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哥开着车一路进了市区，先是找了个理发店剪了个头，然后找了一家洗浴中心，带着老头洗了个澡，最后又去市中心的大商场给老头买了一套崭新的老人装，收破烂的老头瞬间精神了起来，但是那凹陷的双眼，满脸的皱纹，甚至手臂上的刀疤都在暗示着他这些年的沧桑。

　　由于时间的关系，这时候大多数店人都不多了，晟哥开着车，最终去了一家全市比较有名的火锅店。

　　我虽然跟这个老头只有两面之缘，但是我觉得很有必有说说他，因为他关系到后面给雷子报仇的事，当然这些都是后面我从晟哥听到了。

　　这个老头叫老蒋，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在部队的时候，他的自由搏击，野外拉练，军事演习等等，全都拿过军区个人第一，而且还参加过抗震，抗洪的一线救援，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当时那个年代退伍以后，却是只拿了几万块钱复原费。

　　家里两鬓的父母给他介绍了一门不错的亲事，有了孩子，有了媳妇，可是钱却不够花。

　　去应聘工作，保镖要靠关系，好不容易找了个保安也是最底层的，那些个辍学的小年轻都比他工资高，偌大的城市拿个2000块钱死工资什么都不够买，媳妇天天跟他闹。

　　老蒋的母亲生病送到医院，不交钱医院死活不给动手术，等到凑够了钱，人已经活活的被折磨死在了病床上，临死前抓着老蒋的手，说，儿啊，没钱就没法活了，妈死了，就是给你减轻负担了。

　　当天晚上，老蒋的媳妇就闹离婚，说跟他结婚这么些年，连顿像样的饭都没吃过。当时老蒋的内心是如何挣扎的，我不知道，但是最后他就说了一句话，明天晚上咱吃火锅。

　　老蒋当天晚上就出去了，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只是在他第二天傍晚回家的时候，多了几万块钱，做梦都想发财的媳妇，压根没问钱怎么来的，当天就骑着自行车，去了县里，买了一个金耳环和一个金戒指。

　　从那以后，老蒋再也没回过家，但是每个月，他都不忘给家里的媳妇还有孩子寄钱，晟哥说他跟老蒋认识的时候，老蒋已经是全国通缉的要犯了，而且还是肺癌晚期，活不了多久了。

　　至于当初不肯给老蒋母亲做手术的那个医生半夜下班，被人捅死在了医院门口，谁做的，不言而喻。

　　所以晟哥才把东海龙宫每天的瓶瓶罐罐，纸箱子什么的全让老蒋拉走了，一个月多了不敢说，光东海龙宫的那些破烂少说也抵得上一个上班族的工资了。

　　在这件事上，老蒋做错了吗？

　　没人他妈的能说得清，而这就是现实，赤裸裸的现实总是在一步步的逼迫着一些人去做出选择！

　　“呵呵，小叶子，说实话，我真不想看见你，”老蒋笑呵呵的摸着肚子，坐在角落里的座位上说道。

　　“其实，你……你可以选择不干的，”晟哥嘴角露出了苦涩。

　　“我活不了多久了，”老蒋大口吃着羊肉，好像很怀念火锅的味道。

　　说实话，这段饭我吃的很压抑，一点胃口都没有，晟哥不说话，只是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只有老蒋一个人喝着啤酒，不停的唠叨着说的话。

　　“小伙了，给我跟烟，我记得你，那天你还帮我说话了！”

　　“这羊肉不错，真羊肉，不是滥竽充数的。”

　　“也不知道我儿子最近工作咋样，听说他最近要结婚，缺钱买房，我正好能给他拿个钱！”

　　……

　　老蒋往锅里扔着蔬菜和羊肉，随后点燃了我递给他的那根烟。我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茬，所以只能沉默不语，但是我拿烟的手有些抖，隐约间我猜到了晟哥要干什么了

　　“如果我弟弟没出事，或许你还能好好的走完最后一段路，可是现在……”晟哥张嘴话说到最后就没再说下去。

　　“我懂，明天我回趟家看看，后天就回来了，你安排好了以后，喊我就成，”老蒋低头往嘴里塞着羊肉，那样子看上去格外的满足。

　　“你走了以后，我会给你儿子那边打一百万，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晟哥缓缓的说道。

　　“谢谢，你办事，我放心，”老蒋选择答应了这笔交易。

　　……

　　坐在一边，听着晟哥跟老蒋商谈细节，我的内心是抗拒的，纵然老蒋身患肺癌，不久之后将离开人世，可这笔交易也是充满了肮脏，因为它交易的不是金钱，不是工作，不是性，而是赤裸裸的人命！

　　我知道以晟哥的为人，他内心一定是不想逼迫老蒋的，甚至他跟老蒋的关系还不错，可是雷子的仇必须报，如果不是老蒋去，那或许就是皓南去，亦或者陈晨，甚至还会轮到我，而晟哥肯定不想再失去我们任何一个兄弟。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晟哥回到东海龙宫的，一路上我的脑子是麻木的，晟哥也没跟我说一句话，在我的眼里晟哥的这种手段有些卑鄙，因为他无耻的抓住了老蒋的弱点，把钱当做诱饵抛了出去，赤裸裸的把人命用金钱来衡量。

　　可是站在老蒋的角度，他本来就要死了，用一个风烛残年的身体去给他的家庭换一笔钱，他觉得非常的值，他不求自己能安享晚年，不求家庭欢乐，他只希望他死后，他的儿子和媳妇能生活的更体面一点，能活的更滋润一点，更何况晟哥给的价格很公道。

　　等到后来，我像晟哥这样，用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无耻的利用人性的弱点去办这些事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手段更加的令人发指。

　　四天后的晚上，我在五楼赌场突然接到了晟哥的电话，晟哥的话很干脆，就说让我立马下楼。

　　“喊樊简他们吗？”我本能的问道。

　　“不能，就你自己，他们有他们该干的事，”晟哥嗓子有点哑的说道。

　　“好！”我没去多问，而且从今天晚上的时候，我就没看见过樊简，陈晨还有皓南，鬼知道他们背着我去干啥了。

　　“上车，”东海龙宫门口，晟哥开着奥迪车，脸色不太好看的朝我喊道，这一段他一直都是这样，脸上就没露出过笑脸，就连樊简都不敢跟晟哥嘚瑟，开玩笑都得小心翼翼的，惹急眼了挨顿揍都是轻的。

　　我上车的时候，天叔也在车上，我本来想跟天叔一块坐后排座位上，可是晟哥却硬是让我坐在了副驾驶座上，他开着车穿梭在街道上，津天市很大，他差不多开了将近一个小时吧，才到了远离市中心的居民区，这片好多的小区，有新建设的，还有前几年的，甚至还有别墅区。

　　不过有一点，就是这里人流量很大，小吃店，超市相当的多，街道上随处可见摄像头，小区的物业看样子也很不错，晟哥最终把车停在了一个拐角的地方，但是视野却很好。

　　晟哥嘴里叼着烟，也不说话，搞得我如坐针颤。

　　这丫的一个boss，一个军师，一个在我后边，一个在我旁边，要是平常，倒也没什么，因为我们几个从来没把晟哥当过所谓的社会大哥，而是当成了亲哥，但是现在气氛搞得这么压抑，我他妈不哆嗦就是好的了。

　　“哥，你来着干啥啊，不会真的想潜规则我吧，”我很无耻的跟樊简学着，尽量减少车里的压力。

　　“小辉，多看，少说话，”天叔在后面闭着眼，淡淡的说道。

　　我见晟哥阴着脸，也没敢再放屁。在车里足足又坐了将近一个钟头，我才透过窗外看见了一个身影，

　　“艹他妈的，贺军，”我脸色一变，冲动之下就要开车门下去，可是晟哥比我更快，当即就锁上了车门。

　　“别动，看着，”晟哥狠狠的抽着嘴里的烟，烟雾下他的那张脸让我感觉很不真实。

　　“哥，陈晨他们呢，都干啥去了，你……”我语气很冲的说了一句，这种事晟哥怎么可能只带我一个，陈晨他们人都去哪了，要干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我他妈让你看着，你能听明白不，”晟哥红着眼，冲我吼了一句。

　　我咬牙没再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窗外，这时候的贺军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他穿着虽然没什么变化，可是精神却极度不佳，头发也乱糟糟的，走在街道上贼眉鼠眼的，不时打量着周围的人群，我估摸着他是怕有人突然出现弄他，可见这个人是多么的警惕。

　　我知道晟哥是想让老蒋弄死贺军，可是如今老蒋根本没出现，就算出现了，这个地方人这么多，贺军还如此的小心谨慎，老蒋如果失手了，根本没再下手的机会，况且以我对晟哥的了解，如果这么简单的就弄死贺军，根本不是他的个性。

　　最重要的是我没有看见陈晨他们，要知道陈晨他们跟雷子的关系比我还要深，弄死贺军这种事，晟哥不可能只让我一个人参与进来，肯定还有别的计划是我不知道的。 佳人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