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日,姜舒每日必来。只要他来,我便直接进屋,绝不与他相见。那般绝情却又无奈的话便是说了一遍又一遍。
我了解姜舒,我的那些话无疑在他的心口划刀子。
三日,许是他都不曾好好的睡下。他想的念的都是我。这样去折磨一个男人,以退为进,也是夜莺教我的。尽管,利用他的感情,是一种何其卑劣的手段。可是他也用了更卑劣的手段去对付谢筠。不然如今我也不会落得个孤儿寡母的下场。对于姜舒,我丝毫不能心慈手软,那些欠过我的,我都要一一讨回来。
事情不能拖得太久,我迟早要跟着姜舒回王府,因为那里海还有人等着我。
今天姜舒必然还要过来,而我有一场戏必须要演。
姜舒那三日来的时间,我算了下基本都是下了早朝。他就直接过来了。
我看了看时辰,让宁儿提前准备着。
我将房门关上。凳子与白绫已经备好。然后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家姑娘可在屋里头?”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姜舒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姑娘在里头。不过今儿个一早姑娘就没出过屋,奴婢觉得不大对劲,可是奴婢敲了门,姑娘就是不开门。王爷你来了就好了,你去劝劝姑娘吧。姑娘的身子如今可经不起折腾。”
“阿蓁的身子怎么了?”姜舒关切的问道。
“姑娘她……哎呀,厨房的药煎好了,奴婢先过去。王爷,奴婢马上回来。”我想着宁儿这戏演的确实不错。
立刻就传来姜舒敲门的声音,“阿蓁,你开门,是我来了。”
可我没有和姜舒说任何话,而是直接将白绫挂上了自己的脖子,然后脚一蹬,将凳子踢开。整个人便被勒着在半空。
砰的一声,门被踢开,姜舒进来,直接将我抱了下来放在床上。他用手拍了一下我的脸,关切的唤着我的名字,“阿蓁,阿蓁你快醒醒。”
我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回过神来。一看到跟前姜舒,我便推开他,又要下床。
姜舒立刻将我摁住,“阿蓁,你冷静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我别过头去,眼泪簌簌流下,却抿着唇一句话不说。
“姑娘,药已经……啊……”宁儿端着药进来,一看到眼前的白绫和踢翻的凳子,手中的药碗便因为惊吓直接掉在了地上。
姜舒转过头看了一眼宁儿,不悦道,“你这是做什么?阿蓁刚刚被我救下,你又要吓她?”
宁儿赶紧跪下,“奴婢该死,奴婢也是被吓到了。奴婢这就收拾干净。”
“你先等等。”姜舒看了看地上的碎片,问道,“阿蓁身子怎么了?为什么还在喝药?”
宁儿看了看我,然后支支吾吾道,“姑娘喝的是,喝的是安胎药。”
“安胎药?”姜舒震惊的站了起来。
“姜舒,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呢?我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终于开口。
“阿蓁,你,你怀孕了?”姜舒转过身来看着我,依旧是一副无法相信的表情。
“这个孩子……”姜舒顿了一下,然后道,“宁儿,你先出去,我和阿蓁有些话要说。这里你过会儿再收拾吧。”
“是,王爷。”
宁儿出去之后,姜舒又继续道,“阿蓁,你这个孩子知道是谁的吗?”
我在姜舒面前装失忆,不认识谢筠。此时他必然不会直接问这个孩子是不是谢筠的,而是会迂回的问我。
我满脸惊愣道,“姜舒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舒皱眉,随后舒展了表情道,“阿蓁,我只是想知道。你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吗?”
我突然就起身,将姜舒一直往外推,“姜舒,你走,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走……我不要你再管我,不用你……”
可是我又装出身子很虚弱的样子,只是推了几下,便虚弱无力,一下子扶住了墙。
姜舒见我这般,便心生心疼,上前搂住我道,“阿蓁,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阿蓁,你不要激动,你身子不好。”
我情绪平稳些,这才道,“姜舒,是我情绪太激动了。”
姜舒扶着我到床上坐下,我这才道,“姜舒,我只是听到你说那些话才这样的。你竟然问我这个孩子是谁的,你让我该怎么办?姜舒,我怎么可能有别人的孩子?这个跟孩子当然是你的,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个孩子,我可能都没有那个勇气从幕国逃回来。”
“你是说这个孩子,是我的?”我的话姜舒自然不会信,我与他有没有发生过关系,可不可能有个孩子,他其实心里清楚。只不过在他跟前,如今我是不清楚的。
我点头,“当然是你的。你难道不记得了,就在我家出事的前几天,你带我出去,我们,我们……”我害羞的垂下了头,又突然抬头看向姜舒,“姜舒,你不会怀疑我的话吧?你难道不想承认这个孩子?果然……你已经有了阿凝,而我对你来说已经什么都不是了。我知道我与你已经不可能,这个孩子生下来,日后也必会很可怜,连爹也没有。所以,我还不如,不如让我死了呢?”
“阿蓁,你就是因为这样才准备自寻短见?”
我点点头。“我又能怎么办?我又不能和你在一起,这孩子,我又如何能养活?总之,你不要再管我了,任由我自生自灭吧。现在,你连这个孩子是你的都不愿承认,你让我如何还能苟活于世?难道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我要和别人说,这个孩子是没有父亲的吗?你让我有什么颜面?我们温家的小姐怎么能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情来?与其有辱家风,日后低着头做人,还不如现在死了一了百了。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不让我就在幕国回来的路上死了呢?早知道,这里面临的是这样的一切。”
“阿蓁,你不要这样想。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错了。我不该做了这样的事情,还怀疑你。阿蓁,我不该这样对你。你放心,我会对这个孩子负责,不要再说了,我们现在就回王府,我带你回王府。”
姜舒说着就要直接抱着我起来。
我推开他,道,“不行,我不能去。阿凝她……”
姜舒道,“阿蓁,你已经怀有身孕,怎么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肚中的孩子考虑。你难道不想让他好好的活下来吗?”
姜舒已经心软,但我尚不能确定他这番话是否出自真心。姜舒再怎么爱我,他终究是个男人。他能否容忍这个孩子降生,我无法确定。
我表现出迟疑,却还是很有所顾虑,“可是,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让阿凝伤心。从小到大,我这个当姐姐的都应该让着她。”
“但感情的事情不能让。我们俩是两情相悦,这种东西没法让。阿蓁,你不要再固执了。我现在就让宁儿收拾,你随我一同去王府。我被外头备马车。”
“姜舒,我真的只想和你在一起,和我们的孩子在一起,没有想过要去伤害阿凝,你知道的对吗?”
姜舒点头,“我知道,都知道。一直以来,我的阿蓁都是如此的善良,从未想着要去伤害别人。若不是他……”姜舒的话止住,随后看着我深情道,“你不必有所顾虑,一切都有我。”
我这才点点头。
姜舒让我先躺在床上,自己则是出去准备。宁儿进来在那收拾,问我道,“姑娘要去王府,那墨锦姑娘该怎么办?”
这也是我为难的地方。带着墨锦去,一定会穿帮。因为她毕竟是谢府上的人。可若是不带,就得有人留下来照顾她。但宁儿必须为我所用,去了王府,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她去办。
见我为难,宁儿道,“姑娘若是信得过奴婢,不如让奴婢两头跑吧。墨锦姑娘平日里自己玩,也不需要别人,奴婢只要按时的过来给她送饭,给她洗洗澡洗洗衣裳,应当就可以了。姑娘实在是想墨锦姑娘了,就过来。奴婢见王爷对姑娘是一片痴心,必然不会让姑娘在王府中不能出门的。”
如今这是唯一的法子,只是要辛苦宁儿一些。
我点头道,“此事只能这样,只是宁儿日后你便辛苦了。我真是有福气,能碰到你这样一个丫鬟,如此尽心尽力。”
宁儿扭捏的一笑,道,“姑娘别怪宁儿有别的心思。宁儿失去父母之后,风餐露宿的日子过多了,便觉得害怕了。只想着跟着姑娘,能安安分分的,辛苦一点也没什么,心里头踏实,也不觉得累。”
宁儿这话的确是大实话,她一点也没向我隐瞒什么。
我很欣慰道,“宁儿,你的这份心思我能理解。你放心,只要我好好活着,便不会让你受太多的苦,我一定会让你这般跟着我,仿佛有个亲人在身边。”
一听到亲人二字,宁儿的眼眶立刻红了,“姑娘这话言重了,奴婢只是个下人,万万不敢让姑娘这么说。其实奴婢看出来了,这墨锦姑娘应当也是姑娘的丫鬟。如今墨锦姑娘疯了,可姑娘依旧不离不弃,将她留在身边。奴婢也是将这些看在眼里,知道姑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所以甘愿留在姑娘身边,什么都愿意为姑娘做。姑娘觉得有幸遇到奴婢,可奴婢却觉得是奴婢三生有幸遇到这样的主子。”
这世间并非只有尔虞我诈,其实还是有感情在的。在失去谢筠之后,军医,宁儿都给了我太多的感动,让我感受到了温暖。 玉暖美人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