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一个月,我每天都要将六套拳法分别打上好几遍,在打拳的时候结合吐纳,起初练吐纳功还是挺难的,要均匀地控制呼吸谈何容易,往往是不运动时喘息平缓,一旦打拳蹿蹦就气急,这时往往要拼命将气调节,该进的气也不敢进,该吐的气也不敢吐,搞得很累。
师父就反复告诫我,打拳要“紧”,呼吸要“松”,也就是不能为了控制呼吸就使挥拳踢脚变得松松垮垮的没力量,什么时候做到打拳和呼吸完全调节好了,功夫也就会出现了,所谓浑元功就是这么难得,能不能练出来,谁也不好说。
师父为我做示范时,我分明能听到他运气是发出嗒嗒的声音,而不是像我呼呼的,就好像他鼻孔深处有一个开关在一开一关。师父说浑元功在发力的一霎那就是关闭气门,人的浑身就像打足气的篮球,别人怎么打,都会弹开,而你可以用身体的很多部位打人,比如靠,撞,搬,弹等,如果别人用棍子打你,你任他打在身上,给后背就可以出戳脚,给前胸就可起膝,随心所欲,到时才叫无招胜有招,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了。
师父说,当年他师父杨疤眼到后来跟人对招,就不用手脚了,他的靠技相当厉害,对手拿一把枪来扎,扎在他胸口,他一个转身就到了对手身旁,托开两手往对手身上一靠,轻则对方倒地,重则对手全身骨节脱臼,当场瘫倒,哪还有回手之力,连自保都不行了。
当然吐纳是内功,要练到“出拳不见拳,见拳不为能”,“打人不见手,见手非为精”的化境,还需要练外皮子,这个功力比内功修炼就简单多了,一般的拳击也好,跆拳也好,都注重这方面,像泰拳尤重外皮的击打训练,拳手练成钢筋铁骨,自己经得起摔打,而出拳出腿却能重伤对手,但随着年岁增长就会急速衰退,而中国传统功夫则越老越精,拳怕少壮是指拳而不是功,要论内功则时间修炼越久越浑厚。
最后师父捋着胡须,缓缓地说道:“中国武术讲究武德,在封建皇朝时代讲武德跟今天讲武德不是一个概念,以前讲武德是三不杀,不杀无辜之人,不杀罪不至死之人,不杀投降求饶之人,但没有要求不跟人打斗,不杀罪大恶极之人,在当时反而讲究除暴安良,武林高手能打抱不平,杀掉那些对平民作恶之人反而是义举,会备受人们称颂的,所以今天影视里拍的一些古装戏,往往提到武德,好像徒弟去跟坏人打斗都是武德不好,所谓好勇斗狠也成了违德之罪,其实我师父曾说过,如果一个人不喜欢跟人斗,怎么可能练得好武艺?练武为什么,难道就是自己玩的吗?练武肯定是打人的,只不过要打谁,世道坏人多,皇朝官府不能替弱者主持公道,练武就为了免除恶人的伤害,如果恶人打上门来,怎么能不斗呢?怎么能不狠呢?就等着恶人加害自己和亲人吗?还有遇见恶人欺负无辜弱小,如果武者路遇了不出手去惩恶护善,练个狗屁的武?所以我师父对武德是另有定义的,他认为没有杀不杀的限止,一切要因地制宜,按时局和环境来作出判断,比如我们都看过武松的故事,里面那个张都监的义女,应该是无辜的,被张都监所逼来诱惑武松,却还是做了助纣为虐的勾当,最后武松忍无可忍将她斩杀,观众对这个女子是又怜又恨的,都认为武松不杀她实在不行,谁都觉得她该死。我师父走南闯北多年,他也杀过不少人,他认为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无辜者,其中一些看起来好像罪不至死,但按照这些人的秉性,迟早要作下弥天大案,会有真正的无辜者死在他们手下,所以他索性先把他们杀了,这样绝了后患!至于投降求饶之人就不杀了吗,他认为不可,如果是往昔罪大恶极,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即使投降了,求饶了,也不能放过……所以那时候的武德,远不是今天所说的范畴,那是因为当年乱世之时,没有法制可讲,人们都靠各种能力活着,有权的靠权,有钱的靠钱,没权没钱的靠拳头,更多弱者平民只能小心谨慎,讲究的是吃亏为福,不轻易与人相争。而今天的武德,范畴就大了,因为法制完善了,人们不需要打斗了,打斗也会受到法律的管束,在这样的形势下,古老的武术就有很多不适合练了,练了干吗,打人是要犯法的,还是练一些强身健体的套路更好,所以那些原本很凶的秘功,基本都没有市场了,慢慢地尘封,不再往下一代传,也就失传,这当然不是坏事。”
师父说到这里,又补充道:“不过,历代传下来的武功,总归是一代一代的武士们用心血积累起来的宝贵经验,其中的打技,要经历多少磨炼才能获得,就这么轻易丢弃了也太可惜,我师父跟别的武者不同,他说他的打技愿意全部教给我,我以后能用就用,不能用也没关系,只要掌握着就好,而且他对我说,你将来如果能找到好苗子,就把我那些辛苦练成的东西传下去,如果找不到好苗子就算了,如果你不想教也可以不教,人家不想学也可以不学,完全由你们自己作主了。”
我听到这里算明白了,师父已经将嫡传的功夫传给我,只是这些功夫看似简单,要练成却千难万难,所幸我得到了真传,以后就好好练吧。
师父说,接下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教你使用这些招式了,分拆每一招,讲解每一招的详细用途。
实际是练对打了。
时光匆匆,转眼一个多月就到了,我向师父提出要告辞了。
师父完全同意,他很欣慰,说总算找到了我这样一个肯学的徒弟,把那点秘拳传给了我,不管我练得成练不成,反正他的任务完成了,以后也不用再收徒弟,死了可以向师父去交代了。
我没想到这次来有这么重大的意义,本来只是想学个几招防防身的,没想到成了杨疤眼的第三代怪拳传人。
临走前师父将拳谱交给我,说他留着没用了,让我拿去研究吧,如果愿意也可以交给博物馆,随便好了,反正给了我就由我处理了。
真是圆明开通的师父啊,我向师父深深磕头,说等过一阵子会来看望他老人家。师父却摆手含笑说:“老朽已是日暮西山,你也不用再挂念我,好好过你的生活吧,你一定大有前程,只是此路也是关山重重,一路坎坷,慷慨悲壮,但只要努力前行,必成大器!”
这话对我是雪中送炭,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如果有本事怎么还甘当上门女婿,屈居人下呢?
也许师父是爱徒心切,说这一番话宽慰我的心吧?但人总是爱听好话,我都相信自己不久的将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哈哈,有梦总比无梦好吧,就好像袁艳和珠珠,她们还梦想着啥时候上了我呢。
我问师父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师父说:“我曾对你说过,你有个冤家仇人,此人不久就有大灾,似跟你有某种关联,这些天你要尽量避过他,不要给人以你跟他频频接触的误判,不要在他出事以后,你会被人第一个怀疑到他的灾难可能跟你有牵连。”
虽然师父说到我的仇人会出大灾,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我还是很吃惊的,想问问师父这个人会出什么灾呢?是天灾还是人祸?是他自找的还是别人强加给他的?大灾的程度是怎样的,会死吗?
师父不肯说得更多,说天机不可泄,预测虽然能断得很细,是外力还是自身,如果是外人强加,这个外人会是什么样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能看出来,只是不必知道得太多了,反正做好自己这一份就行了。
我谨记了师父的教诲。然后向他告别。
下山时我感觉神清气爽,走起路来身轻如燕,说明一个多朋的训练还是挺有用的,虽然浑元功遥遥无期,至少身体素质上强了不少。
现在没有在养鸡场那样可以平伸两手抱着五百斤石头,更不可能一个筋斗从两米高的窗子里跃出去,如果遇上汤锅子,也不可能像上次我跟黑皮旦对待他那种力量,把他从围墙上丢来丢去,但比起刚上山时确实不一样了,对武功有了深入了解。
我来到山外的一个小镇,在一家锅贴店落座,买了一份锅贴后又给手机充电,一开机,马上路出好几个人的信息,我一看竟然有老婆的,心里非常高兴,打开一看立刻心凉,上面写道:“我去海南了,你可以晚一点回家,半个月也没关系。”
晕死,她去海南了,我在武当,山南海北呀。
我给她回信,问她去海南干吗?跟谁去呀?是不是跟哪位大导演?
她回了一个皱眉的表情,说没跟什么大导演,就是跟几位小姐妹嘛,珠珠也在呢。 上门穷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