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顺着简易公路向前走,等拐过一个弯后,发现前面有一个山村。
立刻我们高兴了,有了村就有人,我们不仅可以讨点吃喝,还能向他们打听这是哪里,离凉西有多远,我们怎么才能回到凉西城。
我们加快步伐向村里走,濮燕燕还高兴地说,她现在特别想喝一碗粥,小米粥再加两个烤红薯那简直胜过在城里吃到的海参龙虾了。
这就是白富美呀,落魄时跟穷孩子有啥区别,就想着一碗小米粥和红薯了,这东西在乡下太常见了,现在条件好了乡民都不当食物,喂猪喂羊的吧。
她问我想吃啥?
我说吃不吃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得村里有人!
她一下子停住脚步,问我是啥意思。
我向村里指了指。
向前通往村子的这条路,已经长满了蒿草,只不过还没有没脚而已,望过去有好些旧屋子已经掉瓦落砖,甚至还有塌了一角的,没塌的房子上爬满了藤本植物,其中还有野丝瓜,更多的是爬山藤,在拼命地侵略人类的房子,好像要用它们的力量将房子勒塌。
村子旁边的地块也是杂草丛生,这本来应该是村民家的菜园子,却早就放弃了,看不到一棵菜,一枝庄稼,完全被乱草给霸占。
村中心那片空地本来是最热闹的核心之处,这么早应该有鸡鸭出窝,有狗在撒欢,有孩子在跑来跑去,可是看不到一只鸡,看不到一只鸭,没有狗,没有小孩,大人也没有。
濮燕燕沮丧地说:“是座废弃村哪?”
“没错,是被废弃了的,不会有人还留在这里,这里的条件太差了,深山野谷,交通不便,孩子上学不便利,要去一趟城里也不便,祖祖辈辈生活在这个地方,以前是觉得闭塞没什么,自从年轻人到外面去打工,看到外面热闹的世界,谁还有心思回这么个幽闭之地呀,年轻人不愿再在这里娶妻生子,结婚后就会把家安筑在城镇,再把爹娘也接出去了,一家这样大家都这样,最后就成了空心村,直到彻底废弃为止。”
“真不走运,明明看到一个村子了,却是个空村,白高兴一场。”
我们不再进去了,空心村有啥可看的呢,反正无人,也不不会有我们想要的食物和水,也打听不了什么信息。
就在我们转过身想走时,听到后面传来几声咳嗽声。
“咦,你听到了吗?”濮燕燕站住了问。
“听到了,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咳?”
“难道不会是人吗?”
“当然也有可能是人,但也可能是别的东西呀。”
“别的会是什么?”
我没有回答,朝村子里扫了几眼,没看到有人站出来,把濮燕燕一拉继续走。
咳嗽声又在后面响起来了。
我知道濮燕燕又会发问,就把她的手攥一攥,示意她不要多疑了,咱们离开吧。
但没走出几步又听到了几声嘿嘿嘿的冷笑。
这下我们站定了。
“你听到了吧,是有人在笑呢。”
我说确实听到有人在笑,肯定是人了,因为咳嗽的话,不一定是人,比如野猪也会咳嗽,野狗也会咳,但冷笑就一定是人了。
“那我们是不是进去看看?”她问道。
我摇摇头:“不要进去了,你想想看,如果是正常的人,见我们从外面进村,他不出来见我们,却要躲着冷笑吗?肯定是不正常的人啊。”
“说得也是,正常的人不这样的,鬼鬼祟祟的,听起来就很阴。”
我们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随后那些笑声就大起来,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有嘻嘻嘻笑的,有呵呵呵笑的,也有哈哈哈狂笑的。
我们又被惊住了。
再回头,看到最前边那所房子的二楼窗口,晃着人影。
这个房子看上去不新但也不老,应该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造的,当时外墙粉刷的是石灰泥,现在变得有些灰黑,二楼的窗不大,是当时比较经济的水泥窗框,上方还有一个水泥雨蓬,我在出生前我们村里先富起来的人家也造过这样的房子。
历经三十年,这种房子也变成危房了,因为它不是钢筋水泥作骨架的,只有砖头砌起的墙,楼板是楼楞上面盖上预先浇好的水泥板,屋顶是水泥梁,木椽子上盖上黑瓦片,估计上面的瓦片有些地方都脱节了,一定漏了。
如果还住着人就会修缮一下,但不住人后房子会迅速败朽,不用几年就会倒塌了。
所以如果你让我进村,我根本不敢进这种房子,这几个人怎么会呆在这种屋里?
他们是谁呢?
其实我已经听出来,就是胖子和高个子,还有葛健。
他们的笑声都那么诡异,叫我们听着都起鸡皮疙瘩。
濮燕燕说是他们,胖子和高个都在呢,可他们怎么会跟葛健在一起了?
“不要想了,我们走!”我紧紧拉着濮燕燕的手。
现在只剩下她是我身边正常的人了,我不想连她也受到株连。
但濮燕燕却一反常态,她甩开我的手站住,看着我生气地质问:“你没听到吧,就是他们呀,他们在这里呢,你怎么不闻不问的,看都不想看他们了?”
“那你觉得他们正常吗?”我不得不问她。
“你认为他们不正常?”她反问。
“肯定不正常了。”
“说他们不正常总要有个证据吧,不能冤枉他们。”
“那你的看法?”我只好问。
“就算葛健有点不正常,但胖子和高个应该是正常的呀,他们又没变。”
我惊讶地发现濮燕燕变得那么固执了,她讲出的话完全是自以为是,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是不是也一种不太对劲的变化?
我极力保持镇静,问她:“那你的意思,我们过去跟他们见面?”
“那当然啊,我们不是要一起走的吗?夜里在山顶上不见他们时,我们不是很着急的吗,现在看到他们在这里,我们总算跟他们汇合了,可你倒好居然要撇下他们顾自走,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她对着我怒气冲冲的。
在她说完后,那边又传来各种笑声,还有拍手的声音,好像在为濮燕燕的话喝彩呢。
我想了想,有了一个主意,对她说:“这样吧,你就留在这里等我,我过去跟他们打招呼吧。”
“你怎么跟他们打招呼?要说些什么?”她问。
“就问他们想不想一起走。”
“他们说想一起走呢?”
“那就请他们下来,咱们一起走。”
“你觉得他们会愿意一起走吗?”
“不知道,所以得问问他们。”
“那好,你去问吧,其实他们已经不愿意跟你一起走了。”
我惊异地问:“不愿跟我走?是跟我们吧,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你嘛。”
“可他们认为只是在跟着你走,不是跟我,连我都跟着你呢,现在他们不想跟你走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想跟我走了?你问过他们了,是他们对你说的吗?”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冷冷地笑了笑。
太怪了,连濮燕燕的神态也表现得怪模怪样。
我叫她在这儿等,我去跟胖子他们交谈交谈。
她说你去吧,他们在等着你呢。
好像她跟他们一边,而不是跟我一边似的。
我撇下她向村子里走去,越走越近,看到胖子和高个子靠在窗沿上观察我,葛健则站在他们后面。
我没有走得太近,离房子有三十米远站住,对着窗口问道:“胖子,高个子,还有葛健,你们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可是他们对着我一个劲地呵呵笑,没有回答我的话。
“你们听到我的话了吗?”我又问道。
他们仍然笑着不答话。
我大声地说:“现在我再问一次,你们打算怎么办?说出你们的计划吧。”
可还是没有回答我。
我一跺脚说:“好了,我明白了,我的话问完了,现在我走了,你们好好保重吧。”
然后我转身向村外走去。
走到刚才跟濮燕燕分手之处,没看到濮燕燕。
我没有叫喊,也没寻找,径直沿着村道向外走。
一直走了两里左右,拐过一道弯,赫然看到濮燕燕站在路边。
她一手扶着一棵树,低着头好像没看到我似的。
我也没说什么,甚至都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沿着路向前走。
终于后面传来她的质问:“喂,王宁强,你怎么回事,没看到我在这里吗?”
我没有吭声,也没有回头,仍只顾向前走。
终于传来了尖叫:“王宁强,王宁强,难道,你也中了毒了?啊老天,不要这样吓我啊,你们都中了毒,只剩我一个人了,我要吓死了……”
然后是她的大哭声。
我这才停下来转过身,看到她蹲着在大哭。
但我还是不敢确定她是不是正常,就站着轻轻地咳了几下。
她听到我的咳嗽就停止哭泣,朝我张望,然后站起来,畏畏缩缩地问:“王宁强,你现在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你可别吓我呀。”
我向她走近,板着脸问:“这是我要问你呢,你说你正常还是不正常?”
“我当然正常啊。”
“我不信,你已经不正常了,跟他们一样了,现在我们五个人,只有我王宁强才正常,只有我才可以顺利地回到凉西去,你们都不会再走了,因为你们已经中了病毒,不是正常的人了。”
“你没有中病毒?”她两眼充满希望。 上门穷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