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花异草接天色,圣道祖庭第一山。
昆仑雪山,山石莽莽如林,千崖万壑之间,白茫茫的一片。
寒风肆意催逼,似要将天地万物席卷一空。
任谁也无法想象,在这雪山最深处,几乎人力难以抵达之处,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座山。
在群峰环抱之间,一座青山拔地而起,直上云霄。
与周遭终年积雪的山峰不同,这座山上,完全是另外的一番景象。
日悬顶峰,层林翠绿如洗,依山势而上。
之间羊肠小径蜿蜒曲折,造物者鬼斧神工的伟力下,天然形成的石阶交替。
山顶之上,平台广建,是一座破败倾塌,仿佛是从天上坠落下的宫殿。
里里外外,无一处不透着久远荒凉的气息。
尽管如此,从这宫殿的规模,造型上,依旧可见当年的恢宏广大,雄伟高深的气势。
正殿左侧倾塌了一半,残砖败瓦,断壁余桓处处都是皲裂。
悬在高处的,是小半块巨大的匾额。
黯然失色的字迹,依稀可见,只不过缺失了左边的大半边,徒留一个大大的“玉”字。
正殿之间,是一个巨大的青铜撞钟,也已经破败不堪。
上边复杂怪异的诸多符文,也已经锈蚀斑斑,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陡然,万籁俱寂的山巅,阳光斜斜洒落。
一道满是不甘的声音,仿佛自九幽深处传来,带着无穷的杀戮与恨意。
“元始!!”
……
华堂广厦,雕栏石阶。
幽深的大堂之间,烛火亮起。
南墙前,巨大的阴阳鱼图案之间,陈画冬席地而坐,面色清冷。
烛光映照下,她明艳动人的眸子里,只剩下一片灰暗。
距离她身前不远处的,是用一个木质架子悬挂出的黑色羽衣。
“该来的,迟早都要来。”
一旁闭着眼睛,面色淡然的陈描夏开口道:“你阻止不了。”
陈画冬沉默了片刻,脸上闪过一抹凄然:“我知道。”
“为了他,值得么?”
陈描夏睁开眼,难得开口问道。
陈画冬的眸子动了动,摇了摇头道:“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张家的人是什么态度?”
陈描夏又问了一句。
“不知道……”
陈画冬摇了摇头,有些迟疑,不过旋即眼中就多了一丝坚定:“我会杀了他。”
陈描夏看着陈画冬的表情,微微摇着头,没有接话。
陈画冬深深吸了口气道:“他死了,我就为他立一座草庐,从此寸步不离,孤老终生。”
陈描夏的眼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悲色。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
陈描夏摇了摇头,停了片刻,又道:“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你不出手,张家的人也不会留着他。”
陈画冬默默抬起脸,看着陈描夏的眼睛,又转回了视线。
“你不懂,他对我的意义。”
“动了情的女人,真是麻烦。”
陈描夏又说了一句,双手枕着脑袋,半躺在了地上,用眼睛吊着陈画冬的背影:“还有一个月,就到了祭礼。”
陈画冬点了点头,道:“你不是不管么?”
“我也想落得清闲……可现在时势所逼,没奈何。”
陈描夏似乎有些痛苦地皱紧了眉头,撇着嘴道。
陈画冬终于松了口气,点头道:“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老三怎么样了?”
陈描夏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又坐起身,看向了陈画冬,幽幽问道。
陈画冬眸子闪了闪,点头道:“还是老样子。”
“他可真是闲情逸致,如果他在的话,我还用这么操劳多心吗?”
陈描夏发着牢骚。
“张家和连家的争斗权衡,随时会有爆发的可能,他总该留在海州,有备无患。”
陈画冬勉强露出了笑意,可心里始终是悬着心事,忧虑纷扰。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暂时只能留在家里,海州格局纷乱,形势难辨,不如跳出这个圈子,反倒看得清楚些。”
陈画冬摇摇头,表示暂时没有远行的打算。
……
海州市。
机场。
飞机着陆,旅客下机。
张观澜异常低调,没有带随从,戴着墨镜,只身一人朝着出口走去。
张丽老远就看见了张观澜的身影,立即朝着他的方向挥手示意起来。
张观澜咧嘴笑了笑,快步迎了上去。
“丽丽。”
张观澜看了看张丽,目光又四下搜寻了一下,不由奇道:“王老师,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嗨,他可能有别的事情忙吧,爸,咱们先去吃饭。”
张丽摇着头,故作无所谓地笑道。
见她这般举动,张观澜哪里还看不出来,顿时笑道:“怎么,闹别扭了?”
“能有什么别扭,我们本来也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张丽笑的有些牵强。
张观澜愣了愣,目光直直看着张丽的脸,似乎想要从她的眼睛里,找寻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看了半天却又偏偏无迹可寻。
张观澜摇了摇头,眼神动了动,突然又点头笑道:“走,先去吃东西。”
两人并肩走出了机场候机大厅,穿过通道,出了大门。
停在外边的玛莎拉蒂轿跑,分外惹眼。
“丽丽,咱去哪儿吃?”
上了车,张观澜坐到副驾驶上,又微笑着问。
张丽关上车门,系上了安全带,侧过脸看了一眼张观澜:“先把安全带系好!”
张观澜耸了耸肩道:“刚在飞机上,已经都被折磨的够呛,你就不能让我缓缓。”
他话音刚落,瞳孔猛烈一缩,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张丽还没答话,张观澜已经扑过身,一把将张丽护在了怀里。
他的视线中,玻璃窗外,一辆失控的水泥罐车,横冲直撞,泰山压顶般朝着自己的方向冲了过来。
收缩的瞳孔里,只剩下绝望。
轰……
与车身质量成正比的巨大惯性冲击前,精致优雅的玛莎拉蒂,像是无力的婴儿,立即被摧毁变形。
不堪重负的挡风玻璃,发出一声脆响,瞬间崩塌成了碎片,四处飞溅。
张丽浑身僵硬,面无人色。
张观澜的双手依旧紧紧箍住驾驶座的两侧,飞溅的玻璃,让他的脖子和右侧的脸上,皮开肉绽。
安全气囊弹出,开裂变形的车身硬塑料,被扭曲在了一起。
尖锐的部位,刺进了张观澜的身体。
在这强力的撞击下,他的腰部完全变形,胸骨更是被突起的硬塑料插穿。
鲜血喷溅,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张丽嚎啕恸哭,浑身颤抖,张观澜的鲜血喷溅在了她的脸上。
“爸——!”
张丽扣紧了双手,看着张观澜满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惊叫道。
“丽丽……”
张观澜挤出一个微笑:“不哭,爸爸不疼,爸爸没事……咳咳……”
他口中说着,声音却越发微弱,眸子也渐渐灰暗了下来。
张丽抱住张观澜的脑袋,不停地摇着头,泪水决了堤似地落在张观澜的脸上。
张观澜想要动,可是却动不了,脑袋无力地耷拉在了张丽的怀里。
“爸,我们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张丽手指颤抖着,费力地拿出手机,要拨打电话。
“丽丽,咳咳咳——”
张观澜挣扎了一下,喉头耸动着,气若游丝道:“你先听我说……”
“爸,爸!咱先去医院——”
张丽一边哭,一边不住摇头。
张观澜的生命力,不住流逝,他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从怀里掏出一块带着体温的玉佩,放在了张丽的手里。
“拿着它,去燕京找张尧海,马上就离开……”
张观澜无力地垂下手臂,双眸中的光芒涣散。
“丽丽……对不起……”
“爸!!!” 人生改写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