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妈的，你他妈去死吧！”

　　疯子撇着嘴，一声怒吼，一刀就扎向了胡俊文的心脏。

　　当疯子胳膊动的那一刹那，我慌乱的一手去拦着他，同时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把胡俊文的手枪往一旁压，那枪对着是疯子的脑袋，要是胡俊文真的开枪，疯子肯定会一枪毙命。

　　砰！

　　低沉的枪声响起，疯子的身子往后跌了一个踉跄，肩膀瞬间就出血了，我赶紧扶住了他。

　　“你……”胡俊文眼睛瞪着死死的，直愣愣的看着完全没入自己心脏的卡簧刀，用手指着疯子，脸上全是不敢置信，最终一头栽倒在地，鲜血顺着他的心脏汩汩的往外流，他可能到死都不敢相信，疯子竟然真的捅了，而且一点都没避开要害，直接捅的就是他的心脏。

　　“出人命了！”

　　“杀人啦！”

　　杨震在后面大声的吼道，随后人就往外跑，疯狂的逃窜，而黄毛一连退了好几步，看着地上已经死透了的胡俊文，手有些哆嗦的指着我们，说道：“小子，你这辈子完了，等着坐牢吧！”很快，跟着黄毛来的人全都撤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整个厂房就只剩下了我们，还有一具死透了的尸体。

　　“先离开着，去医院，”我咬牙说道。

　　陈晨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疯子挨了一枪，我和樊简也到处都是伤，最起码也应该先到医院再说。出了以后，雨比刚才下的更大了，我们每走一步，地上就全是被雨水冲刷的鲜血。

　　“不行，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先走，我把人埋了，然后跑路，就这么简单，”上了前，疯子突然推了我一下，胳膊耸拉着，跌跌撞撞的就想往回走。

　　“你他妈能不能别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这事全是我因为我引起的，你要跑路，就一起跑，要蹲监狱，我他妈跟你一块蹲，”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拽着疯子直接给他推进了车里。

　　胡俊文的事也好，杨震的事也罢，甚至黄毛都是因为我才招惹上的，如今害的疯子他们变成这样，我的心里特别的愧疚，

　　“给晟哥打电话，快点，这事我们解决不了，”樊简扶着陈晨坐在了后排座位上，抽着烟强打着精神掏出了手机，看到屏幕碎了，手机关机了，顿时再也压抑不住的情绪，破口大骂道：“关键时候，不管用，我艹你妈，艹你妈！”他在后排座位上疯狂的摔着手机。

　　我开着车，从兜里掏出来手机的时候，一连十多个未接电话，全是晟哥打来的，我的手机屏幕也碎了，靠着仅存的电量，我哆嗦着手回拨了过去。

　　“人呢？在哪呢？为什么不接电话，单辉，你他妈眼里有我吗？有我这个哥吗？”电话一接通，晟哥就在那边情绪激动的破口骂着，我甚至都能感觉得到他的声音在颤抖。

　　“出事了，哥，死……死人了，”我嘴唇干裂的颤声道。

　　以前，打架，死人这种事离我太远，太远了，可是今天却就发生在我的眼皮底下，我的大脑大片的区域都是空白，不仅仅是害怕，还有愧疚，担心。

　　我感觉不到身体上伤口的疼痛，因为我不知道迎接我们的是什么？枪毙？坐牢？还是跑路？我的兄弟疯子才二十出头，如果进了监狱，后半辈子就完了，那我心里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那边足足愣了好几十秒，我甚至一度以为晟哥挂了电话，可明明显示的还是在通话中。

　　“你现在在哪呢？”晟哥的声音一瞬间疲惫了很多。

　　“去医院的路上，疯子挨了一枪，陈晨昏迷了，”我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上了四年的大学，在这种情况下，我知道慌乱，紧张根本解决不了任何的事，只有人冷静下来，才可能从中摸到生机，我知道我又给晟哥惹了麻烦，而且是大麻烦，自从我出现，麻烦好像就没断过，甚至这一刻，我都怀疑自己是个扫把星，哪里有我，哪里就出事。

　　“一会把医院地址发我，在那等着，别他妈乱跑了，”晟哥咬牙说道：“单辉，你就作吧，早晚把自己作死！”

　　晟哥那边挂了电话后，我疯狂的开车往最近的医院赶，樊简抱着晨晨，不停的跟他说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因为我们不知道他到底伤的怎么样，只知道后背上的血流个不停，人一直处在昏迷状态，眼皮不住的在翻动。

　　半个小时候，医院，陈晨当即被推进了手术室，疯子也被带走去处理枪伤了，我知道要不了多久，警察就会来。

　　我和樊简没有去处理伤口，只是在手术室门口的座椅上拼命抽着烟，强打着精神等着晟哥。

　　人就是这样，当杀人的那一瞬间，可能就是头脑一热，不管不顾的就是想弄死敌人，可是当真的杀完了以后，那种惧怕的心情，常人根本无法体会，尤其是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晟哥来的时候，我刚站起来就被他一脚踹了出去，我根本没反应过来，一巴掌就扇到了我的脑袋上，紧接着我就被他提着推到了墙上。

　　“知道，他妈的为什么打你吗？”晟哥一脸怒气的问道。

　　“知道，”我头低的很低，根本不敢跟晟哥对视。

　　“单辉，我跟你说过没，社会上的事可以找我解决，你他妈的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呢？你他妈牛逼，以后你自己出去混，别他妈喊我哥，”晟哥气得身子直哆嗦。

　　“哥，这事不怨小辉，我该先跟你打个招呼，再……”樊简耸拉着脑袋，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晟哥一巴掌呼在了脸上。

　　啪!

　　“小辉没接触过社会，你他妈混了多长时间了，这点事都琢磨不透吗？你们都他妈长能耐了，这事完了，全他妈给我滚犊子，我一个都不稀罕你们，有多远滚多远，”晟哥往后退了几步，指着我们破口大骂道，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真是长能耐了，都能弄出人命了，真是让我大跌眼镜啊，”这个讥讽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下意识的看了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赵清雪也出现了这里，大概是跟晟哥一起来的，看到他的时候，我整个人变得有点失去理智。

　　“艹你妈，就他妈是你，要不是你非让我当司机，杨震就不会记恨我，要不是你让黄毛对付我，他就不会搅和这些事，全他妈都是因为你，赵清雪，没有你，哪有这么多破事，没有你，疯子就不会杀人……”我猩红着眼睛，冲了过去，大脑不经思考的不断地骂着，甚至我还想冲过去动手，可是被晟哥抱住了腰，推向了一边。

　　“单辉，别他妈什么事都怨别人，别他妈什么帽子都往别人头上扣，想想自己的原因，我当初让你走了，你走了吗？我他妈让你换个城市生活，你他妈跟我说你不想走，你说你犟在这干嘛，你他妈要早走了，那还有这些破事，”晟哥颤着身子骂着：“事他妈的都出了，别他妈跟我说你害怕了，男人就要面对问题，解决问题，社会这条路就他妈没有退路，有本事你他妈让死人活过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我靠着墙，拖着疲惫的身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又何尝不知道晟哥说的是对的，就算没有杨震，没有黄毛，可还有胡俊文，这件事无论如何也算不到赵清雪头上，归根结底的原因还是在我，我只不过是看到赵清雪，想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一个借口罢了。

　　我抱着双腿蜷缩在地上，如果我早听晟哥的话离开这里，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哥，你别老骂小辉，是我们兄弟几个不想让他走，好不容易混在一起，我们还指望哥几个能混出点名堂……”樊简抹着眼泪，咬着牙说道。

　　晟哥脸色铁青的没说话，赵清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跑路吧，”疯子只取出了子弹，就拖着身子过来了，脸上的伤也简单处理了下，看着很渗人。

　　“装，你他妈给我装，”晟哥松着衬衫的扣子，双手捂着脸，无奈着说道：“你们就给我作吧，你他妈要是想着跑路，还他妈会来医院啊，就他妈知道惹事，行了，这事交给我处理，一会你跟我去自首，该找律师找律师，该找关系找关系，该花钱就花钱，哥花得起。”

　　“哥，我就知道你会管我的，”疯子勾着嘴角，倚着墙笑了，他笑的很坦然，没有丝毫的害怕。

　　“我管你麻痹，滚犊子，”晟哥气得脸上笑得，尽快那笑很勉强。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疯子他们在这个时候，比我更了解晟哥，也比我更了解混社会的门路，很多事都是可以运作的，而晟哥也不可能不管他们，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单纯的大哥和小弟，而是我们把晟哥当亲哥，他把我们当亲弟弟。 佳人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