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回想刚才传来声音的地方,似乎是办公楼的方向。
那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警察到了,便转念一想又不大对。办公楼里什么也没有,哪会吓到人?!而且警察的胆子也应该不会那么小吧。
这么一想我便有点慌了,当保安的就怕出意外。
我快步向来时的方向走去,但刚受了伤,腿上根本不吃力,没下几个台阶便觉得双腿发软,人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待我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地挨到办公楼时,觉得全身都像散了架似的。
我在的那间办公室里似乎有声响,我马上蹑手蹑脚地蹭过去,将门推开了一个小缝,见里面有两个穿着警服的背影。
我这才松了口气,直接推门进去。
那俩背景马上转身,却是一男一女。那个女警长得很漂亮,配上一身警服果然给人一种飒爽英姿的感觉。旁边的男警,我却没留心长得什么样。
我正兴奋地上前打招呼,却不想那女警突然凑上前来,伸手搭在我的胳膊,便一个擒拿将我压趴在地上。
我忍着痛,大叫:“你干嘛?我是姜三思!”
胳膊上的力度明显变小了,那女警犹豫道:“姜三思?你怎么穿这样?衣服破就不说了,怎么还一身土?哦,这还是个病号服!”
我气道:“还不是听到你的叫声,急着往回赶,从台阶上滚下来了!”
女警闻言便松了手,将我扶起,连声道歉。然后自己介绍她叫李婷妹,旁边的那个男警叫什么我便没花心思去记了,只知道好像是姓刘。
我的气还没消,说道:“好孬也是个警察,刚才大惊小怪什么?!出手也这么鲁莽!”
李婷妹皱了下眉头,说道:“这种地方,你怎么还把儿子带来了?你得好好教育下他了,刚才被他吓死了。”
我一怔:“什么儿子,我连结婚都没呢,哪来的儿子?”
李婷妹眉头皱得更紧:“那刚才的小男孩是谁?进来就管我要糖,我不给,他就冲着办公室里大喊,好多人啊。这种地方,说好多人,又是大晚上的……”
后面的话她没继续说下去,我却被吓得够呛。怎么这么像我在见到二维码墓碑前见到的那个小男孩呢?当时我还以为他是哪个大人带来祭祖的,还给他一把糖,让他去吓唬老王,说的那句话就是“好多人啊”。
现在可是晚上,哪会有孩子留在公墓里向人讨糖吃呢?!
我越想越怕,上次见到这小男孩出了车祸,这次不会又出什么事吧?
我小心翼翼地向那男警问道:“刘警官,你也一起看到了吗?”
刘警官是个五大三粗的高个子,只见他摇了摇头:“我当时在停车,也是听到喊声才冲过来的,没见到孩子,不知是藏哪了。”
我小声地嘟囔:“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孩子过夜呢,怕是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李婷妹情绪反应强烈:“你不要在这里宣传封建迷信的东西!你的学白上了?这么多年的无神论教育你是怎么学的?!”
她的态度倒有些出乎意料,我只当这是她给自己壮胆,便不再提这话茬,在录语录时也尽量不提闹鬼的事。
但见过的那几块二维码墓碑的经过,我却一五一十地说了,只是没敢把这归为闹鬼。二维码碑的真相对我至关重要,如果能借警察之力查清真相,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笔录做得很慢,二人时不时地就会问我一些工作上的情况,一会儿问公墓里下葬的时间,我们是不是有人在场,一会儿又问我们保安对坟地的分布是不是很了解,总之都是些与车祸无关的话题。
眼见问了二个小时了,我被问得有些烦躁,便对他们的闲语爱理不理的,后来索性把手机拿出来玩,不管他们这是想套出什么话来。
滑开手机屏幕,却正好见到草木派风水所在的网页内容在一点一点地消失。那些记载技法的文字整体在变淡,随时会隐去的样子。
我被吓了一跳,这些技法我还没看呢,也不知会不会和我的境遇有关系,怎么就要消失了呢。我慌乱用手侧在屏幕上一划,将最后还没消失的内容给截图下来。
当截图保存完成后,再看网页,已经又回到主页的逆时钟位置,之前的风水技法全都隐去了。
我气得猛拍了下大腿,要不是这两警察在这里胡扯,我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内容给错过了。
好像刘警官又问了什么问题,这回我连搭腔都懒得搭,忙把那张截图找出来,仔细分辨上面的内容。却看到那上面只显示出几行字,下面的字迹已经变得很淡,不容易认出来了。
我努力分辨了半天,只看出比较清晰的几句话:
地师看坟先认尸,男女之坟不难知。
男坟草根带白朴,女坟草根只带泥。
男坟草根直到底,女坟草根曲漂泥。
老死坟头生硬草,少死坟头生嫩枝……
这是什么东西,我逐字逐句琢磨了半天,才领悟到这似乎是从植物来辨别坟内下葬之人身份的技法。
可这有什么用?我一个公墓保安要知道坟里葬着什么人干嘛?就算想知道,看下墓碑不就可以了吗?
这技法也太鸡肋了,说不定下面是更有用的东西,可惜现在却看不到。
李婷妹见我只看手机也不理他们的提问,干脆挑明话题:“好了,我们现在进行下一个案子,你查一下这里有没有一个叫王富贵的坟。你不要说找不到这坟,刚才你可是说保安也可以查到下葬的坟所在位置的。”
我这才知道他们刚才套我话的目的,原来是为了这下一个案子啊。此时也没办法推脱了,于是我起身从文件柜里翻出一大堆记录本来。
公墓的人事部是把所有坟的资料都录入电脑的,我们保安没有分配电脑,所有事情全记在本子上。
我逐页逐行地翻了好半天,终于在57页看到了王富贵的名字,是葬在了C区5行14列,离办公楼很远的一个位置。
于是我们只有坐上二人来时开的警车,在我的指引下,开往公墓深处。
在C区停车区不远的位置,便找到了那个叫王富贵的坟,那是个下葬有半年的新坟。
二个警察围着坟各种拍照,我也不理他们,专心地捧着手机研究那几句草木风水诀。
刘警官突然对我说道:“小姜,我看你受了伤也挺累的,要不这样,我让小李开车先送你回办公室,我一个人在这里拍照便可以了。”
我高兴地正要答应,却转念一想,这不是要支开我吗?这么做却是为了什么?警察想背着我对这坟做什么手脚?
一想至此,我马上正色拒绝道:“你一个人要留在坟这里干嘛?不会是想开坟看看吧?”
刘警官闻言脸色马上变了:“别胡说!警官可不会干违法的事!算了,你不想回去就站这吧,真是不识好人心!”
于是二人继续围着坟转,说是在收集物证,可半天也没看出来玩了什么花样。
我知道有我在他们也不敢做什么过火的事,便捧着手机继续研究口诀,对二人不理不睬。
看了一会儿,果然心生感悟,不由边看边用手在空中比划。
许是动作太大了,惹来李婷妹的好奇,她问道:“你在干嘛呢?什么东西这么好玩,还手舞足蹈的?”
说着便伸长脖子过来看,很不见外的样子。
我忙将图片切换掉,手机屏幕又回到了逆时钟的位置。我干脆将手机塞到她的手中让她自己看,免得这警察觉得我做了什么可疑的事。
见二人的注意力不在我这里,我便弯腰在坟侧拔出一根草。
我背着身,用手电照了照草根,果然见草根上有着不大明显的白点,这是男坟的特征。我觉得好玩,这技法虽然鸡肋,不过却是真的。趁着二人没留意我的举动,我将草根随手丢在黑暗之处,感觉神不出鬼不觉的。
李婷妹还在拿着我的手机研究,我便又转到坟的另一边,又弯腰拔下一根草来。
这个以植物辨坟的技法实在有趣,我再对证一把。
拿着手电对着草根再次照过去,这次却并没在草根上见到白点。我心中暗自奇怪,疑惑是不是刚才拔草时给甩掉了。
便又悄悄拔下另一根草来,却还是和上根一样,草根弯曲多泥,没带白点。
按口诀的说法,这是典型的女坟特征才对啊,怎么会一座坟一面葬男一面葬女呢?
这里是公墓,不是农村的坟山,葬什么人和是否夫妻合葬都是有严格登记的。这座坟的碑还有保安的记录上都写得分明,此处葬的是一个叫王富贵的男人。
看来这个所谓的口诀也不全对,我不由暗自叹气。也许是我想多了,那个所谓口诀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一切不过是我自己吓自己罢了。
李婷妹突然奇怪地说道:“你这网页上是什么东西啊,怎么扫描后还显示三天的倒计时呢?”
我一怔,什么三天?不是还有六天多吗?怎么一下时间少了一半了?
我马上贴过去看,果然那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三天!
我不由慌了,嚷道:“你刚才干嘛了?怎么一下少了三天多呢?”
李婷妹有些嫌弃地身子向外挪了挪,可能是我贴得太近了:“我就是对着自己扫描了一下啊,别的什么也没干。”
“扫描的是你?你还能活三天?”
我惊讶不已,我还能活六天多,怎么这女警却显示只能活三天呢?又是一个早死的薄命人? 公墓神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