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葛健:“你知道这是个什么罐子吗?”他说不知道,是不是像胖子所说的是用来收殓死人遗骨的?
我告诉他这不是胖子所说的什么存魂罐,不是用来存死人遗骨的,那是先古时期某些地方的陪葬用具,在安葬死者时,用罐子盛放着一些食品,放在棺柩侧室的餐厅里,以供死者在地下可以享用,这其中一个罐子养着鲤鱼,有鲤鱼跳龙门之意,祈祝死者到了地下也能有个好的前途,而不是做没有地位的孤苦野鬼。
放进去的鲤鱼肯定是活鱼,而且是几条鲤鱼的苗,只有黄豆大小,罐中有水,几条小鱼苗在里面可以游来游去,但一般在坟墓被密闭后也会很快死掉的,可是却有例外,这些小鱼苗中会有一条或几条存活下来,不仅没有死还会渐渐长大。
墓在安静的岁月里都完好无损,这样过了不知多少年,有可能墓被盗,或者被科研发掘,罐子也被弄到地面,暴露在空气里,等到罐子的口子被揭开封,或者被弄破,鲤鱼会从里面跳出来,然后立刻死掉,并且在转眼间就缩成一条鱼干,其实是成了鱼的干尸。
葛健恍然大悟地说,原来罐子是这么个用途,但你的说法是传说吧,鱼养在罐子里,不一定马上死,就像我们平时养金鱼,养在玻璃罐里也能活下来,但那是要每天喂食,要勤换水才行,罐子里的水放在墓中永远不换,鱼也吃不到食,再说地下也没有空气,怎么存活那么长时间?
我摇摇头说:“这个问题你问我我也无法解释,你要说这是不是传说?也许真是传说,但我小时,确实亲眼见过这么一件事,所以我才知道,才会问你的。”
葛健大惊道:“你亲眼见过?在哪里?”
“在我们村外,那时候要修村路,在修路基时发现了一座老墓,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的,不过规模也不大,通知了考古专家,来看了说没有发掘价值,由村里自由处理好了,村里人就把墓挖开了,发现里面有些坛坛罐罐的,打开一个罐子,里面跳出一条鲤鱼来,很快死了,缩成一条鱼干。”
“你当时在现场?”
“对,就在现场,那个罐子就是我们村里的光棍汉阿坦叔打开封口的,封口是用黄泥封的,跟老酒瓮似的,一共有六个罐子,当时村里有些上了年纪的,都反对把罐子打开封口,认为最好的做法是把墓里所有的东西换个地方,重新做个坟埋了,包括尸骨和坛坛罐罐,因为这都是死者的财物,不要轻易动,埋好后还要做做法事,安抚一下亡魂,我们因为筑路惊动了他,不得不把他的安息之所给挪个地方,那些东西是决不能破坏的,否则万一亡魂发怒,就会对村里人不利。但阿坦叔比较鲁莽,认为几个老家伙在胡说八道,他根本就不鸟他们,还是把一个罐子打开了封口,结果出来一条鱼,才把他吓个半死。”
“后来呢?怎么处理的?”葛健挺关心。
“赶紧把那条死鱼又放进罐子里,再用湿泥把罐口封好,到别处山中挖座新坟,把从老坟中挖出的所有东西都拿去埋了,又请了和尚来做法事,超度亡灵。”
“没有再出什么事吧,这事就这样过了?”
我停顿了一下,其实后来的结局是很恐怖的,但我犹豫着要不要对他说呢?如果说了,肯定把他吓得够呛,并且在其他三个人中形成严重的心理压力。
所以我不打算直接说了,只是含糊地提醒:“反正这件事发生后,我们村里人还是挺担心的,以后过日子都提心吊胆,生怕会出点什么事,谁也不能保证那个墓主人是不是动了怒,是不是会进行报复?结果后来……”
葛健脸上一紧,“后来怎么样?”
“就是那个阿坦叔,身体不舒服了,他很害怕,以为是打开过罐子的缘故,担心是不是命到头了,所以惶惶不可终日,但其实也没啥大事,到医院挂了几天盐水,住了几天院就回来了……”
葛健明显放心些了,如释重负般地说:“我也以为那个阿坦叔要出灾了,躲不过这一劫,还好他没什么事,也算是命大福大吧。”
我其实没有对他说,阿坦叔在医院挂了几天盐水,住了几天院,不是他要出院,而是医院要赶他走的,他被赶出医院回到家没三天就一命呜呼了!
一个病人到了连医生都要赶他走,想想有多可怕?
我现在担心的就是葛健在走阿坦叔的老路,但我又不好直接这么说,不然足以当场吓死他。
我更担心如果葛健知道他危险,可能马上就会死掉,会不会他心理严重扭曲,要对我们进行报复,他要死也不让我们活,要死大家一起死,他一个人死太不甘心。
所以我更不敢把阿坦叔的恐怖结果讲给他听,反而模棱两可以应付过去。
这时下面传来胖子的喊叫:“王宁强,葛健怎么样,为啥还不背他下来洗呀,下面水这么清,好凉爽,不下来太可惜了,我们等着呀!”
葛健也露出要去下面洗一洗的表情,我本来不想弄他下去,但想想如果不扶他下去也不好,既会引起他的不快,也会让下面的人产生疑惑的。
我找了个借口对他说:“你自己说有点发烧,发烧是属于重感冒,而且是病毒性感冒,你也知道感冒的人是不能着凉了,下面的溪水还是挺凉的,我倒不建议你去洗,不过这几天每个人都出过那么多汗,衣服是白天湿晚上干,身上都挂层盐了,不洗也难受,这样吧,我陪你稍微走远一点,到他们下游地段去洗,这样就算你的感冒会传染,他们也传染不了。”
葛健被我这一说,倒犹豫了,他担心地说:“那你呢,现在离我这么近,会不会被传染上感冒?”
我笑了笑说:“这个你放心,我不是跟你们讲过蛇药的故事了吗,其实我爷爷还会治另一些常见病,有独特的手法的,不一定要用药,我就算被你传染上也不要紧,我有办法让病马上好,一般我也传染不上的。”
他放心了。
我搀着他离开胖子他们洗澡的地方五十米,在溪流下游把葛健放到水里。
葛健浸在水里就长长喘一口气,连说舒服舒服。
我也下了水,先痛快地游了几圈。
突然间,我发现了一个奇异的现象。
在葛健不远处的下游水面,浮起一条条鱼。
这些鱼显然是从我们这里游过去的,却浮了起来,在水面上漂走。
那情景就好像我和葛健在这里用电瓶电鱼,那些从上游下来的鱼在这里被电死然后冲下去后就漂浮了。
其实我们没带电瓶,根本不是在电鱼,怎么会发生鱼死浮漂的现象?
但葛健坐在水里一块石头上,靠着岸,闭着眼睛,就好像在泡温泉,脸上沉醉在舒服之中,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现象。
我没有向他说明这个情况,怕他又不知要产生多大恐惧。
这个现象我是知道的,这些鱼不是被电死的,而是被毒晕了!
葛健身上带着巨毒,泡在水里,身上的毒就向水里溢出,使流经身边的水都带上毒!
连流水中的鱼都被毒得漂起翻白眼了,想想这得多少毒啊!
我也是吓得目瞪口呆,幸亏我没有处在他的下水位,是在他上水位游的,如果我到了下水位,肯定也被毒着了。
虽然不一定把我毒昏,但浸到了有毒的水,肯定是有不利影响的,可能会皮肤一阵刺痛,或者强烈瘙痒,也可能皮肤上有一点点细微的伤口就使毒素钻进去,从而引发皮肤感染。
我可以立刻能过吐纳把毒素挤出,再形成毒素不侵的保护层,可是想想如果濮燕燕在下水里浸到了毒水会是什么样?她娇嫩的皮肤也许会受到极大破坏,甚至远远不止这样。
现在怎么办?
我想到的是,葛健这样泡着水,毒素不断从他体内溢出来,如果不泡在水里,毒素也不会出来,就好像一团吸了墨水的棉球已经干了,不扔水里它就比较稳定,一旦扔在水里,已经干了的墨水就会浸出来。
按照这个原理,让他泡着水好呢,还是让他留在岸上好?
留在岸上,他体内的毒素只会越积越多,对他的身体肯定损坏越来越重,这一泡能不能将毒素从他体内全泡出来?
能泡净吗?泡净了,他是否就没事了,恢复健康了?
关键是这样泡着要到多久呢?泡几个小时,一天,还是几天,或者几个月?
谁也说不清啊。
我泡了一会就上岸上,坐在岸上的石头上,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烟来抽。
葛健睁开眼睛看着我,问我怎么不洗了,这水这么好,泡着这么舒服,不泡真是太可惜了。
我说这水还是有点凉,我的体质是属于热性的,皮肤上的温度比较高,凉水泡着反而不舒服,不像你们能习惯冷水浴。
当然这是我的谎话,我巴不得在水里多游几圈呢,毒日当头气温四十多度,还有什么被泡在清凉的溪水里更惬意的?
但偏偏在这时候葛健突然大叫了一声:“啊,大鱼!”
我也看到了,在他下水位几米处突然浮起一条大鱼。 上门穷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