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问杨真实:“说你们骗了我们,好像又不那么简单,我们还是想不通,到底我们那些本事,是怎么回事呢?首先我们可以折断那么粗的树枝,又可以翻跟斗从一米多高的窗子里腾空跃出去,再呢是捧得起五百斤的石头,最后能追上狂奔的老牛并将它摔倒捆起来,这些本事究竟是怎么让我们拥有的?”
杨真实一脸的苦笑,摇着头:“哥呀,就是这个事,我根本不知道,我叔叔瞒得很紧,没有向我吐一个字。”
“你也不知道?骗鬼吧?”黑皮旦气愤地说。
“皮旦哥,这是真的,我不说假话,你们在的时候,连我都目瞪口呆,当时你们折树,翻跟斗过窗,两个人捧起石头又变成每个人单独能捧在手,我当时看着不相信是真的,你们走后我问过叔叔,说是不是他们在玩魔术?叔叔嘿嘿一笑说那不是魔术是魔法。”
“魔法个屁,如果是魔法,我们怎么自己一点不知道?再说魔法是莫名其妙就能上身的吗?你看过哈利波特吗?”黑皮旦问杨真实。
杨真实点头,“当然看过几部。”
“人家一群小屁孩是从小学起的,不是天生就会的,也没有人在学魔法过程中只靠老师出几道题然后学生就魔法上身了的,都是要经过辛苦锻炼才获取的,而且是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哪有一夜之间哈利波特就成了大力魔王?”黑皮旦鼻子里哼哼的。
杨真实搔搔头,猜测道:“我也疑惑不解,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不是真的,只是一场幻梦?”
“什么幻梦?”我问。其实我也怀疑过幻梦,但已经否定了。
杨真实描述道:“这场幻梦,是我叔叔炮制出来的,他用什么手法让你们产生了幻觉,好像自己真的在经历那些壮举,其实你们并没有真的那么厉害,比如折树,是他早就将树林的一些枝干给锯了一大半,只要轻轻一折就折断了,比如那个窗子你们翻过去,其实那个窗子很低,你们翻了几个虎跳就跳出去了,那块石头呢,其实是换了的,不是真石头,就像拍电影的道具,塑料做成的,你们以为是真的,竟然以为能捧起五百斤的东西。”
“那头牛呢?”黑皮旦问。
“牛嘛不是牛,是一只山羊,由于长着两只角所以看上去就是一头牛,你们追的,捆的其实是一只小公羊。”
我立刻打断他,不让他往下噜嗦了:“如果说是一场幻梦,那我们回去后,把一个人给制服了,他原本是有武功的,我和皮旦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我们很轻松就把他虐得哭天喊地,屁滚尿流,这又怎么解释?”
黑皮旦点点头:“对呀,这怎么解释?他一百多斤,我将他从两米多高的围墙顶上扔过去,王宁强翻过围墙到里面再将他扔出来,我们扔一个人就跟扔一个枕头似的,你不会说我们还在幻梦里吧。”
“也可能吧,反正我觉得只能这么解释,不然真的解释不通,如果硬说魔法,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两位,我叔叔是没有的。”杨真实说这句时相当郑重,一本正经。
“狗屁,还用你来告诉我们?鬼才相信什么魔法,我和王宁强就没有相信什么魔法,我们只想找到杨护尊,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手法,让我们拥有了那么几种本事,又突然消失了成了普通刁丝?”黑皮旦态度明显一百八十度了,再不是口口声声师父了,直呼大名。
杨真实又摆着一副苦丧脸,说他真不知道叔叔去了哪里,因为他一觉醒来就这个样子,鸡窝里的鸡空了,家什子都搬走了,连简易房也不见了,叔叔更是不知去向。
“那你认为,你叔叔是不是换个地方去养鸡了?”我问。
“不一定吧,可能他不养鸡了,反正我也搞不清。”
黑皮旦正要再发火,我向他摆摆手,“还是算了,皮旦你也别逼杨真实了,他可能真的不知情,上次我们练武时,他再三向他叔叔要求跟我们一起练,可他叔叔都是没答应,还把他一顿呵斥,现在看来杨护尊先生只想诓我们俩,但杨真实不知情,以为叔叔真有本领,却只传给别人不传给他,我觉得杨护尊的确连侄儿都没说真话。”
杨真实听了我的话鸡啄米似地点头:“对对,宁强大哥完全说准了,至理名言啊,我相信你们是理解我的,不会冤枉我。”
我叹口气说:“既然这样,我们呆在这里也没用,找不到杨先生,都是白搭,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黑皮旦不甘心地问:“走,就这么回去了?”
“还能怎么办,只有回去了。”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杨护尊,该死的骗子,骗了老子一万块,我是随便被人骗的吗?只有我骗别人,他竟然敢骗我!”
我差点笑起来,拍拍他的肩,“你的骗技当然没得说,在骗术上你比我高明,但在受骗上你跟我一样啊,咱们俩都做了一次傻刁。”
“骗子可恨,我们应该揪出他,把那钱要回来!”
“可能要不回来了,就当我们付了学费,买个教训吧。”我向他使个眼色。
他看出来了,就不再发牢骚,故作无奈地叹一声,“好吧,听你的,谁叫咱们傻呢,遇人不淑啊,在猫岭镇碰上个鬼,才引出来那么一场当上上。”
杨真实知道在骂他,申辩道:“我不是鬼啊,不是我真心要骗你们的,我也是上当的。”
“你叔叔杨护尊是个老鬼,你是个小鬼,你为他鞍前马后的,为虎作伥。”
黑皮旦呸了一声,然后向我挥挥手,我们就离开养鸡场“遗址”。
杨真实一路陪我们到猫岭镇上,看我们上了公交车,他还特地买来两支冰棍从车窗里给我们,然后他向我们挥挥手告别。
车子还没开,我向黑皮旦一挥手,先跳下车。
黑皮旦跟下来问:“我们不马上回吗?”
我压低声音说:“要找到杨护尊,只有一条途径,就是跟着杨真实。”
黑皮旦有些迟疑:“可他不是说他不知叔叔的去向吗?”
“哼,我说他口才出众,说得天花乱坠,其实已经揭破他的皮了,他是满口谎话,处处在遮遮掩掩,但越是遮掩就越容易前后矛盾,顾此失彼。”
“他哪句话,你认为有破绽?”
“起初他振振有词地告诉我们,他叔叔要换个地方去养鸡了,还托他给我们传话,叫我们不要找他了,但后面又说他根本不知道叔叔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不是去新地方养鸡了也说不准,那不是前后说辞不一样吗?“
“果然啊,我也觉得他在花言巧语,只是没法揪住他的狐狸尾巴,还是你厉害,一下子踩中他的要点了。”
“所以说杨真实不可能不知道他叔叔的去向,这明明又是叔侄俩合作的一出戏,而且这场戏早在我们来以前就策划好的,就像编剧一样编好了本子,怎么样到猫岭镇哄来外地青年,到时外地青年学好本领回去突然没了本领,要是再找上门来,该怎么怎么处理,等等,就有预演的。”
“我靠他妈的跟电信诈骗似的,都有脚本。”
我们一边说着话,一边远远地跟着杨真实,尽量不让他察觉。
黑皮旦又小声问:“跟着杨真实,会找到杨护尊吗?”
“肯定会的,这小子回去就直接找他叔叔,汇报说我们已经走了,然后吹嘘怎么运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把两个愤怒的外地上当小子哄走的。”
“那我们发现了杨护尊,又怎么办?是不是先揍他一顿再说?”
我连忙摇摇头:“不可动手,老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你我现在没本事也算不上强龙,发现杨护尊后,我们还是要见机行事。”
“好,听你的,反正你比我头脑好使。”
杨真实出了车站就叫了一辆当地山民们出行用的三卡车,坐这种车当然便宜,黑皮旦正要也叫一辆,我却说我们叫一辆小面包,因为三卡的车厢是朝天的,我们坐在车里容易被他发现。
叫了面包车后,我叫司机跟着那辆三卡。
面包车司机是位四十多岁的大叔,他听出我们是外地口音,路上就主动问我们,是不是想去山里见人练武的?
我心里一动,忙问道:“叔叔,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司机呵呵一笑,指指前面的三卡说:“那个小伙子虽然我不认得,但我知道他一直在镇上转悠,遇上外地来的小青年,就跟他们搭讪,问他们想不想学武,说他叔叔是湘西奇人杨疤眼的徒孙,拥有绝世秘功怪拳,而学起来时间很短,只需要三天就可把核心给掌握,回去经过自学,越练越精,不用多久就会成为绝顶高手,遇上再强的对手也不用畏惧了。”
黑皮旦坐在后排问:“他确实是这样对我们说的,叔叔你知道那个高手吗?”
司机哈哈笑了:“什么高手,是怪拳高手?这事我可不好说,因为我没见过那个高手,他有没有真功夫,我不可能随便说吧。我只是好奇,看到那个小伙子在前面乘车,你们叫了我的车让我跟着三卡,所以我问问,没别的意思。”
其实听得出,司机大叔是完全知情的,只是他人情世故精,就算明知那是骗子,在放肆地诓骗外地青年,他也不会直接揭穿,坏了人家的好事,因为他自己也是靠出租车挣钱的,总要在这一带拉客,如果嘴松了讲了不该讲的话,人家会来找他算账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司机大叔不会跟丢前面的三卡,他知道送我们到哪里。
只见三卡先沿着省道行驶,又驶入县道,再驶入乡道,这种道勉强能开一辆轿车,如果两车交汇就有点玄,不过这种地方应该很少有车来去,感觉通往深山里很是冷僻。
黑皮旦忍不住又问:“大叔,前面是什么地方?”
“半魂沟。”
“怎么叫这么个名字?”
“这是很久以前传下来的名字,说进这山沟里,人都要掉半条魂的。”
“为什么?” 上门穷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