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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潭

锦鲤之书生别跑 江中月影 4423 2021-04-07 03:46

  今日天气甚好,暖煦的阳光照耀在卧龙潭的水面上,波光粼粼,漾着碎碎的金光。

  我闲来无事,慢悠悠在水里游,追随着一圈一圈淡淡的涟漪,春风从水面拂过,温暖了潭水,我喜欢这样闲适的午后。

  我摇着分叉的大尾巴,在水里慢吞吞的游,潭里的岁月这样深,细细算来,我已经在这儿住了两百余年了。

  我是一只修行的鲤鱼,按照人类的说法,我是一只妖。

  可我并不这样认为,世间万物,修行俱是为了成仙,我们不过是生了异于人类的身体而已,为何要蔑称我们为妖呢?

  可我仍旧是羡慕人类的,我们要修仙,就得先修成人身,得了人身方能继续修行成仙,这对我们来说是不公平的,但是世间不公平的事何止于此。

  长老们告诉我,投胎成人,便是已经有了五百年修行,这是善缘,若要怪,只能怪我们前生不够努力罢了。

  我如今已经修行了三百年,最不济的想法,就是等两百年后寻个好去处善终,下辈子得个人身继续修行。

  我思绪飘的很远,等我回过神时,便见潭边来了两个书生。

  二人一个青衫,一个白衣,一个背着画架,一个抱着文房四宝,应是来这儿作画取乐的文人。

  有容说,凡人男子的阳气可以增进功力,但若能得读书人的阳气,则更妙了,这类人一身正气,浩气凛然,是修行路上的上上助力。

  于是我游到浅水处,一窥这两位书生的风采。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当然更乐意吸俊男的阳气。

  若是能一起吸食,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只可惜这等人的阳气太过纯净,我吸食了之后便等同于造孽,往后是再近不得他们的身的,因为他们是正,而我是邪。

  是以有容也不过吸食了一个书生的阳气,再往后,只捡那平常的壮年男子吸食了。

  青衫书生眉宇清秀,生的一副淡淡忧容,似总有抹不开的愁绪,我见过许多读书人,自然知道这类人总爱伤春悲秋,徒作感慨,是以对他并不青睐。

  再看白衣书生,长身静立,双眉入鬓,一双星目漾着春风一样温暖的神采,我看第一眼时,便认定要拿他开牙了。

  我听背着画架的青衣书生道:“钟玉,此地风景甚好,你是怎么找来的?”

  我心下思忖:原来白衣唤作钟玉。

  “远之君也喜欢这儿吗?我不过是偶尔寻得这处,听说这卧龙潭,原是一条蛟龙走蛟成仙时用尾巴扫出来的水潭,旱时不干,涝时不满,附近的妇人俱来此洗衣荡涤,不管这水弄得多脏,午时一过立马又清澈见底,倒是神奇的很。”

  我连连点头:这钟玉倒是有见识,卧龙潭的确是个好地方。

  卧龙潭向东咫尺之余,便是一条大河,据说那成仙的蛟龙,也是我的一位祖先,在那河中修行了一千八百余年,直到历劫。

  历劫前夜,它感念此地民风淳朴,便托梦给当地一位有名望的老叟,说道:“吾乃修行一千余年的锦鲤,如今修成得所,即将顺着上涨的河水东游去海中。先生莫怕,此次走蛟,吾定当保全此地人民,不会引起洪灾,先生明日去那积善寺门口守着,水涨至第七层台阶时,先生再敲锣提醒村人撤离,切记一定要涨至第七层台阶。”

  此地积善寺地处村东低洼处,因此每有洪灾便是第一个遭灾的地方,寺中的和尚也因此承担了提醒的差事,我那祖先如此吩咐,也是怕寺中和尚乱了阵脚,坏了它的打算。

  那老叟次日醒来,便去了积善寺,下午未时开始涨水,水涨至第三层台阶时,寺里的和尚便急忙要敲锣去报信,被他拦住了,如此一直到夜里戌时涨至第六层,附近农田已经大片淹没,老叟心中也渐渐没了底,终于松了口,和尚们立马取来了铜锣,“咚”的一声敲响。

  我那祖先当时正在用尾巴扫出一个池来,原是想着将这池与大河连通,此时听得铜锣之声乍起,这池却与大河差了最后一点距离,但是走蛟是不能被人瞧见的,铜锣一响,势必有人出门,于是它不得不放弃,顺着上涨的河水一路东去。

  我也默默惋惜,若是连通了,此地洪涝旱灾,是再不用愁的。

  自此之后,这扫出来的小池便被称作卧龙潭,我于二百年前来此修炼,也是想沾一沾我那祖先的仙气,希冀自己也能早日成仙。

  我摇着尾巴,在浅水处吞吐着泡泡,倒也惬意。

  那远之君将画架安置在离我不远的岸上,便撸了袖管,走过来净手。

  我听他“咦”了一声,对着钟玉笑道:“想不到这潭里还有锦鲤,这漂亮的鱼儿,不是应该养在大户人家的池塘里吗?”

  我鄙视的吐出一长串的泡泡:那些供人观赏取乐的玩意儿,怎么能跟我比?

  钟玉于是放下了文房四宝,也走过来净手,看了我一眼,不屑道:“通体鲜红,连个点缀的花纹也没有,不是上品,而且个头大看着傻乎乎的,观赏起来也无趣。”

  我气结:你眼光真差,亏得我还一眼看中了你!

  谁不知道观赏的锦鲤小小的个头看起来才可爱有趣,但是我都三百多岁了,还让我长那么点儿大不是欺负人吗?

  我用力的甩着尾巴,浅岸的水被拍的哗啦作响,溅起了小朵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衣摆。

  他显是没有料到会被我这般偷袭,脸上被我溅了许多水珠,一时间竟怔楞在原地,无所适从。

  远之君看到他这幅呆愣的模样,不由噗嗤一笑:“钟玉,你说它傻,它不高兴了,报复你呢!”

  我心下赞同:远之君甚得我心。

  钟玉白了他一眼:“胡言乱语,这不过是凑巧罢了,我看大多是因为它太笨,在这浅水处搁浅了才弄出这么大动静。”

  于是我又奋力甩了他一身的水,白色衣衫上处处是浅色的水印,他的表情顿时惊愕起来。

  我见他带着疑惑而惊讶的眼神看着我,削薄的唇微微张着,我又荡了荡尾巴,在他面前悠闲的游来游去,以示自己没有搁浅。

  他讶异的自语:“莫不是真能听懂我说话不成?”

  倒是远之君越发笑的厉害了:“钟玉,说不定这是条成精的鲤鱼,一会儿咱们捉了回去炖汤喝,成精的鲤鱼吃了,咱们也能得个长生不老。”

  我浑身一僵:怎么忘记他们是吃荤腥的呢?

  我自小吃素,修炼后越发如此,这卧龙潭里的两百年,甚少有人来捕鱼吃,因为不远处便是大河,去那儿捕鱼收获更多,况且我一直闷头修炼,甚少来水面转悠,是以居然忘了这档事。

  钟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撇着嘴摇头道:“你不知道,这鲤鱼腥臊,肉也不嫩滑,而且这么大个头的鲤鱼,肉越发老,不是美味,只观赏观赏便罢。”

  我放下心来:钟玉是有见识的人。

  此时二人净罢手,将那作画的工具一一放开,便开始着墨调色,岸上顿时安静了,我甩着大尾巴,哗啦啦拍打着水面,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既然他们打定主意不吃我,那我也可以放心的撩拨他们了。

  只是远之君这画架着实放的不好,离我很近,我这样略甩甩尾巴,宣纸上便沾了点点水迹,我见钟玉捏着画笔,微微皱起了眉。

  我知道自己顽皮过了,于是偃旗息鼓打算逃跑。

  只是远之君永远那样眼尖,他原是在一旁调色,看到宣纸上的水点便朝我这厢望了过来,我心知不妙,正掉头要跑时,却被他一把抓住了尾巴。

  我使劲扭着身子,欲摆脱他,在水里我自然活命的机会更大,被他抓走了,我八成会变成一锅腥臊的鲤鱼汤。

  这厮却提着我的尾巴将我拎了起来,语气中满是戏谑:“看着傻乎乎的一条鱼,倒也机灵的紧,你既这般爱现,倒不如随我回家,每日里逗些乐子供我瞧。”

  他又转头问钟玉:“钟玉,你家门前不是有一方小池吗?这么大条鲤鱼,我家的鱼缸是断断放不下的,也不知道它吃了什么仙药,能长这么大的个子。”

  我暗恼:你没见过我这么大的,那是你没见识!

  我自修炼以来,便知道修行的妖是可以不老的,一般的鲤鱼二十岁时已能长到五尺多长,而我不过将将二尺,这是因为我修行时,身体慢慢放缓了衰老的速度。

  离了水,我的呼吸也变得困难许多,腮中干涩的厉害,我挣扎了几下便有些恹恹,索性装死一般不动了。

  远之君拎着我的尾巴甩了甩,不可置信的自语道:“死了?这么快?”

  我张了张嘴,心里真是恼死他了:本就不舒服,他还这样甩,巴不得我死吗?

  钟玉抬了抬眼,看到我这副死相,不咸不淡的说道:“没死,没见它嘴巴还在动吗?不过你再不放它下水,倒是真快死了。”

  于是我配合的扭了扭身子,以示自己真的快死了。

  远之君顿了顿,将我“啪”一声丢在了草丛里,我摔得头晕眼花——好想说脏话啊!

  他解了自己的外袍将我裹好,幕天席地的黑暗中,我听得他说:“这鲤鱼不老实,放了我又不甘,倒不如先捆着它,一会儿带回家去养。”

  我又听得哗啦一阵水声,周身是微凉的潭水,我知道这厮总算放过我了。 锦鲤之书生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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