他伸手把她脑袋又往他肩上按了按。

　　“非常喜欢。”

　　“后来呢？”

　　他的喉结咕咚一下，声音低哑沉闷。

　　“你想不想听笑话？从前有个人……”

　　她竖着耳朵等着听，等了好久他却没再往下说。

　　再开口有点哽咽，很轻微很压抑，可她听出来了。

　　“从前我想着反正她什么都时候都会在我身边，十几年了都是，考了我的高中，我的大学。”

　　她在他手上画着圈圈。

　　“然后呢？”

　　他笑，比哭还难看。

　　“然后我习惯了，习惯的忽略了。”

　　“可是，没人会一直在你身边呀。”

　　他抓住他的手，不再说话。

　　他现在知道了，他错了后悔了，可是没用了。

　　他的笑话也没讲。

　　直到那边的婚礼进行曲响起，他们手拉手过去。

　　季百川和新娘子交换了结婚戒指，彼此亲吻，最后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这画面在季小北看来熟悉又刺眼，她对着季百川用力挥手。

　　虽然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好的坏的。

　　但是仍然可以感受他对她的疼爱，骨血相连。

　　季百川拿着话筒，激动落泪，哽咽高喊。

　　此生挚爱亲爱的女儿季小北，然后从今天起又多了一个牵挂。

　　他看看旁边的新娘，又看向小北。

　　她眼泪夺眶而出，无法控制。

　　然后手被握住。

　　他终于说服自己，做了决定，陪她找回那些过往，然后重新来过。

　　他说。

　　“我想好了，做手术吧。”

　　她像是在湖心中间抓住了一块浮木，紧紧握住他的手。

　　一字一顿。

　　“万一我没回来，别告诉我爸，我死了。”

　　然后眼泪溃不成军。 我的姑娘，你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