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光线从窗外柔柔洒入,投在眼前一个物事上,梦幻一般,白子鱼看着,不由得惊呼出声。
眼前是一辆改良版童车,全部由木头制成,共有四双轮子,左右并排两个摇篮,安放在一起,顶上支起了一个小小的遮阳布,两头都有一个方便的把手。
这样子,竟和现代的童车并无二致。
“我准备了一个月,简易了些,喜欢吗?”弘颜笑意浓浓地对着白子鱼说道,“给我们的两个孩子的礼物。”
白子鱼脱开弘颜的手,跑上前去,摸着这辆童车细致的纹路,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你是怎么做到的?”白子鱼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弘颜牵过去。
这一个月,为了避免蛊虫过多作祟,白子鱼总是避开弘颜,不过弘颜好像也知道她的用心,便是一天到晚躲在自己的房内休养身子。
岂料这人哪里是在将养身子,他大概是每一天都在捣鼓这个东西了。
“如果我眼睛能看得见,可能几日便可完成,”弘颜黯然说道,“不过,还好,一月尚不长。当然上官也帮了我的大忙!”
白子鱼尝试着将童车推过来又推过去,它发出了“嘎吱嘎吱”欢快的声音。
不知道孕期是不是特别容易感伤,白子鱼在这欢快的嘎吱声中又禁不住泪如雨下。
但是为了避免让弘颜听到她哭泣的声音,她捂住脸蹲了下去。
泪水从她的手指缝中使劲钻出来。
“子鱼,我可以想象,左边这个是白子弘(鸿),右边这个是白子颜(言),他们咿咿呀呀的声音,到处乱舞的胖乎乎的手臂,想想都十分开心。”弘颜并未注意到白子鱼的情绪,他孤自一人站在那里,整个人沉浸在喜悦的想象中。
白子鱼抹了一把眼泪,勉强站起,走到弘颜面前,捧起他的脸,道:“弘颜,你现在话好像变多了。”
“那是因为我开心。”弘颜抓过白子鱼的手,“人一开心,就话多。”
他笑着,再道:“这是我活了这么多年最开心的事情,我有最爱的子鱼,还有,我竟然可以当爹了。”
白子鱼忍不住道:“最好我能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这样,我就能每天推着弘子和弘玉散步,仿佛就是推着小时候的我们俩,开心地一起说话,聊天,一起青梅竹马……”
“弘子弘玉……”弘颜重复着白子鱼的想象,深陷的眼窝里满满的都是向往,“一起青梅竹马……真好……”
“来,我还有礼物给你,子鱼……”弘颜再次拉着她摸索着走,走到童车停放后面的一个大木箱子,对着白子鱼道,“看看,这里有个箱子,你打开,看看……”
白子鱼蹲下,疑疑惑惑地打开一看,顿时被里面的一片华缎流彩闪花了眼。
全是衣服,女子的衣服。
有宽松的,也有修身的,有艳丽辉煌的,也有素朴淡雅的。
白子鱼从里面挑了一件,竟是发现这件裙子从腰身到下摆处做的十分庞大,这样式十分接近现代的孕妇装,但是修身处却是做的极好的,刚好可以遮去孕妇宽大的腰身。
“这……这……”白子鱼拿着这裙有些发抖地喊,“我的天,孕妇装?哪里弄来的?”
弘颜暗自笑了:“全是我吩咐离欢买来后我亲手改装的。喜欢吗,子鱼?”
天哪,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
在瞎了眼的情况下还改装了那么多漂亮的孕妇裙,她翻了翻里面的所有裙子,孕妇裙的数量足够能让她穿到将孩子生下,而另外的裙子还有修身的,想来是方便她以后恢复身材了之后穿。
“子鱼,我手拙,”弘颜笑得羞赧,“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喜欢喜欢喜欢太喜欢了……”白子鱼拼命鸡啄米般点头,他看不见,她又连声应允道。
这个男人实在让她太惊艳了。
他在动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在给她安排好所有的一切!
他在用最后几个月的生命在给她们母子做好力所能及的保障。
白子鱼实在忍不住了,她扑进了弘颜的怀中道:“其实,我真的很想说,你越这样,我就越痛苦,我想你留着生命,我想孩子们有爹爹……”
“否则,这样对我来说,对孩子来说,是最残忍的……你知道吗?弘颜……”
弘颜脸色有些黯然,他轻轻抚触着白子鱼黑亮的长发,缓缓道:“如果说用我的生命去换取孩子们的生命,我会良心难安,愧对你和孩子。子鱼,你放心,我会让上官做孩子们的干爹,孩子们一出生就会有爹爹,还有,子鱼,你一个弱女子抚养两个孩子着实不易,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上官和离欢做好一切后续事情,包括孩子的奶娘,孩子的衣物以及孩子以后的师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子鱼,我不希望你累着,你就安安心心地当一个幸福的娘亲就行了……”
“不!”白子鱼泪水横飞,“弘颜,你才是最残忍的那一个,我不要你离开我们母子……”
“我会在的,会一直在,”弘颜道,“待薄奚云自尽死后,我娘亲会被救活,她是一个极好极美的人,她会永远护佑你们的。”
白子鱼无言,但眼泪却流的更凶了。
门突然被撞开了。
白子鱼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的眼泪,却看到上官夏离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桃花眼眨了眨,讪讪道:“打,打扰你们了!”
“谢谢你,上官。”白子鱼从弘颜怀里脱出来,走向上官夏离,“以前我还是误会你,骂你,其实,你真是弘颜的好兄弟。”
上官夏离闻言特意看了一眼弘颜,然后深深地低下头道:“咱们现在不说这个,弘颜,子鱼,我一定会想到办法去除这个毒咒,让你们夫妻全家团聚!”
“真的吗?”白子鱼顿时两眼冒出星星来,几日来的阴霾因了上官夏离的一句话顿时消散。
她本是一个开心的人,但这几日来实在是尝够了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
可是,这种感觉弘颜竟是一个人尝了这么多年。
“上官,”白子鱼一想,膝盖一曲,竟跪了下来,对着上官夏离叩起了首,“白子鱼求你,一定要帮弘颜去除这可怕的毒咒,让他的娘能够复活,让他能够活下去,如若不能,待生下孩子后,我白子鱼绝不独活!”
“子鱼!”弘颜听言,不由得惊喊了一声,摸索着过来,却只抚触到了白子鱼跪在地面上的身子,“你怎么能这么傻?”
“子鱼,快起来,”上官夏离赶紧将她搀扶了起来,“哪怕我拼上身家性命,我一定去寻找解咒的方法,你们夫妻俩放心!”
白子鱼被他搀扶了起来,让上官夏离交由到弘颜的手中,弘颜将她轻轻搂进怀中,默然,只大致朝着上官夏离的方向点了点头,神情里满满的都是对上官夏离的信任。
门口突然传来离欢轻快的声音:“吃饭了!快来!”
白子鱼心情轻松了不少,正待上前去搀扶弘颜,却见弘颜眼窝里金光一闪,他的眼睛一眯,脸上顿时闪出了痛苦难耐的神情。
白子鱼发现不对劲,赶紧上前拉住弘颜的手呼唤道:“弘颜,你怎样……”
上官夏离也发现不对劲,猛地对弘颜大声呼唤道:“弘颜,闭上你的眼睛!”
可是,弘颜还来不及闭上他的双眼时,两人又看到他的双眼金光猛然一闪,伴随着这一道刺眼的金光,还有弘颜痛苦的闷哼声。
他缓缓地靠着白子鱼,徐徐滑倒在了地面上,似乎是极度疼痛难耐。
白子鱼惊慌失措,想用手帮着去抚触他的眼睛,却猛地听到上官夏离喝道:“别动他!金眼蛊在作祟了,现在弘颜的痛苦宛如在被活活剜眼珠子!”
“弘颜!”白子鱼听到上官的话,被直接吓哭道,她手忙脚乱地想把弘颜扶起,靠进自己的怀中,却听到弘颜死命硬抗着喊,声音粗哑:“你们快出去,别管我,快,别伤到子鱼和孩子!上官!“
他用力地猛喝一声,上官夏离来不及伤痛,立刻拎过了白子鱼,二话不说,直接将挣扎着的白子鱼拎出了房门,然后“啪嗒”一声立刻将房门锁住。
“放我回去!”白子鱼声嘶力竭地哭喊,“放我回去,弘颜需要我!”
“不行!”上官夏离硬是将白子鱼按在院子中央的一张竹椅上,“听我命令,不要乱动,如果你乱动,就可能马上要了弘颜的性命!”
“这一个月不是挺好的吗?今日为何那蛊虫会在此作祟!”白子鱼听闻,也不敢乱动,只得坐在那里泪水盈盈地反问道。
“那金眼蛊作祟,说明下蛊的人正在呼唤蛊虫!”上官夏离阴沉下脸来,“如果我所料没错,那尔朱东齐在用蛊虫寻找弘颜!”
“那他们能找的到弘颜吗?”白子鱼一脸焦急的担心。
“放心,弘颜除了忍受一番金眼蛊的折磨之后,就会过去的,单单凭借金眼蛊,他们还暂时找不到这里来!”上官夏离想了想,沉声道。
房内“碰”的传来桌椅倒地的声音和弘颜隐约难耐的痛苦呻吟。 偷个将军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