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飞冒着血被警察问了两个小时,早就感觉头重脚轻,当一切结束,找了间公用厕所,把血粕清洗干净,他摇摇晃晃地走出警局,他知道为什么自己无缘无故被打,也知道打人的是谁,可他无法改变,人才市场恐怕是不能去了,应该每一个地方都会有一帮人等着他。
这人生,简直清奇无比,他成为一个鱼肉,人为刀俎,连找个工作好像都变得奢望。
他没地方可去。也不敢回家,他怕把灾祸带给他父母,他现在只想睡觉。
昏昏沉沉间走到医院,打开冼泽的病房,他瞬间清醒过来。里面有人,那个背影略显单薄纤细,就坐在床头边,抚摸着冼泽的脸,他一眼就看出来,那个人是林杉杉,慢慢后退,顺带上门。
坐在凳子上仰望天花板,良久,他有些渴了。收回眼光就看到眼前的水瓶。
“谢谢!”
“你怎么会这样?”
站在梁飞跟前的正是许兰和柔姐。
“没事!和人冲突,打了一架。”梁飞并不想让她们知道这一切,没有意义。
“怎么会这样?”这次问话的是许兰,她问的是冼泽。
“我不知道。”
过道里三人一阵沉默。
而在病房里,林杉杉看着眼前的男人,面色平静,或许还有一丝哀伤,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她在回味她这一辈子的经历,有美好的,有哀伤的,有快乐幸福的,有悲痛欲绝的,有痛不欲生的,她早已看淡一切,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林杉杉,但是她没有变。
陪伴是一种福分,风雨同舟则是刻骨铭心的陪伴,他,只剩下她了。
冼泽陷入了无尽黑暗,但是他的意识并没有真的消亡,他只是陷入了黑暗,偏离了轨迹,他不知道他在哪,但是他还活着,听得懂人说话,感受得到身边人的存在,他想要挣脱,却没有力量,他想要找到方向。却找不到来时的路。
梁飞的诉说让他明白了一切,他愤恨不已,悔恨难当,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现实,他居然被黄显津给暗算了,他感觉到悲哀,黄家无论是谁,都成为了他心里的阴影,永远也无法消除,怒火在咆哮,不甘在狂啸,他犹如牢笼困兽,只能原地打转,却无可奈何。
此时此刻。他能“看到”林杉杉在盯着他看,看得很细致,有她在身边,让他心安。
夜幕降临,林杉杉略显憔悴地走了出来,看到梁飞的伤势,也微微一愣。
“你们饿了吗?我去为你们打饭。”
“我们吃过了!这是你那一份,快点趁热吃了吧,你这一整天时间,一点东西都没吃呢!”许兰从旁边的便利袋捣弄出一个饭盒。
“不用了!我不饿,我就是想问问医生,冼泽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刚才去问了,他们勒令我们出院,现在冼泽昏迷不醒,他们居然说没事。”
“噢!”林杉杉轻轻应了一声。眉头一紧。
就在这时,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有几个医生,有几个保安,他们看起来气势汹汹,带着腾腾火气。
“你们就是冼泽家属,现在请你们立即办理出院手续,并且出院。”
“凭什么出院啊?现在病人就靠药养,你们这么不负责任,我去投诉你们。”柔姐可不是善茬。更不会被这样的阵仗吓倒。
“你吼我也没用,病人已经被判定植物人,能活多久看他运气,还有这是上面的意思,有什么意见办公室闹去,他今天必须走。”
“你们…”
“别你们我们的,不愿意走是吧?那只有我们自己动手请。”
“艹你大爷!你敢动一个试一试。”梁飞这次彻底爆炸了,这是要把冼泽逼死才甘心吗?
“动你怎么了?动手!”
吵吵嚷嚷间,林杉杉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思考着什么,最终她回过神来,淡淡地说,“行了!我们出院吧!”
“杉杉!冼泽的情况并不稳定,你这样…”
“是啊!杉杉!我倒是想看看医院能怎么样?咬我们还是吃我们啊?”
“我已经决定了。”林杉杉缓缓摇头。
“林杉杉!冼泽可不是…你…”梁飞咆哮一声。
林杉杉转过头侧眼打量着梁飞,那眼光渗人。似责备,似无动于衷,似择人而噬,似凶狠无情的猛兽,随时准备兽性大发。把梁飞看得气势为之一弱,最后呐呐不敢再言。
“你办一下手续,我去收拾一下。”
林杉杉转身走进病房,来到冼泽的床头边,轻轻呼唤。“泽!我们回家。”
一行人回到那个狭窄的公寓,一厅三房,里面的东西如常,完全没有任何改变,却只是多出了三个人,而曾经病着的那个人好了,那个好着的人却躺下了。
安置好冼泽,林杉杉又匆匆出去,来到被黄显津回收的海景别墅,看着那熟悉的门牌,倍感亲切,却又那样陌生,林杉杉走下出租车,走到门卫室。
“你是谁?”
“我找黄锦绣!”
“你是林杉杉?”得到肯定答案,大门缓缓打开。
还是金碧辉煌的那个大厅,这里却换了主人,黄锦绣慵懒地卧在长椅上,这是从黄家园林那边带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猜你应该在这里,你不是一直渴望住在这里吗?你如愿了。”
两个女人见面后的第一句对话就是这一句,没有火药味。显得很平淡,就像两个多年不见的朋友间的互相问候。
“那么你过来是想说些什么呢?”黄锦绣转首眯着眼睛眼睛打量,一手轻轻抚着肚子。
“恭喜你!不但如愿得到自己想要的,还有了宝宝。”林杉杉的声音依旧难听,很难听出她有什么心理变化。
“就是这些吗?”黄锦绣不置可否,显得懒洋洋的,动都不想动。
“冼泽的情况并不好,我想让他治疗。”
黄锦绣抬了抬眼皮,淡淡地开口,“我知道!放心吧!他…不会死。但是也不可能治好,别费心思了。”
“噢!打扰了!”
林杉杉缓缓转身,快步行走出去。
“你难道不应该表现得愤怒一点吗?”黄锦绣的声音悠悠传来。
“噢!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林杉杉站定,转过头说道,“我没有什么可愤怒的,只是为你感到悲哀而已。”
黄锦绣眼皮一跳,显示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两人对视良久,空气中充满异常的气息,林杉杉摇摇头,“走了!好好把孩子养大吧!”
说完林杉杉就想离去,黄锦绣眼睛灼灼地看着那单薄的背影,“让梁飞他们离开,他们有他们的生活。”
林杉杉脚下微微一顿,没有停留,大步流星地走向旅行车。
黄锦绣扑哧一声笑了,笑着笑着哭了,哭得很悲痛,哭得毫无刚才的气势,哭得一塌糊涂。
“冼泽!你是对的,这个世界上,无论天塌地陷,无论岁月如歌,无论时间荏苒,无论你强大或者弱小,无论你失去或者拥有,如果有一个人还能陪你在身边,那个人只能是林杉杉,只能是她。当初我天真地以为我也能做到,甚至做的更好,如今回首,多么可笑,多么幼稚,多么痛的领悟,我!连她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她有缺点吗?有!像星星一样多,她有优点吗?有!像太阳一样独一无二,冼泽为什么笃定于她,因为当太阳出来的时候,星星全都不见了。
黄锦绣漫步起来,看着楼道方向,“你满意了吗?”
“姐!我……”
“我不是你姐,现在不是,以后更不可能是。”黄锦绣盯那里的空气看,“记着你的承诺,别去打扰他们的生活,否则…我与你不死不休!滚!” 史上最强神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