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缓缓被摇下,简蘅捂着剧烈的心跳,正恼火儿,谁特么开车不长眼睛,却被半面车窗里偏过来看她的那张脸给震慑住了!
姜括嘴角含笑,倾身到副驾驶座,探着脑袋,“你这样是打不到车的,我送你。”
简蘅一想到刚才好不容易拦了一辆出租车被他吓跑,就很来气,确切的说是他这样,还有哪个出租车敢过来?!
停下脚步,拉开车门,她坐了上去,系好安全带,还不忘送他一个词,“幼稚。”
姜括听到这二字挑了挑眉,车子并未加速,而是缓慢行驶在道路上,他唇角邪勾,“那我就做点不幼稚的给你看看。”
简蘅白了他一眼,一副懒得理他的表情,收回了目光。
突然,脖颈被一只大手掰扭了过来,不等她惊呼挣扎,眼前忽地一黑,唇上忽地一热,他居然就这样...忽地亲了过来!!
简蘅在心中骂了一句狗屎,顾不上臂膀还未愈合的伤口传来的丝丝疼痛,就要推开他!
“我还在开车。”姜括的话让欲要挣扎的简蘅瞬间不敢动了,赶紧斜过眼睛去看前方,车子果然还在动...!
唇上的温热持续上升...她只能惊慌地任由他...允吸...自己的嘴...
这就是他所说的不幼稚??!!!
疯子!!!
她紧紧地握着拳头,满腔的怒火快要将她炸碎!
而姜括全然不顾她并不配合的僵硬,最后还意犹未尽的在她唇上顽劣地轻轻地又舔了一口才松开,好像她的唇上沾了糖,甜甜的滋味。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微笑着的嘴角是尝过甜头的满足,车子还在以兜风的速度直行着...
简蘅觉得自己已经石化了...
几乎将自己的拳头握进了手心里,她才让自己将胸中的那抹怒火压制住,非常鄙夷的挖苦,“你是不是没跟女人亲过嘴?”
姜括微微一怔...
继而又听她冷笑一声,“姜小野也不是你亲生的吧?”
不然,怎么会跟个没尝过荤的小青年一样,对异性充满了欲。
哪一次不是要占她一点小便宜!
“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姜括一点儿都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笑了出来,坦坦荡荡的直言,“不瞒你说,我还真没怎么亲过女人。”
“......”都不嫌丢人!
“能让人上瘾的东西有很多,自从亲了你之后,我发现,亲吻居然也是。”这听起来像是一句调戏女人的玩笑话,“时不时就想亲一亲你。”
但姜括知道,他这话并没有说假,这种瘾,与其说是在逗弄,倒不如说他贪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应该在幼儿园?
是与她跳完那支一步之遥后落在她唇上的轻轻的一吻?
被汗水浸透的苍白的脸,她的惊颤也抖动了他的心。
还是在房间?
她主动亲上自己,一点儿都不矛盾。
两人都带着轻重不一的伤,像是互相舔舐伤口的患难夫妻。
“......”简蘅觉得,她所面对的绝对是无赖中的极极极品,居然敢说自己没怎么亲过女人!恨恨地问,“小野他亲妈呢?!难道小野是从你肚子里钻出来的?!”
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孩子,谁知道这里面藏着掖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姜括被这话着实给辣得够呛,孩子他亲妈...
实话说,他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小野吵着闹着非得要个妈,他压根儿不会往女人身上想事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还得感谢儿子,让他在这个女人身上想了一些有乐趣的事情。
“早几年前的亲子鉴定,已经证明小野是我亲儿子,不过自从你当了他的妈咪之后,我觉得,很有必要再做一次。”姜括避重就轻的回答。
“......”自从亲了她,自从她当了妈咪,也就是说,统统——怪她咯!
跟这种人说话的心累程度绝对不亚于...
简蘅已经想不到该用什么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哪里还能想着刚才关于小野亲妈的事情,他并没有回答。
快到警局的时候,她要求停车,但姜括果断的将奔驰G350开进了北滨分局,又是引起了一阵轰动。
简蘅闷头从车里下来后,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她的臭脸,远远地就杜绝了同事们的好奇打探。
没过多久,回来的薛重浔也同样板着一张臭气熏天的脸,正要去找简蘅就被局长叫到了办公室。
简蘅也在。
“我听说姜二哥想让我们给他们做个法制培训,”局长面露欣慰的微笑,看向简蘅,“很好,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答应他们,这件事就交给阿蘅负责。”
“......”薛重浔恼火这个消息这么快就传到局长的耳朵里,他本打算瞒下来的,“陈局,这件事明显是个恶作剧。”
“不管是不是恶作剧,弘扬法制精神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陈局长说,“他们不一定会认真学习,但是,我们作为执法人的态度要端正,这就好比你上学的时候,数理化真正在生活中运用到的并不多,但老师为什么还是要教?一个道理。”
见薛重浔的脸色难看,陈局长又缓和了一下语气,“重浔,咱们做警察的,最忌讳意气用事,你做了这么多年,应该有所觉悟,在这一点上,阿蘅明显比你成长更快。”
说完笑眯眯的看着简蘅,“阿蘅,你去准备一下。”
简蘅看了薛重浔一眼,默默地点了头。
薛重浔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从局长办公室出来之后直接去了训练室,对着沙袋一顿猛踢,直到汗流浃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从今天和姜二哥的言语周旋来看,明显是他处于下风...
想到这里,他又腾地站起来,朝沙袋上猛地挥过去一拳,“啊啊啊!!!”
发泄般的嚎叫,雨点般的拳头,都让他没办法冷静下来。
梁子的惨死,阿蘅的涉足,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居然什么都做不了,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感,让他感觉自己一无是处!
与他的焦虑狂躁相比,姜二哥更淡定从容,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那种淡定从容来自于如敏锐的狼眼般的专注与耐心,面对猎物时胜券在握的玩弄,直到她精疲力竭。
不可以!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阿蘅去送死!!
他一定要做点什么!
下班时间到了,简蘅还对着电脑发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准备些什么,确切的说,准备再多,一切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给姜括那群小弟普法无异于对牛弹琴。
她有点犯懒...
“啪”的一声,桌上落下来一个文件夹,抬头就看到是薛重浔,“这是过去做报告会的课题内容,你拿去用。”
简蘅意外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低头翻阅起来。
才看了两页就觉得不对劲,又立马抬起头看薛表哥...
他,怎么突然不反对了?
薛重浔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空椅子上,“陈局说得对,是我太感情用事了。”
“......”简蘅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支支吾吾了半天,“其实,情况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是啊。”薛重浔轻笑着叹气,定睛看着她,“阿蘅,你会爱上他吗?”
这没头没尾的一问,让简蘅有些错愕,转而笑了出来,“我的品味还没低到这种程度吧?”
薛重浔仔仔细细观察她的表情变化,见她并无任何闪躲。
竟有些分不清真假。
简蘅看出了薛重浔的担忧,无奈的笑了笑,“表哥,我又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了,我很清楚自己的喜好。”
“......”薛重浔一愣。
“一个无法给女人带来安稳的男人。”简蘅说完露出一个淡淡的浅笑,“表哥,我是不会爱上的,除非...我想找死。”
她说得从容又笃定,让薛重浔发愣的同时,凝重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笑意,伸手在简蘅的头上轻轻揉了揉,“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阿蘅。”
尽管折磨了他好些时日,但那种感觉,仿佛一下子就又回来了。
突然,感觉办公室里的白炽灯光好似受到了某种磁场的影响,瞬间变暗了不少...
抬眸看过去,原来是一段黑影投了进来。
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送到门口,一时间都怔住了...
“兄妹俩感情不错嘛。”
“......”
薛重浔取笑,“姜二哥不会是要跟我这个表哥,争风吃醋吧?”
“那怎么敢,”姜括走进办公室,一双暗黑的眼睛盯着简蘅,“我还指望薛表哥帮我撮合撮合呢。”
“月老的工作我可干不来,”薛重浔笑,“棒打鸳鸯倒很在行。”
简蘅被夹在中间,不想听俩大男人斗嘴的功夫,站起身,“你们聊,我下班了。”
“......”
姜括朝薛重浔耸了个肩,笑了笑,便紧跟其后。
看着一前一后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薛重浔的手又不由得紧握,沉沉的吐了一口气。
简蘅知道身后跟着一个不紧不慢地脚步声,也知道自己逃脱不了,就没有特意加快脚步...
很快,他就与她并肩而行了。
冬季的天落得很快,才五点过一刻就已经昏天黑地的了。
简蘅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他,“就不能给我一点自由空间?”
早上送她上班,中午又来找她吃饭,晚上还不能让她清净清净。
就算是夫妻,也没有像他这样黏得这么紧的!
姜括微微一笑,“当然能。”
“那就请你离我远点!”
“好。”
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简蘅怕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走之前还不忘提醒,“你最好说话算话。”
姜括看着她雄赳赳的背影渐行渐远,但笑不语...
简蘅走出警局拐进了另一条街之后并不放心,又回头看了几眼,果然没有再跟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街头华灯初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可她却沉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自从遇上了他之后,她的生活已经完全被这对父子所霸占。
轻轻叹了一口气,漫无目的在街上闲走,一时竟不知道该去哪里...
回家...说不定姜括又会带着姜小野直接住进去。
去他家...咦~~!果断的摇了摇头。
当眼前突然出现了某某某大酒店三个字时,眸光顿时一亮!!
谅他姜括再怎么会猜也不会猜到这里!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前后左右都警惕了一下,确认他的的确确不在附近,才闪进了酒店。
替自己开了一间房,并点了一份外卖。
躺在陌生的床上,才觉得疲惫的身心有些放松。
简蘅苦笑,这还真是讽刺啊。
外卖没这么快送过来,她决定先洗个澡,然后吃个饭,最后美美地睡一觉!
刚洗到中途就听到了门铃声,简蘅只好先擦干净穿上浴袍出来,只是当门一打开,她被眼前的“外卖”给吓着了...
被红烛照耀的豪华餐车上放着两个盖着盖子的白瓷盘,一瓶红酒,两支玻璃杯,还有...一束火红的玫瑰花!
简蘅的第一反应是,“不好意思,你送错了,我没点这个。”
送餐的小伙子却说,“这是1101,没送错。”
简蘅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门牌号,还真是...
可这一看就是某男为了讨好自己的女票而精心准备的。
“不管你有没有送错,但我的确没点这些东西。”简蘅啪的将门关上。
害得她洗澡只洗了一半...
可那该死的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简蘅恼火死了,还能不能让人舒舒服服的洗个澡了!
她顶着一头湿发,拉开门就,“我说了...!!”
“妈咪!Surprise!”
姜小野仰着一张帅萌的小脸,惊喜的看着她。
而旁边,站着一尊黑神,那笑容似乎是在说,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简蘅皱眉,这哪里是什么Surprise,分明让人Terrible!
“妈咪,老爸说他今天惹你生气了,要向你赔罪。”姜小野拉过她的手就一顿摇啊摇,“别生气了好不好啊。”
说话不算话,就知道拿儿子当挡箭牌!简蘅低骂瞅他,“伪君子!”
姜括只管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滴落进隐约可见的V沟里,“想不到我这副德行在你心目中还君子过。”
“......”跟她咬文嚼字!又见他目光灼热,连忙将浴袍拢紧,“狗改不了吃屎!”
姜括笑意更浓,“我是狗,那你是...?”
“......”三言两语,简蘅一点便宜都没讨着,懒得跟他争这口气。
只是原本一个人的舒适空间,再一次被这对父子强行插入,还吃起了烛光晚餐。
简蘅无比惆怅,却终究没有办法。
吃过晚餐后,姜小野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简蘅哪里还有心思睡觉,独自来到了阳台上,看着悬在城市上空的夜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迷失。
就像现在的她,不管踩在哪里,脚底都感觉空落落的,不踏实。
姜括走到她身边,递给她半杯红酒,只微偏着头看她,没有说话。
简蘅接了过来,轻轻转动着高脚杯,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姜括兀自先喝了一口,看向远方,“不知道简警官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简蘅的手攸地一顿。
傍晚在局里和薛表哥的对话肯定被他听得一干二净。
这就,受伤了?
还叫她简警官...
她微微抿唇轻笑,小掇一口红酒,“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那就麻烦了。”姜括彻底转过头来,颇为惋惜的看着她,突地邪魅一笑,轻飘飘的说,“其实爱上我比想方设法和我离婚,要简单得多。”
他说完,高脚杯轻轻碰了过来,清清脆脆的声音让简蘅的手微微一颤,“......”
“晚安。”杯中的红酒一口喝完,他将高脚杯落在了阳台的护栏上,转身回了房间。
简蘅愣愣的看着,外面的浩瀚夜色被折射进这一支小小的高脚杯中,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小。
如同她在他的世界里,微小到只需轻轻一拿捏,她就动弹不得。
这个夜,真难熬...
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交谈,简蘅醒了过来,发现声音是从外面的客厅传来,出于正常的好奇心,便坐起身侧耳聆听起来。
“杜延维不知道从哪儿捣了一批新货,计划明天晚上在渝北火锅城里摆一桌鲸鱼宴。”这是高献的声音。
随即听到姜括冷笑一声,“在火锅城里设点吸毒,也就他有这个胆子。”
简蘅心中不由大震,吸毒??!!
“他说让你也过去一趟。”
沉默了片刻,姜括的声音才又响起,笑意浓浓,“这家伙想见她了吧。”
“他还真敢想。”高献显然很不屑。
“妈咪,你醒啦?”正在聚精会神偷听的简蘅被吓了一跳,低头就见姜小野正睡眼朦胧的看着她。
她连忙躺下身来,轻轻嗯了声。
不一会儿,姜括和高献走了进来,四道目光扫在简蘅的身上,她心虚的装作没看到,还故意表现出看到高献一愣的惊讶。
高献礼貌的叫了声,“二嫂。”
她没作理会。
姜括让他先去忙,高献这便离开。
简蘅下了床,去浴室洗漱,姜括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明天晚上带小野一起去吃火锅。”
姜小野立马一个激动从床上跳起来,大吵大叫,好不快乐。
这是在...试探她?简蘅故作平常的冷淡,“随便。”
姜括的唇角勾了一勾。
***
渝北火锅城位于凡城北滨区的闹市中心,与繁闹的酒吧一条街纵横交错,成十字形,几乎垄断了整个北滨区的吃喝与玩乐。
简蘅感觉自己像是一尊被成列在博物馆里的雕像,接受来来往往的人的观赏。
是惊讶,更多的是好奇...
是啊,能让青雀门鼎鼎大名的姜二哥宁愿放弃现有的高位而穷追不舍的女人,一定不凡俗。
为了给自己博得应有的尊重,她并没有怯场,还表现得落落大方。
五彩斑难的灯光配合着火锅城热辣的诱人香味儿,让人一进门就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胃也馋了。
简蘅可没有什么心情来品尝这种香味,一想到美食的背后居然隐藏着一个吸毒团伙,她就脊背发凉,会藏在哪里呢?
一楼是公共就餐区域,四人桌居多,只有临窗的位置设有卡座,除了北面有一条通往厨房和厕所的过道,一眼就能将全场收入眼底。
以姜二哥的身份,肯定不会在这里落座。
她警惕的留意四周,跟在姜括的身旁,牵着姜小野的手,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朝二楼走去,身后除了跟着高献和常阿生,还被一群陌生的男人左右拥趸着。
绕过暗色调的旋转楼梯,迎面的二楼走廊里走过来一群男人,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衣不蔽体的点缀在其中,扭在为首的男人身侧,挺胸翘臀。
简蘅并没有仔细的去看走来的这群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发出的轻视讯号,而是留意到二楼的格局骤变,全是封闭式的包厢,粗略算一下,可看见的就有十多个,肯定还有不可见的...
“阿括,”杜延维甩开了身边的两个女人,热情的伸出双臂,走过来就揽住了姜括的肩,笑得极为开心,目光自然没有放过简蘅,开门见山,“还不赶紧给兄弟们介绍介绍。”
在诸位兄弟们亟不可待的注目下,姜括也没跟大伙儿含糊,看向简蘅的时候一双暗黑的眼情意绵绵,俨然一位痴汉形象,“我女人,简蘅。”
简短的五个字,太有分量。
一下子就将简蘅的思绪拉回到了眼前。
“你好。”杜延维热情的伸出手,自我介绍,“我叫杜延维,阿括的好兄弟,听说简小姐是警察,幸会幸会。”
简蘅心中一阵尴尬,跟他们混在这种场合说自己是警察总有种亵渎的既视感,她大方的伸出手与他握上,“你好,我不喜欢将生活和工作混为一谈。”
杜延维微微吃愣,见姜括挑眉耸肩,忽地大笑了出来,言语中颇有佩服之意,“哈哈哈...简小姐果然很有个性,难怪阿括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乖,听儿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