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只有你们迟家人的血,才能打开这枚青玉。”
安小艺听着,内心默默地想:
好特么高端,听起来简直就像“唯有你们尼古拉斯家的血脉,才能打开这座金矿”一样。
迟辛低头摩挲着青玉,忽然指着那绢帛问道:“这是什么?”
了因师太激动过后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那是你父亲的无价之宝。”
迟辛点点头,将青玉揣回了怀中。
揣回了,怀中。
安小艺眨了眨瞪大的眼睛。难道这时候不应该顺势展开这藏宝图,接着众人心中忽声私念大打出手吗?就这么收起来了?大家一点意见都没有?
安小艺转头看了看,发现……大家还真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天宝少年和南冥老怪已经开始研究地砖准备打开地道了,了因师太眼含笑意坐在床上,身旁是生怕师父哪里不舒服的好徒弟殷月,而迟辛,刚刚收起了一份无价之宝,神色淡然得紧。
好像整个房间里头最在意那青玉的就是她……
安小艺偷偷挺直脊背,心中默念:
不在意不在意不在意……
冷不丁被迟辛拍了拍额头:“干什么呢?走了!”
“呃?”安小艺睁眼看看迟辛,目光疑惑,迟辛弯了弯唇角,道:“琼英就在地牢里,与其等她上来,不如下去捉人,走吧。”
说完,率先朝着已经被打开的地道走去。
殷月看着众人的背影迟疑了一下,正想开口,便见迟辛转身道:“大师姐,你就在这里照顾掌门吧。”
殷月一怔,眼中浮现一丝感激:“多谢。”
迟辛摆摆手,走下了地道,安小艺见状连忙跟上。
地道并不宽敞,不过也能容纳三四个人同时行走。
或许是因为现在下面有人的缘故,沿途墙壁上的灯烛还在燃烧,衬得幽暗的地道更加诡异。
安小艺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小心,生怕下一刻就会不小心踩住哪里进而引发暗器突袭,然而地道中一直平静非常,连一点点危险都没看见。安小艺正在心中纳闷,忽然闻见一股腥臭难闻的气息,就像是……就像是飘来了一阵浓重的血腥味道,她心中猛然一凛,该不会是哪里有个血池吧?
这个想法令安小艺忍不住朝着迟辛靠了过去,心中稍定,看着黑洞洞的地道,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想道:
这样的地道究竟要走多久才能……卧槽!
转过一个弯道,忽然眼前一亮,安小艺差点没把那声“卧槽”喊出口来,只见方才好像还长长的地道忽然间到了尽头,而他们四人正站在一个地牢的入口!
安小艺目瞪口呆地站在迟辛身后,看着那地牢,感觉有些无从下脚。
说是地牢,其实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房间不大,只比了因师太的屋子大了那么一点点,说无从下脚,只因为这房间内满满的,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位正道掌门!
正道掌门们此时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神色看起来像是疲惫,又像是涣散无力,他们一个挨着一个,看起来颇有些拥挤,众掌门之间却留了一大块空地——唯独两个人一坐一躺占了中间那块地方,而方才那浓重的血腥味,仿佛就是从这房间中间逸散出去。
“中间的那是……流沙派的掌门?”
安小艺惊讶地叫了出来,迟辛朝着中间躺着的人看去,点了点头,眼中没有一丝悲悯:
“是他,颈部和腰部都被划伤,出血过多,已经死了。”
安小艺心中一哽,说不出话来。
这时地牢里的人已经发现了他们,不少人看清是迟辛和安小艺,目光顿时惊恐起来,他们现在中了毒,浑身无力,无法反抗,满心都是恐慌。
“……魔教?”
忽然传来一声并无那么恐慌的声音,安小艺朝着声源处看去,只见少林寺方丈看了眼迟辛等人,缓缓低头道了声“阿弥陀佛”,一代大师被囚禁于此也不知道几天了,浑身的袈裟已经沾满了灰尘,形容狼狈,但那慈悲的面相并未像别的掌门那样惶恐,他身边的武当派掌门、华山派掌门也是如此,虽说精神不太好,但也并没有很差。
安小艺朝着四周看了一眼,霎时间皱紧了眉头:“奇怪,琼英呢?”
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安小艺悄悄拉着迟辛的衣角建议道:“喂,琼英没在这里,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迟辛挑眉:“不救他们?”
“救,但是不是现在……”安小艺转头偷偷看了一眼四周,解释道:“了因师太说琼英在这地牢里,应该不是撒谎,但她现在不在这里,应该是躲在暗处等着我们进去,然后再使诡计将我们一网打尽,咱们一进去肯定会吃亏的!不如先上去,多叫些人来帮忙!”
迟辛深深看了一眼安小艺,揉了揉她的脑袋:“聪明。”
安小艺得意:“是吧?那咱们现在就……哎,你下来干什么?”
迟辛不由分说拉着安小艺朝下一跳,双脚触地的瞬间,只听身后“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安小艺立时往后看去,正好看见天宝和南冥老怪也跳了进来,地牢口处,一道铁栅栏重重落下,紧接着,琼英的身影在栅栏后显现。
“呵,你们终于来自投罗网了!”
安小艺:“……”
看看,她说什么来着?
原本坐在中间的赵掌门的儿子听见声音,忽然间跳起,连自己父亲的尸首都不顾了,踉踉跄跄地跑到地牢口前,终于忍不住倒下,双眼却死死瞪着来人,怒吼道:
“妖女!你还我父亲命来!”
琼英不理他,而是看着迟辛等人,本来冷若冰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逞的笑容,她看向迟辛,道:
“迟辛,你终于来了。”
迟辛点点头,面上波澜不惊:“方家姐姐,见到你我也很高兴。”
“哼!”琼英的目光沉了下去,语气如同淬满了冰霜一般道:“你忘记了二十年前的事情,有什么资格叫我!”
迟辛挑眉:“这么说你真的是方琼英?”
“是又如何?当年的方琼英早就已经不在了!”
迟辛终于抬眼:“别这么说,怎么说咱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交情,你要不要考虑把我从这里面放出去?”
“呵,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求饶!”琼英冷笑,看着迟辛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她道:“这么多年来,我为了报仇雪恨付出了多少代价!你却什么都没有做!”
“报仇?”迟辛的双眼眯了眯,“你做了什么?”
“你不是都知道吗?”琼英看着迟辛,缓缓吐出两个人名:“郭立,还有司南也!”
“我猜的没错,他们果然都是你杀的。”
“什么?!”武当派掌门惊愕地睁大双眼,琼英淡淡扫了他一眼,转而看向迟辛:
“你很聪明。”
“是你表现得太明显了。”迟辛顿了顿,目光转向身后的众位掌门,瞥过赵掌门的尸首,又问道:
“那他们呢?他们和你无冤无仇,你又为什么要痛下杀手?”
琼英古怪地笑了起来:“当初他们分明可以护我一家,却选择了袖手旁观,该死!”
说着,她慢慢走近牢门,看着迟辛的脸,仿佛在回忆什么,她说道:
“其实这么多人里,我最恨的就是你。”
当年,若不是迟辛一家到方家拜访,她方家就不会在一夕被害!
迟辛不惧地和琼英对视,慢慢道:“所以,你要杀了我?”
琼英的目光不善地眯起,她看了看迟辛,仿佛下一瞬就会暴起,然而最终却是转身朝着出口走去,声音在地牢中如同审判死亡一般:
“好好呆着吧,享受你最后的时光。”
迟辛眯了眯眼,忽然问道:“你做了什么?”
琼英却没有回答,一步一步朝着地道口走去,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然而将要走出去的时候,却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坠地声,琼英猛然转头,目光如炬射向迟辛: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迟辛句捻起手中的小瓶,轻笑一声:“只不过,刚刚你走过来,掉了一瓶解药而已。”
说着抬手将药瓶扔给迟辛,后者立刻将其喂给那些个掌门去了。
琼英神色大变,转身就要逃走,身后一颗石子猛然袭来,打在她的穴道上,将她定在原地,南冥师父神态自若地掰开铁栅栏,不屑道:
“正道这地牢也太没新意了!机关做得也不过关!”
安小艺咂巴咂巴嘴,回味了一下解药的味道,嫌恶道:“也太难吃了!”
迟辛勾了勾唇,拉着她就朝地牢口走。
“走,咱们去吃好吃的去。”
“那这里……”
“烂摊子就交给峨眉派收拾吧。”
“……这也太随便了吧!”
这样说着,安小艺却没拒绝,赶忙跟着迟辛顺着原路跑了出去,边跑边回头看了眼地牢里横七竖八的掌门——谁知道这群人解了毒会不会翻脸不认人!还是先跑了再说!
两人跑了出去,南冥师父也兴趣缺缺地跟在后头,一脸无聊。
现在的正道真是越来越弱了!连个小娃娃都能为祸江湖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天宝少年见状,手忙脚乱地给最后一个掌门解毒后,也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第一个被喂上解药的赵掌门的儿子已经爬了起来,手中握着一柄道,双眼血红地朝琼英走了过去。
“妖女,我要你给我父亲偿命……”
房间内,地道口突然传来一阵响声,殷月忙期待地朝着地道看去,却见几道残影完全没有停留地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殷月:“哎……”
话未出口,最后一道残影将一个小瓶抛了过来。
“解药吃一粒就行!”
“嗖——”
最后一道残影也冲出了房门,殷月目瞪口呆。
而这时候的迟辛已经带着安小艺落在了峨眉上葱郁的树林当中了。
耳边听不见呼呼的风声,安小艺探出头来看向迟辛:“停下来干嘛?”
迟辛掏出怀中的青玉:“你不是一直想看看这个吗?”
藏宝图!!
安小艺双眼瞬间睁大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迟辛抽出绢帛展开,接着脸上的神色古怪。
“怎么了?难道这图有问题?”安小艺忙问道。
“不是……”
迟辛古怪地看看安小艺,将绢帛递给她:“你自己看看。”
“给我看?!”安小艺已经快要幸福晕了,生怕迟辛反悔一样低头看向绢帛,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藏宝图或是武功秘籍,只见绢帛上是一幅小像,上头画着一个眉眼温柔的女子,女子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儿,小像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迟”字。
安小艺:“……”
迟老爹的无价之宝。
嗯,很强势的一波恩爱。
安小艺忍不住捂脸。
迟辛见状,笑着将小像收进怀中,转头看向安小艺:
“要不要画个小像?”
安小艺:“……滚!”
迟辛唇边笑意更浓,在暖阳的照耀下,仿佛柔化了一般,看得安小艺心中猛然剧烈地跳动,鬼使神差一般开口:
“以后……”
“嗯?”
“……以后有时间了再说吧。”
迟辛一怔,随即唇角微微勾起一个缱绻的笑容,缓缓答道:
“好。” 女主黑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