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青拿来的小罐子里的药,可以供好几个病人使用,他从罐中取中一点,放在一个小碗中,用水冲开,请老太太服下。
达青给老太太服了药后,还是惴惴不安的,就不知道老太太啥时候显出那种疯劲来,应该就在半夜后吧,那他就要住下来了。但奇怪的是又咳又喘的老太太服下药后,当即就说舒服多了,而且咳得少了,气也平缓了许多。
药效居然立竿见影,倒是出乎达青意外,他给人药的次数也很多了,还没有出现过这种状态,是不是老太太用这药是完全对症了?
老太太感觉舒服了,高兴万分,连忙唤过县官儿子,说就给小伙子颁发奖赏吧。
这一来倒让达青紧张了,因为按照已往的经验,药服好以后不是立马出现好转状况,而是要至少一个时辰后才显现效果,但这个效果的显现是很疯的,病人会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倍增,难以遏止亢奋的情绪,个个都会变得力大无穷,能跑善跳,如果面前有仇敌的话马上就能拔刀上阵跟对方血拼,在经过这样一番疯狂后歇菜,才能显出药效来。
现在老太太把药才服下就效果出来,而这种效果是不是来得太快,一个时辰后会出现什么状况呢,反倒让达青心中无底,如果现在就拿奖赏,有点不踏实,还是等到明天早上再说吧。
于是他向老太太说,奖赏先不忙,一定要将您的病给治好了,再赐给我奖赏也不迟。
老太太这一来更放心,连夸达青做事认真,一看就不是来虚领奖赏的,是有真本事来给她治病的,并保证说,这个奖赏一定会给的,叫达青放心。
而县官也有些迟疑,难道这个小伙子罐子里的药那么灵,真把俺娘的病给冶了?反正奖金是准备了的,这么多天没人来揭榜,都在怀疑重赏之下未必有勇夫,正绝望时来了这个小伙子的,要是真把娘的病给治愈那就烧高香了。
县官听到达青说奖金不急,正中下怀,他也要看看小伙子的药是否完全有效,就向娘说:“母亲放心,只要达青的药确对您的病有效,可以让娘彻底痊愈,孩儿一定将奖金如数交给达青,并张榜公示,以示表彰!”
然后县官将达青请到外面客厅喝茶。县官问达青还需给他娘服用多少次药?达青说就这一说已经足矣。
县官问母亲的病多久才看得出彻底痊愈?达青说两天以后就有结果。
“那么,达青你是留在我家等呢,还是先回去,两天后再来领赏?”县官也不知达青治病方式是怎样的,也是真心问的。
达青心想留在老爷家,到时老太太发作起来,县官老爷可能会发怒,到时只怕不听他解释就先将他拿下了一顿毒打,甚至还可能怒发冲冠认为他拿药要害他母亲,不分青红皂白先一剑砍下来,让他不死也残,所以最好的方式还是在这两天一夜里避出去,等过了风头,老太太的病真的好了,他才出现为好。
达青就说这两天时间,他不用在老爷家等,还是现在回去,两天以后来吧。县官也不留他,让他到时前来,如果老太太的病真好了,奖赏一定不会少的。
达青离开县官家回去了。两天很快过去,他又前往县城,信心十足地去领奖金。
然而到了县衙门口,达青却注意到一个异常情,在那个贴过告示榜的地方,换了一张大红的喜报,他一时好奇就驻足观看,当看清内容顿时大为吃惊。
上面写着:“前些日子本县母亲偶遇小恙,求医多日无功。不得已贴出告示,悬赏向民间求医问药,许诺如有人医得我母之病,定有重酬。今幸有江南隐医胡至明,应招而来,配药十帖,亲侍三日,妙手回春,将我母之病治愈。本县一家深为欣慰,感念其医术高明,心悦诚服。黄金百两奖赏全额兑现。特此公告。”
这是怎么回事?达青一时有点糊涂了,自己并不叫胡至明,也没有配药十帖,亲侍三日啊,喜报上说的,跟事实完全不一样呀。
正好上次为他揭榜那个衙役就在旁边,但奇怪的是衙役见了他,并没有热情招呼,反而装作不认得似的,对他不理不睬。达青感觉一阵诡异气息扑面而来,他懵懵懂懂地问那衙役:“这喜报上说的胡至明,是哪位呀?”
衙役面无表情地说:“是江南隐医,平时不在市面上行医的,但很有本事。这次来到老爷家,住了三日,给老太太治好了病。”
达青越听越纳闷,当即要求见县令。
县令在客堂接见他,边上坐着一个下巴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打扮就像个隐士,达青上次来也没见过此人,也不知是县官的手下还是客人。
达青刚想开口问什么,县令抢先说了:“达青啊,你说好过三天会来的,今天你果然来了。这一次你替我母亲治病,确实很有好意,我们一家都感激你。本官备了一点薄礼,还望笑纳。”
说着一挥手,一个佣人端来一个盘子,达青一看上面是两锭白银,大约有十两。
难道,这就是县官给他的酬金?
百两黄金变成了十两白银?
达青顿时目瞪口呆。
这差别是多少级,简直不可思议。
本来达青来时还担心县官见了他不知什么反应,是先把他一顿呵斥呢,还是喜上眉梢优礼相待?只要看老爷的态度就可知道老太太病好了没有,但现在县官是不愠不喜的,既没有斥他也没有什么赞赏之言,就跟打发一桩公差一样平淡。
但如果老太太病情没有好,县官肯定不是这态度,可以猜到老太太是病好了,但关于赏金发生巨变了。
达青当然不甘心只接受十两银子,他要问个明白。
他向县官施了一礼问道:“老爷,我已经在外面看到喜报了,是不是老太太的病已经痊愈了?”
“没错,我母的病确实大好。”
“好到什么程度?”
“饮食正常,活动自如,没有丝毫疼痛了。”
“既然老太太的病已经祛除,那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医好的?”
“喜报上写得明白,是江南隐医胡至明嘛。”
“胡至明?不知是哪一位,我能见见这位先生吗?”
“喏,就是这位。”县官指了指旁边坐着的那人。
那人微微向达青点点头,显得高深莫测。
达青很想了解一下这位神秘的隐医是何方神圣,是用了什么药治好老太太的?但见此人表情冷漠,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傲相,也就不打算跟他交流了。
这么说,自己给的糖膏居然没有起作用,还是仗了这个胡隐医?
达青有点不知所措,硬着头皮对县官说:“我那天来,给老太太服下药,她明明已经好多了,我说只要过上两天一夜,老太太的病就彻底好转,难道后来证明我这效对老太太的病没有效果吗?”
县官不冷不热地说道:“达青哪,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你当时拿出药膏冲泡好了给我娘服下,立刻好像有点效果,我娘不太咳了,不太喘了,精神也好多了,她老人家当时很高兴,我也高兴哪,以为真遇上了良医良药了,我娘当时就想叫我给你颁发奖赏了,是你自己不放心,说一定要等我娘病情完全好转了再来领赏。哪想到你刚走,我母亲咳得更厉害,当天夜里根本就没有睡觉,又叫又闹的,吵得好凶啊,简直要把屋子都掀翻了,我也吓得不知怎么回事。正在束手无策呢,幸好胡隐医来了,他一看便知,这所谓糖膏不仅治不好我母亲的病,还会造成我母亲的精神严重不安定,实在是害人不浅哪。”
达青急忙申辩道:“我临走的时候就说过,这药服下,病人会出现一些异常情况,我指的就是病人会变得力气大,爱闹事,体力比平时要强上好几倍,几十倍,这是因为糖膏里的成分会催醒病人体内潜藏的能量,把这些潜能激发出来,就可以内部自我调节,将体内的病毒驱离出来,从而迅速恢复正常,所以老太太爱吵爱闹是正常情况,证明我的药是有效,在吵过闹过以后,他再睡一觉肯定就恢复正常了,我说得没错吧?”
“这个……”县官面对达青振振有词的追问,一下子好像没词了,不知该说什么了。
达青见县官迟疑了,心里更确信是自己的药治好了老太太的病,进一步求道:“请老爷如实相告,老太太的病是否被在下的药治好了?”
县令的目光直往那个胡至明脸上瞟,是想让此人来给他解围吧,他自己实在无言以对了。
此时那个胡至明微微一笑,开口说话:“达青老弟,老爷这话不太好说,还是我毛遂自荐,将其中内情跟你详细讲讲吧,老太太目前确实身体康复了,但那不是你的功劳,而是在下用药后的效果。”
“是你的药管用了?”达青疑惑。
县官好像来了劲,连声说:“对对对,当时胡隐医见我母亲情况异常,他就许下诺言,只需服他十帖药,就能药到病治,然后他在我家住下,配药十帖,治好为止。现在果然治好了我母亲的病。”
“这……不可能吧,我的糖膏已经治好过多个人了,都是药到病除的,老太太服了我的糖膏才好的。”达青争辩道。
胡至明冷笑了一声,捋着下巴的一缕短须缓缓说道:“那好吧,达青老弟,咱们就围绕着医和药,来比赛一下吧,看看究竟是你懂得多,还是我懂得多,好吗?”
达青顿时愣了。 上门穷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