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昏迷中的人唤醒,不是天方夜谭,类似的例子还是挺多的,不是所有处在植物人状态的病人都能被唤醒,只能试试吧。
看来警方也是煞费苦心了,林甜说,汤锅子是眉心受伤,根本没有唤醒的可能,小哑巴虽然脑子因昏迷而受伤了,不过还是有一线生机,如果呼唤能促使他脑细胞起反应,也许会临死逆转,出现奇迹。
只要有一线希望救他,我当然不放弃。
小哑巴已从抢救室被送到专人病房,医生拟定了几句词,让我照着这几句在小哑巴耳边念,不要像念课文一样,而是要像正常说话一样,时而平和,时而要激昂点,时而又要埋怨,通过语气不同调节,会对他的脑神经产生不同的刺激。
我就坐在病床边,附在他耳边唠叨,“小兄弟,我是王宁强,我是王宁强,我是王宁强……”
这一条在反复念,因为医生认为病人既然是要替王宁强去报复汤锅子,王宁强三个字在他心目中排在第一位的,没有比王宁强三个字更能触动他的脑细胞了。
要连续说二十遍我是王宁强,再接下来说,你快回来吧,回来吧,快回来快回来,又是连续念上十遍。
然后就要提到汤锅子了,我告诉你,汤锅子已经完了,他死了,但他不是你杀死的,你没有罪的,你放心好了,你没有罪,没有罪,汤锅子的死跟你没多大关系,没多大关系,你没有杀他,没有杀掉他,没有杀掉他……
这样如果他听到了,就会先放心了,没有那么大心理压力了,汤锅子死掉是他最大的心愿,但又不是死在他手上,他就不用承担责任,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
但这样说话,要到什么时候才会产生效果?
医生也无法确定,除非老天爷才知道。
林甜说汤锅子的案子,警方会全力侦破的,小哑巴能不能醒过来都不会影响案子的定性,这个责任交给我了,当然如果实在没时间,没精力也可以适当时间放弃。
我说我不会放弃的,但如果每天这样24小时陪着也不现实,我最初几天会天天来,以后就没保证,毕竟我还没找到工作,生存都是问题。
恰好这时胡星海到了,他听到我的话,就笑着问:“宁强,你在哭啥穷啊,竟会说什么没找到工作,生存都是问题,你都生存成问题,那叫别人还活不活了?”
“哎,表哥,我说的是真的,我目前是个无业者,工作没落实哪来的收入?没有收入不是生存成问题吗,你这位公务员待遇不要太好,你是在水里就不要笑我在火里了。”
“老弟,你在说怪话吧,我堂姨家那么大份产业,你掉哪个旮旯里也不愁吃不愁喝的,你岳父大人都把生意做到外国去了,目前你暂时没工作,那是因为你跟琼芳还在蜜月吧,岳父岳母心疼你也不会让你马上投入工作,给你的任务是赶快播下吕家的种子,等琼芳怀上了,你大展鸿图的幕布才会徐徐拉开。”
林甜对胡星海说:“昨天我听到你们嘀嘀咕咕,他好像叫你表哥,我还以为你们自家是表哥,哪想到原来这个王宁强是你姨妈家的上门女婿。”
我连声说误会误会。
胡星海问谁误会了,误会什么了?
我向林甜眨眨眼,她假装没看见,指指病床上的小哑巴对我说:“还是继续你的任务吧,暂时你先这么辛苦着,你要去找工作,随时可以去的,没有强制你。”
胡星海说吕大能的女婿的工作还需要去找吗?未来的大能集团掌门人,吕大能没有儿子,女婿就是接班人,这点都不说,还说要去找工作,太虚伪了吧?
当然他是说笑的。而林甜听说我的岳父是吕大能,更吃惊了,转身走出去。
胡星海也去跟法医探讨案子了,我一个人留在病房里守着小哑巴,我给惠香蓉发了个微信,说了大致情况。
一会儿惠香蓉和裴裴就匆匆来了医院。
听说要试试能不能把小哑巴唤醒,惠香蓉表示咱俩可以轮换班,毕竟小哑巴对她的声音也是熟悉的。
这是一场看不到头的尝试,据说有些植物人在家人呼唤了好几年才醒过来,甚至更长时间,我和惠香蓉有这样的耐力吗?
现在小哑巴的生命被命案本身更重要了。
到天快亮时,林甜进来催我回去,准备叫上那个黑皮旦到派出所,他们会等着的。
我也不知道此时黑皮旦有没有回租所了,也不想给他打电话,直接就回到租所,结果门锁着,他没有回来。
可能在按摩场那里浸到了现在,我只好试着打他的手机,结果打通了,但接电话的不是他,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喂,你是谁?”
我愣了一下,以为自己打错了,再检查一下没错嘛,打的就是黑皮旦的号码。我问你是谁呀,我找黑皮旦。
“哪个黑皮旦?”那人问。
“黑皮旦就是黑皮旦,这个电话不就是他的吗?”我有些不开心,什么人拿着黑皮旦的手机。
“唔,你是说肖光明吧,他怎么又叫黑皮旦?”
看来此人也不认识黑皮旦,要不怎么连肖光明的绰号也不知道。
我感觉情况有些不对,为什么黑皮旦自己不接电话,却是一个陌生人呢?
马上猜测是不是他遭遇“仙人跳”了?
这种事在好色之徒身上不少哇,一个美女勾引你,说老板想不想玩玩呀?很便宜的,你看着她白嫩而丰满的身子,如花的笑意,顿时魂都没了,问多少钱呀妹妹?她说只要一百块,随你怎么玩都行。
你一想才一百块卧草怎么这么便宜,这么水灵灵的妹子不玩那不是傻吗?然后你说去哪里玩呀,是不是还要搭上开宾馆的钱?她说一百块不用再花费了,她这里有现成的房间,很隐蔽,也很清爽,这么热的天还有空调呢。
你还是有点不放心,会不会受到突查呀,警察叔叔扫起来很厉害。她说你放心,我有个表哥就在当警察,他说这几天没有扫黄的计划。
然后你其实根本不在乎什么扫黄不扫黄,心想哪那么巧呢,警察扫黄是经常的,我难得玩一次就正好碰上了?不会这么倒楣吧?
于是你跟着这位面如桃花笑容迷人的妹妹走了。
到了一个隐蔽之所,还真是隐蔽啊,七拐八弯的,城市一角的旧房子,走上楼梯咯吱吱响,到了楼上踩着楼板似乎整个木楼都在晃,你明白这其实是居民已经搬出去了,是划定拆迁的区域,也许明天就来机器轰轰地拆了,这位妹子不住在这里,只在这里弄一个窝开展地下工作的。
你哪管得了那么多,寻思着如果她不好好让你玩,你就掐她的脖子好好恐吓恐吓她,让她老老实实把裤子脱了,让你彻头彻尾爽一把,再扔下一百块走,两不相欠。
可是你这时根本想不到当你进了弄堂时,后面就有两个或三个鬼似的男子盯上了,你走上楼梯时他们已经在下面了,当你跟女的讨价还价,眼看女的把裤子脱得膝盖部时,突然像地震似的,一阵脚步猛响就冲过来两个或三个或四个男的,手里还拽着刀!
他们厉声喝问你是哪来的流氓,竟然跑到这里来强霸妇女?
你的嘴巴再会说,还是别说了,人家一拳就打得你七窃出血,再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其中一个男人说这是她老婆,你是在侮辱他老婆,是要私了还是公了?公了把你扭派出所去,告你强干良家妇女。
你当然吓晕了,私了,然后就是把身上有的钱全掏了,如果只有银行卡而没有现金,他们会陪你去街边取钱的,他们根本不怕你嚷嚷。
我浮想了这么多,就担心黑皮旦遭遇了以上的境况。
这个男的就是冒充女的老公的那个吧,抢走了黑皮旦手机,正在逼他拿出钱来吧?
我问他能不能让黑皮旦听电话?
男人居然说好,可以。
然后就传来了黑皮旦的声音:“喂,王宁强,是我。”
他的声音低低的,好像没吃饱饭似的。
我小心地问:“皮旦,你那里……没出啥事吧?”
“出事了!”
“啊……什么事?”
“我们被抓了。”
“抓了?谁抓你了?是不是……女人的老公?”
“啊啊不是,是叔叔。”
“女人的叔叔?是不是还有哥,还有弟,还有舅?那可是老套路哇,你真的中计了?”
“唉唉不是中计,是中了埋伏。”
“那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啊,是警察叔叔的埋伏……”
我先是一愣,随即差点笑出来。
明白了,这小子被抓了现行了。
没被仙人跳,而是被扫到了。
本来我想说这下清醒了吧,我为什么不去,就是因为怕被扫到,你们不听我的话,吃亏在眼前。
不过这种挖苦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我问他两个师兄一起吗?他说对呀,一个也跑不了。
我心里想这下完蛋,还怎么去穆世强那里应聘?被警察叔叔抓现行,虽然这事不算太大,拘留个两三天,罚点款就放了,但档案里可能给添上一笔,到了那边去应聘,人家一查是这么种货色,敢要吗?
“你们现在押解在哪里?派出所?”
如果是派出所,可能倒好办些。 上门穷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