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筠将我的手腕一握,便看到了我手上抓着的馒头。他皱眉道,“你要吃这么多?”
……
我白他一眼,将手抽了回来,道,“这是给你的。原以为你还在忙。”
“你身子没好,这些事用不着你,赶紧随我回去歇着。”
我撇撇嘴。谢筠吩咐一个将士,“你将饭菜送到本将帐中。”
“是,将军!”
“随我回去。”谢筠将我手上的馒头夺了回去,直接拉着我的手朝他的营帐而去。
我在他身后,只能赶着他的步伐,不解道,“你不是让人送饭菜过去么?怎么还要拿着馒头?”
谢筠转过身来,停下了脚步,我险些撞到他。
“这不是你专门为我准备的吗?本将自然不能辜负。”
我心中一甜,嘴上却道,“不见得好吃哦,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蒸馒头。”
谢筠突然就皱眉,道,“这是你蒸的?”
我以为他是生气,忙保证道,“我其实不怎么累,也不全是我蒸的,大部分时候,我只是打了个下手。”’
谢筠闻言却道,“这群臭小子有福气了,连本将都是第一次吃到你蒸的馒头,便宜他们了。”说完,又继续拉着我往前走。
我:“……”
这回是我抓错了重点,还是谢筠抓错了重点?
“谢筠,你这什么意思?你不是应该关心我吗?”我在后面不满的嚷嚷,余光正好看到姜舒站在一侧。
我匆匆收回视线,已经被谢筠拉着进了营帐。
刚坐下,那将士就将饭菜端了上来,然后又很快退下。
“吃吧,这里不比在将军府,你自己将就些。若是有机会,我再单独给你弄一些。”
我咬了一口馒头,摇头,“谢筠,我正要与你说这事。我既然愿意跟着你来,便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应当是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并不特殊。再军营中没有什么将军夫人,更没有什么女流之辈。所以,你不要对我太特殊。我怕别人会说我,更会对你不服。你放心,这些苦我能吃得来。想起来,将军难道忘了,我可是做过军妓的人,吃过的苦将军不记得了?”
“那时与现在自然不同。何况本将的威望与宠自己的女人可没有半点关系。不过你既然有所顾忌,我日后自会注意。但本将所做一切都有前提,便是绝不能让你受了委屈。还有,这馒头,似乎有点咸。”
“有吗?我吃了觉得还好啊,是将军你口味太淡吧?”
“不管淡不淡,日后记着点本将的口味便是。”
“遵命,将军!”
谢筠匆匆吃完,便起身,道,“我不能陪你多久,你吃完,便在帐内歇息。我还要去视察一番,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别人,不要拘着自己。”
“好,你去吧。我会照顾自己。”
谢筠离开这些日子,自然是积压了许多事情要处理。何况马上要攻打幕国,自然事情繁多。我不是那种粘着他的小丫头,要懂事些。加上我身子本就有些虚弱,留在帐内歇息也不错。
我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便觉得困倦,很快就睡下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觉得身边有个人在看着我。
我第一反应是谢筠回来,便睁开眼,满怀欣喜,却不料,看到的是姜舒。
我立刻坐起身,将衣衫整理一下,道,“王爷进来为何不打声招呼?这样似乎有些不妥。”
姜舒原本是双手垂在两边淡淡的看我,见我这般说,便稍稍敛了神情,双手附在身后道,“原以为谢筠就在帐内,便直接进来了。不巧,只有你在。”
我已经起身将鞋穿好,对姜舒道,“将军出去视察,还有些事情处理,并不在帐中。王爷若是要找将军,可以出去问问其他的将士。”
“嗯。”姜舒一应,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想他许是还有些话要对我说。
“王爷还有事?”
姜舒道,“前头有条小河,河对面便是一座山,本王觉得风景不错,你可否陪本王去河边走走?”
我道,“王爷已有妻室,阿蓁也心有所属,此时孤男寡女过去怕是不妥。”
“阿蓁,你当真对我这般避之唯恐不及?”
姜舒看我的眼神透着一股心痛。或许那件事,不能全怪姜舒,可毕竟姜舒已经娶了温凝。我既然与谢筠在一起,便应该狠下心来断绝与姜舒的一切。
我恭敬却又疏离道,“王爷说笑,是阿蓁与王爷身份悬殊,不敢靠近王爷。”
“好一个身份悬殊?你与谢筠就不身份悬殊,就可那般肆无忌惮的玩笑,彼此没有嫌隙?阿蓁,说到底,不过是人不同而已,是不是?”
“王爷,有些事情心中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说破呢?”如今我发现,再面对姜舒时,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心痛的感觉。
我知道,我的确已经将姜舒忘记了,那里已经被谢筠所填满。一个我不爱的人在我跟前,我又怎么会感觉到心痛呢?
“好,我们不说这个。阿蓁,你难道忘了温家的事情了吗?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举报了你爹,又是谁将证据交给了皇兄,而让你爹获罪的吗?”
我不由一怔,这件事我的确没有想过。我只是知道了爹是因为何而被斩首。虽然我依旧痛心爹的死,但若是爹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我又找什么理由来说爹是冤枉的呢!自然,我更不会想到还要去查是谁揭发的爹,是谁,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阿蓁,你不会跟了谢筠之后,连自己爹娘的仇也忘了吧?”
我不想姜舒在这里与我说过多温家的事情,若是被别人知道,便会有不好的影响。想到此,我便道,“既然王爷想与我说,那我便随着王爷去走一走。”
我跟着姜舒走到了河边,此时暮色降临,河边的风透着丝丝的凉意。
“披上吧。”姜舒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欲要披到我的身上。
我躲开一些,道,“王爷,我不冷。这里离军营并不远,让旁人看到,怕是不合适。”
姜舒手里拿着披风,却也没有给自己披上。他问道,“如今,我连关心你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我道,“王爷有关心我的资格,毕竟王爷如今是我的妹夫,其实也是阿蓁的家人。但,王爷如今最该关心的人此时在京城,而并非我。我与谢筠一起,不仅要在意自己的名声,也要考虑谢筠的感受和名誉,所以还请王爷谅解。”
“你们果真是夫妻情深,阿蓁,你如今倒是处处替他考虑。那你可知道,当初就是他将你爹送上了断头台?”
我惊愣的抬头看向姜舒,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姜舒道,“当初谢老将军的事情早就被人遗忘,可是有些人并不会忘记。当时的晋国,外戚专权,温家更是如日中天。所以手握重兵的谢老将军便成了外戚的眼中钉。一次谢老将军外出打仗,因为你爹迟迟不肯发粮草,派援兵,导致谢老将军孤立无援,最后战死沙场。谢夫人因为伤心欲绝,没多少日子便郁郁寡欢。这件事你爹做的隐秘,许多人并不知道。可谢家的人却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是谢筠向皇兄举报了你爹,还拿出了你爹通敌叛国的罪证,才导致你爹被斩首。阿蓁,你和谢筠是仇人,你们怎么能在一起?谢筠对你必定是另有企图。”
当时知道温谢两家的恩怨,我一直没有细问谢筠是怎么回事。主要是怕勾起他的伤心事。至少,他们一定是知道这件事是被爹所为,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将温家当成仇人。所以我即便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也已经信了谢筠。可现在从姜舒这里知道当初的事情,我才知道,我爹当初干了多么荒唐的事情。不仅如此,他这之后,还有了更大的野心。应该是如今的晋国皇帝不断从这些外戚士族手中将权利慢慢收了回去,让爹有了危机意识。
我问姜舒道,“你说是谢筠,那我敢问王爷,那证据是谢筠伪造的吗?”
“阿蓁,你……”
“是,还是不是?”
“不是!”
我嘲讽的一笑,“你知道那不是伪造的。所以你才迟迟没有告诉我,因为你知道没有办法说服我是不是?不管是不是因为谢筠记恨温家才将这份证据呈给了皇上,我爹所做的事情却是真的。即便没有谢筠,也会有别人来揭发我爹。是不是那时候,我又要去恨别人?我知道,我这样对于我爹有些不孝,可是一个人犯了错,就要去承担相应的后果。我爹当年已经错了,他还在一错再错,你让我如何去因为他的错,而去恨谢筠?”
何况,姜舒的话,我是否又能全信?
“你为了谢筠可以放弃你爹的仇?”姜舒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我道,“谢筠他也为了我,放弃了当年的仇恨。当初才是爹,亲手杀了他的爹娘。”
“哈哈哈哈……”姜舒仰天大笑,道,“阿蓁啊,阿蓁,我到底是看错了你,还是就是你这副样子吸引着我?”
我已经不想与姜舒再说下去,便道,“王爷,时辰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
“回吧,回吧,本王也要回去了。”
我也姜舒一同回了军营,我并不知晓他的营帐在哪里。只是感觉他一直就在我身侧跟着。毕竟他是王爷,我也不好无礼的多说什么。
等到快接近谢筠的营帐时,我突然看到一个女子从里面跑了出来。衣衫不整,她抬眼看到我们,便立刻低着头跑走了。
这其实不用细想,便可以让人想入非非,猜到在营帐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想过你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恐怕你喊我出去,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一幕吧?姜舒!”我转头看向姜舒,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因为在时间上实在是太凑巧了。 玉暖美人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