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成器连连点着头,“现在还是刚开始呢。我猜呀,从墓门进去,一直到最内的停柩室,一定不下十道机关。”
“十道?那你能一一破解吗?”
“我尽量试试。”靳成器回答。他举着一个火把,决定先进去探探路。刚进去两步,孙殿英发话了:“等一下,小靳,我派两个人跟着你吧,对你也好有个照顾。”说着一挥手,示意两个士兵跟在靳成器后面。
三个人举着三个火把进洞去了。孙殿英和马森林站在墓洞外,紧张地注视着里面。火把照出的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上下左右都是大理石所砌,接缝处都显得很紧凑,可以说是严丝合缝,表面看起来非常安全,根本看不出机关设在哪里。然而就在这时,突然呼啦啦一声响,洞的上方落下一道闸门,一下子将三个刚迈进去的人封在了里面。
“啊呀,这下糟了。”孙殿英惊叫起来。“不是说只有三层门,都陷下去了吗,怎么还有门从上面闸下来?”
马森林也是昏头转向。短暂的慌张后,他马上扑到闸门前,两手在石门上乱摸乱摁。孙殿英也看明白了,这是在效仿靳成器的做法,试试能不能在门上摸到按钮,启动这门。他也上前摸索。可是两个人忙乎了好一会,并没有触动什么按钮,那门依然紧闭着纹丝不动。
“他们会怎么样?”孙殿英望着马森林,“会不会……中了机关?”
马森林也无言以对,他的担心跟军长一样,猜测靳成器和那两个士兵会凶多吉少,因为一道门闸下来,说明机关被意外触动,伴随着门的落下肯定会有其他的暗器触发,里面三人说不定都中了暗器。可是外面的人除了干着急,也不知怎么启开这道门。
正不知所措,又听忽喇喇一声响,那道闸门升了上去,露出了墓洞。一个人举着火把走了出来。孙殿英和马森林定晴一看,正是靳成器。他的左胳膊上,插着一支利箭。一到外面,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呻吟。再朝里一望,另两支火把都扔在地面,火光照出两个人直挺挺躺在火把旁边。
“小靳,他们怎么啦?”孙殿英急问道。
靳成器喘着粗气,痛苦地介绍道:“我们三人进洞,我刚想提醒他们一定要照着我的步子迈,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两人迈错了步,不知是谁的脚触动了地石上的机关,有一道门就在我们身后闸下来,我知道肯定会有暗器发动,连忙喊扑倒,可是已经晚了,两边射出几支暗箭来,我们都中箭倒下。幸亏我只中了一支,又射在胳膊上,还能爬得起来,可再一看那两位老总,都被射中好几支,而且都是咽喉中了箭,当场已经没气了。”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马森林问。
靳成器指指门的位置:“这个墓洞口有三道明门,被我找到按钮缩进地下,但我没料到里面还有一道暗门,是吊在顶上的,一旦有人进去踏中地砖上的机关,这道门就会落下,里面还有暗箭射出,这样一来,进去的人就会被箭射死,而这道门又重新将墓道给封闭。不过如果人在里面还活着,很容易找到按钮,启动这扇门的按钮就在朝里的门面上,我一按,门就启动,重新吊上去了。”
才进墓洞,就发生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孙殿英算是领教了盗墓的难度。他指着靳成器胳膊上插着的箭,忧心如焚,忙催一名士兵去唤军医来。靳成器摆摆右手说:“不要紧,这点伤我自己来治。”他把右手伸进胸前的衣服里,摸出来一块东西。
是一块椭圆形的石头,宛若一个黑乎乎的馒头。
“这是啥东西?”孙殿英问。
靳成器介绍:“这是一块止血石,是我祖上唯一传下来的做墓用具,一旦受伤出血,用它可以止血止痛的。”说着先把石头放在地上,再一咬牙,用右手将插在左胳膊上的箭拔出来。一股殷红的血从粗布褂里渗出。他连忙拿起石头,隔着衣衫擦了几下。
“小靳,你怎么样?还行吗?”孙殿英语气很关心,其实他着急的是靳成器还能不能进墓去。
靳成器把馒头石又揣进胸前,抬抬受伤的左胳膊说:“没事了,我这止血石是有麻醉性的,擦了后会有一个时辰不再疼。我会再进去的。”
“既然这样,那就辛苦你了,时间不等人,我们一定得快点。”孙殿英催道。
靳成器举着一个火把重新往墓洞里走。孙殿英又命令两个士兵跟着进去。靳成器劝道:“里面很危险的,还是先让我一个人进去,等把里面的机关全部破了,打通全部墓道,再让老总们进去吧。”
“不不,”孙殿英摇着脑袋,“你是我们的大师,挖墓就靠你了,保证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这里现在就是战场,我的兵就是为了保护你的。”
靳成器心里清楚,孙殿英其实是对他不放心,怕他一人进内,搞什么小动作,所以要派两个兵以保护为名严密监视他。这多少让人感到好笑,墓内凶险,潜藏着无数未知的杀机,稍一不慎就会丢了性命,刚刚就有两个士兵倒下了,说是保护他,其实他们可能自身不保啊。
但这不是他考虑的了。三个人举着火把进了墓洞。
孙殿英和马森林瞪大眼睛注视着。这一次,那扇闸门没有落下来。眼看着那三人进去很顺利,但没进多远他们就拐了弯,虽然还有火把的光亮从拐角处透出来,却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孙殿英不由得嘟囔道:“没想到这墓道还曲里拐弯啊。我本以为进去一点就该往下走了。”
马森林附和道:“是啊,应该有个台级往下了吧……”
话音未落,猛听得里面通地一声响,像是一枚炸弹爆开。这爆炸声从洞穴中传出,分外沉闷,震得人的耳朵都要出血。孙殿英和马森林还不知怎么回事,就有一股冲击波夹杂着墓内污浊的气息扑出来,将他俩掀翻在地。洞口的火把也忽喇喇被吹灭了一大片。
“军长,军长,你没事吧?”马森林还没爬起先顾着军长。
孙殿英一骨碌爬起身,呸呸地吐着口中的灰尘,大声骂着:“他娘的,怎么里面像是打仗。”随即拔出手枪挥舞,厉声命令,“给我冲,冲进去……”
马森林正要带着人往里冲,从里面传出哭爹叫娘的声音,紧接着有一个人连跌带爬地跑了出来,正是两个跟随靳成器进去的小兵中的一个。这个兵捂着脑袋,手指缝里正汩汩冒出血。
“怎么回事?”马森林一把揪住小兵的胸口,厉声喝问。
小兵惊恐地报告,他们三人进去,刚拐过一个弯,就出现了一道往下的石砌阶梯。靳成器走在最前面,他走在最后,还有一个兵在中间。但刚走到阶梯的一半,中间那个兵突然似乎一脚踩空,一屁股就坐在了台阶上。只听靳成器大喊一声:“快卧倒!”小兵反应很快,立即一个侧跃扑上了石阶的平台,爆炸声就响了,三个火把全部熄灭,黑暗中碎石屑雨点般砸落下来,有一颗砸中他的脑袋,他爬起来就往外跑……
“其余两人呢?都死了吗?”孙殿英瞪圆眼珠,用枪对准小兵的胸膛。吓得小兵扑通一声跪下,“我不知道,我……啥也看不清……”
“走,进去搜一下,”孙殿英掉头就要往里走。马森林连忙拉住他。
“军长,还是让我们进去吧。”
“那你们要快,说不定小靳被埋着了,得马上把他救出来。”孙殿英急不可待。
马森林也顾不得危险了,一手举火把,一手拿着枪就朝里走。后面跟着几名士兵。刚发生过爆炸的洞里一片灰蒙蒙,硝烟和浮尘充斥,简直令人窒息。马森林义无反顾地大胆深入,等拐了一个弯,才大吃一惊,前面的墓顶已发生塌方,大堆的块石碎屑将墓道塞了个严严实实。
马森林对着废墟叫了几声小靳,听不到任何回音。
“快,快去报告军长,这里已经被堵住了。”马森林对后面的士兵命令着。有一个士兵匆匆跑了出去。很快孙殿英擎着一支火把跑了进来。面前的景象令他顿足叹息,心急如焚。
“军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马森林六神无主,呆望着孙殿英。
孙殿英一跺脚,“挖!你们去拿铲子来,赶紧给我把这里挖通。”
士兵们又跑出去,除了在外面留四人警戒,其余人员都进来了,人人手里拿着铲子,开始铲挖堵住墓道的废墟。可是掉落的碎屑中夹杂着大块石头,有的大如牛马,几个人再怎么用力都不能撬动半分。况且墓道内空间有限,人多也挤不上去。要挖通墓道简直是痴心妄想。
忙碌了大半夜,毫无进展。孙殿英及那些手下都束手无策。眼看外面天就要亮起来。孙殿英担心会有当地百姓进入陵园,察觉他们的盗墓行动,就命令马副官去召集部队,将整个东陵团团围起来,不许闲杂人进内。
马副官出去后,孙殿英焦躁不已,对着堵塞的通道愤怒大吼:“小靳,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才进来那么深,就把道给堵死了?”话音刚落,只听哗啦啦一阵响,挡在眼前的废墟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面前豁然开朗,一股陈腐的凉风霎那间又扑上脸来。
孙殿英用火把一照,才看清地面豁出了一个大陷坑,如同一张大嘴,将废墟全吞了下去,废墟表面正好与原来的道路面平齐,虽然坑坑洼洼的,却也使原来的通道一下子恢复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地面下是空的,因为承受不住这堆废墟的重量而陷下去的? 上门穷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