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对黑暗森林的砍伐开辟,速度着实极快。“横三纵九”的格局,格外清晰舒朗,大气有方圆。
横向的三条宽阔大道,贯穿森林主体,连通圣武城与龙泉城。其上相距均匀距离,修建了大量的守护亭。真仙盟与谪仙盟各派一半兵力驻守。
纵横的九条道,稍小了些,却是条条直通沧海海岸。这九条道,皆由谪仙盟开辟,亦完全由谪仙盟执掌。
独孤鹤轩完成最后地图的最后几笔绘制后,缓缓放下手中的笔,正欲喝茶时,只见一位青年探头探脑的走进了大厅,有些畏惧的走了过来。
“你是黑鹰的下属?”
青年一愣神,脚步放慢,低声道:“回盟主,正是。”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的黑鹰堂主,不准再暗中监视其他各堂了吗?”
“回盟主,黑鹰堂主的确如此告诫属下。但是,黑鹰堂主发现绝仙堂首座行踪诡秘,十分不放心,这才派属下混进绝仙堂监视。
属下十分肯定,黄堂主对盟主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只不过,自从黄堂主进了圣武谷后,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大约在三天前,圣武谷的一处小山岰里,竟然传来了女子的声音。而那个地方,从来是只有黄堂主一人前往。那怕是连绝仙堂的七扇门真君,亦未曾靠近。”
“你做的很好。但是,现在你必须即刻返回祖洲,回到炼仙堂。你在黑暗森林中打探的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明白吗?”
青年轻呼一口气,顿觉千斤压顶,呼吸困难,过了片刻,才点头行礼,道:“属下明白。”
独孤鹤轩拿出一枚四品妖丹,递给青年,道:“兄弟,不用太担心。回去好好修炼,为仙盟做事。”
青年再行一礼,后退而行。
独孤鹤轩突然唤道:“这样吧。你去通知黄堂主,就说我要调七扇门真君到诛仙堂。”
“盟主,没有理由吗?”
“我明白,黄愍懂。所以,不需要。”
青年属下走了,独孤鹤轩微微抬头,望着大厅的顶棚,额头上渐渐出现一道皱纹。须臾,独自摇了摇头,提起蘸饱墨的毛笔,朝地图上重重落笔。
钝锋拖过,地图的一端出现了一道黑色印迹,不太平整,确有几分山脉横亘之意境。笔锋最终停留在地图的临末端,浓墨缓缓渗落,印出一个大黑点。
这个黑点,没有画龙点睛之意境,竟似一颗正在苏醒的“黑心”,控摄着整个山脉。
“大家均安好,便是晴天!”
独孤鹤轩提起笔,紊乱的思绪使得他有些烦躁。
“黄愍那小子,的确有古怪。要是让我在绝仙堂,还可帮你盯着一二。”一位身材高大修长的老者走了进来,一眼便盯在了大黑点上,笑道:“你果真要让他独自承继圣武谷机缘?”
“本来属于他。”
“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在你提拔栽培的所有人中,黄愍是唯一一个有能力与你分庭抗礼的人。”
“如果他们都能独挡一面,我为什么要吝啬自己的权力、财力与气度?我不怕别人跟我竞争,只怕别人不跟我竞争。”
“五祖怕也不敢说这种话。”
“我不是圣贤,为什么要用圣贤之道约束自己?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笑佛等人亦走了进来,笑佛道:“你的习惯是做事前,不喜欢透露任何消息。为何此次当众宣布要横扫剑域山脉?”
“真仙盟供着诸位前辈,是希望诸位前辈能出力做事。可不是让诸位前辈天天琢磨我这个盟主。要不然,难免有觊觎之嫌。”
“我可不想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笑佛见独孤鹤轩打哈哈,也表现的一脸无赖状。其他真君、真人相视而笑。
一人道:“盟主怕是要虚实结合,给众人一个意外的惊喜。不过,盟主隐瞒剑域山脉的秘密,五正与谪仙盟怕是要追问的。”
“只有他们身先士卒,走在我前面的时候,才有资格,不是吗?要是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他们只有给我闭嘴的份。说与不说,那是本盟主的爱好。”
独孤鹤轩顿了顿,扫视一圈众人,道:“这一次,必须出手要狠,让他们感觉到疼,感觉到真仙盟力量的存在。我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以后想吃屎,来得晚了,连热乎的都没有。”
一人疑问道:“盟主为何突然如此?”
“很明显,五正仍然在极力隐瞒着什么,仍然在密谋着什么。他们能神神秘秘的做,我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笑佛等人笑而不语,又陆续走出大厅。
独孤鹤轩默默收起地图,又铺开一张新的大白纸,提笔良久,又放了下来,再收起白纸。慢步走出大厅,找到宗狼,暗中吩咐了一番。
抬头看天时,烈日开始落山,余晖染红了身后的树林。树林中传来的沙沙声,像是老人寂寞细语声。自己不由得跟着自语道:但愿不会错了。
* * *
天色刚暗下来,谪仙盟的上仙、真君、真人们相聚品茶,开始高谈阔论,气氛很是不错。
一位中年人形色匆匆的走进大厅,行过礼,回禀道:“圣虚上仙,真仙盟的人马集体出动,正在向剑域山脉的山腰布置。”
“哦~”圣虚不以为意,继续品茶。
仁清淡笑道:“老七,那边有消息传来,那位独孤盟主真的布置下了攻击任务。而且还调动了另外六大堂。”
天门冷哼道:“老四、老五亲自盯着九幽府,他们难道都能变成影子,飘洋过海?不过是虚张声势,诱引我们探路罢了。”
“咬人的狗不叫。”圣虚哈哈大笑,道:“这个臭小子,尽管行事不按套路,但并不是完全无迹可寻。只要黄愍那小子守着圣武谷,独孤鹤轩就不会轻举妄动。他要继续前进,必须得解决黄愍的事。所以,你们继续监视与巡逻即可,其它的事,我自有安排。”
纯阳真君问道:“圣虚上仙,这个姓黄的碧眼人,莫非真的与黄琴剑仙有关?我已经摸清了他在鸿蒙的传承,似乎只是一个古老小部落的混血后裔,并无其它可疑之处。”
“他本人根本没什么。他的问题在于独孤鹤轩如何处置他的问题。”圣虚微一摇头,得意的说道:“在独孤鹤轩提拔栽培起来的所有青年人当中,他无疑是最优秀的一个。但也最多传承一些古贤机缘罢了,不碍大局。”
圣虚扫视大堂,笑道:“我们只做一件事,保证鸿蒙界灵材的绝对流通权。大家较量了这么久,唯一能影响到这个局面的人,终于还是出现了。大家可不要马虎大意哦。”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独孤鹤轩只能是小打小闹了。他不可能凝聚鸿蒙之力。看来,一场持久战难以避免。”纯阳真君呵呵一笑,道:“放眼鸿蒙,若是对峙消耗,谁可与仙盟一战?”
谪仙盟的人都得意的笑了起来。不过,看似嚣张的话,确实是实话。
正在此时,又一个中年人走进大堂,回报道:“圣虚上仙,沧海上有异动。真仙盟的那个狼人,好似疯了一般,竟是引出了潜在深海的巨兽,正在厮杀中。”
“黑猩猩与白狒狒在那里?”
“正在大厅睡觉。”
“好吧,大家继续品茶。”
“哈哈~”
* * *
夜幕沉沉,浓雾滚滚,山道上刮过的夜风,凄冷刺骨,激醒了深思中的人。
黑暗中,一柄带着闪电的巨锤,一柄寒光闪闪的双月刃,一柄锋刃,一杆长戟,迎着夜风发出响声。声音交织,像是在擂动着古老的战鼓。
黑夜的宁静,平添了几分神秘与恐惧,却也带来了另一番刺激。诺穆与奕雳表现的很兴奋,双双跃跃欲试。另三个有些沉闷。
诺穆试探的问道:“喂,我可以叫你‘勇敢的人族’吗?你们人族中,就你有点样子!”
小枫叶冷笑道:“少年,别狂,别兴奋。这里的事可没那么简单。”
“讨厌的魔族。”
“汪汪~”
小黄狗突然狂叫起来,独孤鹤轩的双眼突然发亮,低声道:“小黄,这么远能闻到它们的气味?”
小黄狗摇了摇尾巴,向前冲去。
独孤鹤轩紧了紧手中的魔戟,用低沉的声音吼道:“跟上。”
地上奔跑的,空中腾云驾雾的,十多气息凝聚于陆空,似一柄利刃插向黑暗之心。黑夜中,再浓的雾也无济于事。小黄狗越跑越大,明亮的双眼像是两轮圆月,照亮着前进的道路。
奔跑中,独孤鹤轩渐渐成了一道虚影。奕雳与诺穆的身材在无形中膨胀,散发着强大的血脉力量,撑开一圈圈威势波,横扫前进。鳌擘的蛮躯好似越来越沉重,每前进一步,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小枫叶没有变化,但双眼中似有血液溢处,顺着脸颊流下。
忽然,前方的黑暗中,一缕鲜亮的血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夜空。
那一刻,天地突然幽寂下来,所有的声音消失了。 五行天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