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的我还是好好的温家的大小姐,在姜舒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之后,我兴许会不顾一切的直接跟着姜舒走了。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我摇摇头,道,“不,我们哪也去不了,那也去不了了。”
姜舒又拥住我,一垂首,直接咬在了我的脖子上。生疼。
他灼人的气息还在我的脖子上停留,我全身不由得颤抖。
不可以,不可以再这样。我与他之间已经无可能,所以不能再这样下去。
我一把推开姜舒,用着疏离的口气道,“这里是将军府,还请九王爷自重。”
姜舒一瞬间眼中都是失落的神色,他苦涩的一笑,“将军府,可是因为他,你才不愿离开?”
也许撒谎才能让姜舒死心,我点头道,“是。是我移情别恋在先,不再爱你了。你我不过是小时候过家家一般,当不得真的。”
“当不得真?你将我与你之间的情意说成是过家家?你……”姜舒伸出手,似是又要抓住我。
“原来九王爷在这里。”突然走过来一个人,正是谢筠。
姜舒的手垂在半空中,又只得放了下去。
谢筠走过来,沉声道,“原以为九王爷已经走失在府中,不想九王爷在这里。”
“在这里遇到了一个故人,便多留了片刻,请将军不要见怪。”
谢筠走到我身边,浅浅一笑,道,“你与阿凝早就熟识,这本将知道。不如到前厅,你们再去叙一叙?”
不等姜舒开口,我立刻道,“不必了。将军,我还得回去照看娥姐姐,就先告退了。”
岂料在我还未走之前,姜舒却先道,“谢将军,多有叨扰,本王就此告辞。到时请谢将军大驾光临。”
姜舒说着,从袖中拿出那大红的喜帖交给了谢筠。
“本将一定准时到,去讨杯喜酒,沾沾喜气。”
“那本王先告退。”
“恕不远送。”
姜舒临行前看了我一眼,我的眼神依旧是自然地,没有任何情绪。他收回视线,转身离去。那月白的身影也终于消失在我的视线内。
“既然不舍,方才怎么不同意跟着他走?”谢筠问道。
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多少?听到了姜舒叫我阿蓁吗?
我只道,“将军就这么希望我跟着他走?”
谢筠嘴角扬起一个笑意,道,“你以为他九王爷能从我堂堂的将军府带走一个人?你未免太小瞧了我。”
“既然如此,将军何必多此一问?”
谢筠走近一步,转身直接伸出手将我的下巴一挑,“在奶奶跟前,你拿九王爷当挡箭牌。在九王爷跟前,你又对他说你已经移情别恋。温凝,你的手段倒是高明。到底,你心底藏着的是谁?还是你那里谁也没有?”谢筠说着,指了指我的胸口。
“这件事与将军似乎没有什么关系。怎么,将军希望一个军妓有多少真情吗?”我凝视着谢筠。
谢筠一笑,收回自己的手,然后一手背在了身后道,“去屋内给本将煮茶吧,本将想喝了。”
“可是我……”
“你也知道你在将军府,这将军府到底是谁说了算,你应该知道吧?”
仗势欺人,也只有谢筠了。
我跟着谢筠到了屋内,谢筠似是故意一般,将那大红的喜帖就随意的搁在了桌子上。我给谢筠烹茶的时候,无意间总是能看到那张喜帖。大红的颜色,显得那么刺眼。
我将一杯茶倒好递给了谢筠,谢筠喝完,皱眉道,“心不在焉,味道比上次差了许多。”
我瞧着茶杯早就见了底,不由道,“不好喝,将军还喝完了?”
“把和本将顶罪的功夫用在煮茶上,这茶的味道也不至于这么苦。”
“将军不喜欢喝,可以不喝。”
“我看你的意思都在那张喜帖上了吧?你若是想去,本将可以考虑带你去。”
“不用了。”
“九王爷的婚礼你不想去,可那毕竟是你的姐姐。如今看起来,她只有你这么一个娘家人了吧?”
原本已经执意不去的,可是谢筠的话却让我犹豫了。如今我那个姨娘还远在宁古塔,我的确是温凝唯一的亲人。她好歹也是我的妹妹,她的婚礼不能没有一个亲人在场。
“若是想好了,便随本将出去,挑件贺礼。”谢筠似是已经看出我改了主意,便道。
说起贺礼,我便想起来,其实娘亲早就为我亲手缝制了一件嫁衣。女儿家嫁人如果能穿上娘亲亲手缝制的嫁衣,就会寓意在夫家一切祥和。
如今那嫁衣,怕是我这辈子不能穿上了。我原本想着,我穿上嫁衣,而我亲爱的姜舒会十里红妆,骑着白俊的马亲自迎我。如今这一切已经成了泡影。
那嫁衣就在我屋内的箱子里,但温家已经被封,如果借着谢筠的身份过去,便十分轻巧。想到此,我便对谢筠道,“其实我心中已经有了贺礼,但此事还得麻烦将军。”
先前还对谢筠摆脸色,此时又要有求于他,也不知道谢筠会如何。
“想让本将帮你,那你就再为本将烹茶,一直到本将满意为止。”谢筠只提了这个要求,至少他没有问我要麻烦她什么。
我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去再给他煮茶。
好在谢筠也没有故意为难我,只再煮了一次,谢筠便喝了半壶茶,就起身喊我一起走。
谢筠让人安排了一辆马车,等上了马车,谢筠这才问道,“本将喝了你的茶了,你且说,你想让本将帮你什么?”
“我想回一趟温府,拿个东西。但那里被封了,我需要将军带我去。”
谢筠没再多问,便对外面的小厮说了一声。感觉马车像是调转了方向,大约是往温府而去了。
“你先去吧,我在门口等你。”马车停下的时候,谢筠对我道。
“多谢将军,我很快就来。”
我下了马车,径自去了温府。有段时间没有人打理,温府已经更加的萧索。走进去时,还能想到以前人来人往,门庭若市的情形。
我收了自己的这些情绪,去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箱子,那件大红的嫁衣还在那里躺着。我取了出来,摸着上面的一针一线,还能感受到娘亲的温度,也能想到当时娘亲揉着眼睛,腰酸背疼的替我缝制这件嫁衣。
眼眶不由一红,娘亲,阿蓁很是想你。
我擦了擦眼角,将那嫁衣折叠好。然后忍不住从床底将我那只盒子拿出来看了看。那只青瓷碗还在那里安静的躺着,上面的图案栩栩如生。
姜舒说他只为我画,那话还犹在耳畔。
我将那只碗捧在手里细细端详着,突然听到屋外有些动静。
“谁?”我一惊,那手里的碗也落在了地上,直接碎成了片。
我看着那一地的碎片怔怔出神,然后忙不迭的蹲下身子去捡起来。这一急,碎片就划破了我的手指。
鲜血立刻从我的手指里涌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这一疼,我反倒清醒了。看着碎片,苦涩的一笑。碎了就碎了吧,从此我与姜舒真的没有瓜葛了。
想到此,我便任由那碎片在地上,拿起了那件大红的嫁衣走了出去。
走出去的时候,似是看到了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是谁来温府做什么?难道是什么小毛贼?可温府被封的时候,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被搬空,只留了一栋空空的宅子而已。
无论那是谁,我此时已经追不上那道人影,只能先出了温府。
谢筠的马车还在大门口等着,我上了车,便坐在了谢筠身侧。
我的情绪还没稳定,手突然被谢筠抓住。他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我的手指,皱眉道,“为什么破了?”
“不小心划到的,不碍事。”我一边说着,一边要把手抽回来。可是谢筠却没松开,从自己的衣摆处扯下一块布条,将我的手指包扎了一下。
他的动作极为细腻和轻柔,仿佛又让我看到了那晚在茅屋里的他。
谢筠一包扎好,我便将手抽了回来,道,“多谢将军。”
“哭过?”谢筠看到了我有些泛红的眼眶,“疼的?”
……他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么?手指划破了一下就哭?
我摇摇头,“不过是刚才沙子迷了眼。”
“你倒是大意,进了一趟温府,又是划破手,又是沙子迷眼。”
我撇了嘴,没说话。
谢筠视线落在了我旁边的大红嫁衣上,问道,“这便是你的贺礼?”
我点点头,道,“能不能麻烦将军派人送到畅音阁,给阿,给我的姐姐?她见到,便知道是谁送去的。”
“这有何难?既然本将已经帮了你,如今你得替本将看看送什么贺礼合适。”
我道,“我也不大擅长这个,将军许是问错了人。”
“是么?对于九王爷,秉性爱好,你总比本将了解的多吧?这送贺礼,投其所好也是好的。”谢筠这话在我听来带着讽刺。
我便有些负气道,“九王爷他素来温润如玉,谦谦公子,这世上的庸俗之物都不能入他的眼,比如什么金银珠宝不会放在眼里。他喜好读书,写字,画画,将军要投其所好,不如从这里入手。”
反正谢筠一直在我跟前说我和姜舒如何,我干脆也不避讳,把姜舒说的好些。
谢筠听罢,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送一对明珠吧。”
…… 玉暖美人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