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他秀气的皮肤,苗条的身材,心想绑匪都是亡命之徒,就算汤锅子马彪之类也不敢呢,就凭你这体格,还想当江洋大盗?
他见我没敢答应,就又提了一个折衷的方式,说我们可以合作一次,现在他拿到了三十万,还有两百七十万没拿到,让我再跟他配合一下,争取把剩下的钱都拿到手,然后两人平分。
听起来他好大方,本来是他一个人的钱,还愿意分一半给我。
如果是真的,那我就一家伙弄到150万了,就算拿三分之一也是100万哪。
我叹口气说道:“老兄啊,我只能对你表示葱白了,这种钱只有你这样的好汉甲才挣得了,我这种只配演路人甲的,哪有能力挣,我还是去挣群众演员每天80块吧,不过你做的事,说的话,我都当没听说过,都会闷在心里,决不会对任何人讲的,你放心。”
他见说不动我,也没办法了,只好带点遗憾地说道:“本来我觉得你挺好的,一见你就觉得咱俩会是绝佳拍档,一定会做一番好事业的,既然你不想干,那我只能说遗憾了。”
他又问我回去见了他姨妈该怎么说?我说:“我就说把钱放在白芙岭下的废弃厂房里,没有见到人。”
他夸我想得周到,说我是个可以信赖的朋友。
我以为这下真结束了,他会拿着双肩包下车了吧,可他又提了一个要求,叫我开车送他去医院,因为他是叫了一辆摩的过来的,摩托车开走后他没有交通工具,只能坐我的车回城。
这倒没问题,反正我也回城,无非捎他一下而已。
结果车子开到城里医院,他又不爽快下车,问我,想不想亲眼见见他姨夫的状况?
可能他这样做,是要证明他没有说假话,他姨夫确实是心脏病发作躺在医院急诊室,从而让我充分相信他。
其实我只是个跑腿的,濮家跟我没一丝关系,而且我跑腿也不是主动帮她们,而是因为不小心在濮妈跟绑匪通话时说了句话,引起了绑匪注意,他指名道姓要求我当送钱人,我也是被逼的,现在绑匪就跟我坐在一辆车里,他居然主动提出让我到监护室那里看看人质,我去不去?
如果真能见到濮老板,应该是件好事吧,濮妈和燕燕到现在还不知濮老板具体状况,她们在家担心死了,度时如年,我见见濮老板也算证实一下他的真实状态吧。
但既然濮老板在重症监护室里,那是封闭治疗,其他人是不许进去探望的。
他说不能直接看到他姨夫,但可以看到病历资料。
果然他是想向我证明他姨夫确实被送在医院里抢救,病历上会有进院时间,可以证明在他打姨妈勒索电话前,姨夫已经被他送进医院。
我摆摆手说不用了,我肯定相信你的话,只是我回去见到你姨妈和表妹时,要不要告诉他们?
“暂时不要告诉她们,你如果现在就说出我姨夫的下落,那我再打电话要钱,她们怎么可能再给?”他这样叮嘱我。
看来他还是想着要三百万的,也够贪心的了,换了我已经弄到三十万了,还是收手吧,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布置下一步怎么走,要装作根本不知道姨妈收到勒索电话一样,亲自去姨妈家一趟,告诉她们姨夫出事了,昨夜里发病被送在医院了。
然后呢,姨妈和表妹当然跟着他匆匆赶往医院,向医生打听病况,证明病人是得急病而不是受外伤,就相信外甥的话了,姨妈可能还会主动告诉他,昨夜有个人打来电话,说绑架了老濮,让她打三百万赎人,结果她多了个心眼只给了三十万。
而他听了后就装作很吃惊,义愤填膺,说有人假造绑架案,骗了你三十万呢,要不要报警?
当然你还要比较隐晦地透露,姨夫是因为招小姐玩,兴奋过度才得急病的,这样一来姨妈又气又羞,感到没面子啊,老公招小姐玩出心脏病,自己被一个冒充绑匪的家伙哄走三十万,这样的脑残事情捅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一家子还活不活啦?
所以姨妈肯定说不要报警,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只盼着老濮能脱险,就万事大吉。
那你得了三十万不是很安全了吗?
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至于他会怎么去姨妈面前说,那是他的事了。
黑皮旦见我好像对濮老板的生死很冷淡,反而好像放心了,他向我要了手机号码,就推开车门下去,挥挥手再见。
我又想到一个问题,从车窗里向他要求,给他姨妈打个电话,就说见到王宁强了,钱收到了,因为那个收条不能马上给他姨妈看,万一她们认出他的笔迹来呢?
这话提醒了他,他连连点点头:“对呀对呀,我倒疏忽大意了,你看看,这就是两颗脑袋合作的好处了吧,如果你肯跟我合作,咱们一定可以大有作为的。”
我笑了笑向他挥手再见。
离开医院,总算松一口气。
我开着车回到濮家交差。此时濮妈和燕燕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坐卧不安,一见我就问事情怎么样了?我本来打算说没见到人,只把双肩包按他要求放在那儿的废厂房里了,然后我就开车走了。不过为了不让她们担心,我就直说见到那人了,他已经收到钱,并会亲自打电话过来,证明他钱已经收到。
濮妈问这个人长什么样?
我说他做了伪装,穿着破衣服,戴着一顶太阳帽,把半个脸都遮住,我也看不清他是什么模样。
“他的年纪呢,大不大?”
我正想说跟我差不多,又一想不行,还是要说大一点,这样不至于让她们怀疑到黑皮旦。“估计有四十多岁的样子吧。”
濮妈心惊胆战地说:“难怪电话里听他的声音很老,一定是个老狐狸,给了他三十万,不知他还想怎么样?”
我多么想告诉濮妈,你们一家子上大当了,那笔钱完全可以一个子不给的,都是你那个不要脸的外甥在放大招呀。
可我能这样说吗?我在黑皮旦面前是作了承诺的,我要是真这样说了,濮妈会揭穿外甥的骗局,黑皮旦也就马上知道是我供出了他。
别看黑皮旦白白瘦瘦的,我也不想去得罪他,这种人如果要搞报复,未必比马彪汤锅子他们逊色,可能还会更凶恶,所以我还是不要揭发了,反正是他们亲人之间的事,我不搅进去为妙。
我就对濮妈说,他拿了双肩包后,也没表态,倒是对我发了警告,叫我不要到外面乱说,否则会对我不利。
燕燕好像明白过来,恐惧地说:“原来他叫你送钱,就是知道我们这边有个男的,肯定是个陌生人,怕你会去揭发这件事,所以要当面对你发警告,叫你保持沉默吧?”
“对,他就是这个意思,看起来他考虑得很周到,从电话里听到这边有个男人声音,就不放心了,指名要求我送钱过去,这样他不仅知道我的名字,见过我的照片,连我真人也见到了,他谅我怕受报复是不会到外面去乱说了。”
“真是个狡猾家伙,真他妈刁炸天!”燕燕愤愤地骂着。
濮妈则很不放心,问我:“现在他拿了三十万去,应该会让我和老濮通一通话了吧?”
我故作轻松地说:“虽然他没有当面向我保证会让你跟濮老板通电话,不过他拿到三十万,我看他还是挺满意的,如果他再打电话来,你可以向他提要求。”
“可如果他还不答应,非要把剩下两百七十万都打给他呢?”
“那你先别答应,跟他拧一拧,一定要得到老公确实的消息,再作决定。”
其实我也真的拿不准黑皮旦有了三十万,是不是还不死心,要拿到三百万才满足,如果他贪心不足,可能会弄巧成拙,万一他姨妈一怒之下真报了警,他就玩完了,警察肯定有手段让他原形毕露。
那我呢,会不会落个包庇罪名?估计不会,因为我是替人跑个腿而已,黑皮旦跟我非亲非故,我也是受着他的威胁,包哪门子庇,反而也是受害人呢。
正在这时濮妈的手机响了,我猜测是黑皮旦打来的,濮妈一看手机就咦了一声,对燕燕说是你表哥光明打来的。
燕燕一听是光明的电话,明显很失望的样子,嘟着嘴说:“他打电话来干什么,他给我爸开车,我爸都被绑匪给绑架了,他不知死哪儿去了。”
濮妈说今儿上午就打光明手机,但一直关机没打通,现在终于打来了,我倒要问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然后接通电话,没想到电话里劈头传来光明的声音:“姨妈,不好了,我姨夫出事了!”
濮妈有点生气地质问:“光明,你姨夫出事了,你现在才给我打电话呀?这大半天的你到哪里去了?”
现在我明白了黑皮旦真名叫光明,哈,太讽刺了,一个叫光明的人干着暗黑的勾当哦。
只听黑皮旦气喘吁吁地:“是这样的,昨天收工前,姨夫给了我一个任务,叫我第二天开车送他去莫城一趟,本来准备凌晨三点就出发,所以姨夫自己歇在公司宿舍,叫我也歇在那了,可是昨天夜里九点多,姨夫突然感到不舒服,我问他怎么啦,他说胸口疼,然后就咕咚摔地上了,我再叫他他也不应了。我连忙把他送到医院去。”
濮妈听到这里,目瞪口呆,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样子,而燕燕听着也愣住了。
好一会濮妈才问道:“光明,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呀,姨妈你好像不信?”黑皮旦似乎在惊讶。
“那你说,你把你姨夫送到哪家医院了?”
“第二医院。”
“什么科?”
“心内科。”
“他现在呢?”
“当然在医院。”
“现在什么样子?”
“很严重,就在重症监护室里。”
濮妈发出了一声惊叫,随之又觉得不相信,“你说你姨夫都病成这样了,你昨天把他送到医院后,怎么不给我来个电话告诉?”
黑皮旦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姨妈呀,我当时很害怕呀,心里也挺矛盾,要不要马上告诉你们,我怕你们听了会受不了,我的想法这边先由我一个人看着,等姨夫好一点了醒过来,我再打电话告诉你们,这样你们也不用那么着急了,可是,我等到现在,姨夫的病情还没什么好转,我不能不跟你和燕燕说了……”
燕燕对着手机大声问:“你有没有听说,我爸被绑架了?”
“什么,绑架?你听谁说的?”传来黑皮旦吃惊的声音。 上门穷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