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灵珠长老!”
覃无炎很平常的推门而入,看见灵珠真人时,一脸沉思的表情稍稍缓和,行礼拜见。须臾,脸色继续阴沉,似是陷入了深深的冥思中。一屁股坐在南宫荣轩相邻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南宫荣轩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开口道:“小炎,有什么话,直接说。别一副心事重重的架势。”
“师兄,你知道花彩峰、垒峰、叠峰三大峰,萧、秦二位师兄用了多长时间,没有开辟稳定下来,最后不了了之?”覃无炎禁不住长叹一声,自问自答道:“那可是整整三个月啊。而独孤鹤轩仅用了半天,半天啊。不对,严格来说,只用了两个时辰。”
“当他往队伍前面一站,排山倒海的气势仿佛可威慑数百里,方圆百里的所有力量若凝聚于一身。就连他左边的小黄狗,右边的小红猪,亦是威风凛凛,望日啸天。”
“同门师兄弟们,站在他身后,那有份?早已被他的气势威服啊!那是真正的威服!”
“更遑论区区妖兽野禽、妖魔鬼怪,怕是真正的魂飞魄散,无所遁形!”
“他真的很厉害!恐怕……真不是他的对手!”
覃无炎似是陷入了魔魇中,失声失态,断断续续的说个不停。南宫荣轩重重的“嗯哼”了一声,问道:“无炎,他是如何调整黄庭峰的规矩的?”
“公平!”覃无炎看着南宫荣轩鄙夷的眼神,精气神渐有好转,恢复着往日里笑嘻嘻的模样,回道:“今天午时,他明确规定,从他执掌黄庭峰的那一刻起,黄庭峰上的所有人一律平等。就算有人是亲传弟子,也不好使。不仅没有了宗门指定的特殊待遇,而且还要与其他普通弟子一样,公平竞争所有资源。
这一改变,他今天已兑现。当八千多人铺开到三大峰时,着实寻觅到了不少好东西。这要是萧、秦二位师兄时期,无论有人愿不愿意,最好的东西,都得上交吧。
可是,独孤鹤轩呢,他不仅没有,反而根据每个人的积极性、勇敢性等,做了一个初步的评定。于是,大家不仅不需要上交自己所得,还能因良好的表现得到额外的奖励。
师兄,你是知道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其实,在各大宗派中,从来是要求自由支配自己所得。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更多的时候,许多底层的人,不得不用自己最珍贵的所得,谋一个更可靠的“前程”。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许多“潜`规则”。像独孤鹤轩这样自力更生的人,从来都是极少数。他们可凭借自身的天赋资质,与最艰难的环境做斗争。但这并不适用于所有人。
灵珠真人道:“果如荣轩所料。看来,鹤轩的确已成气候,星河盟亦不是很多人说的运气。”
“我打听清楚了。今天早上,他让申石与费垚开始打造花名册、卷宗,让计宁独自前往清洲,目的不明。同时,让人封了紫薇殿。这不明摆着新起炉灶!”覃无炎已恢复到往常的模样,沉声道:“师兄,你得早日出山,去压压他的威风。否则,他恐怕要上天。”
“他是怀着明确的目标而来,所行之事,自然是为他的目标服务。”南宫荣轩沉思片刻,道:“我想,他要利用宗门资源,去尝试自己的某个想法。这件事,目前来说,以星河盟人员之多,资源之匮乏,绝对行不通。可将来,不好说。”
“那会是一件什么事呢?”
“唔!对了,小黄狗似乎越来越肥了!”
***
独孤鹤轩仅用三天时间,完全掌控黄庭峰。与此同时,宗门明令,灵霄峰亦归其掌管。两峰弟子可自由调遣。
独孤鹤轩的成果,不是偶然,其取胜之道在于“洞察人性、洞悉人心、身体力行”。
小时候,有人向他讨一口饭吃,只为一时饿不死。当时,他不可能想那么多,只能看到那人活着离开。长大后,再回忆这些事时,突然发现,就算那人因那顿饭,当时没有饿死。对于讨饭的人来说,有了这顿饭,至少续上了快要熄灭的希望之火。可他当离开龙渊谷后呢?
这或许不是一口饭的事,也没必要证明“死”与“活”的因果。因为,这是人心与人性的问题。没人知道乞讨者的真实内心,但当他放下尊严开口乞讨的时候,内心所期望的真的会是一口吃的?至少可以确定,多给他一些,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时常陷入回忆中的独孤鹤轩,发觉从五岁起至今的这十六年里,发生的点点滴滴,早已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自己的行为。尽管自己也出身世家大族,虽没享过上等的荣华富贵,却也是温饱无忧之人。但对人间疾苦之体会,愈发深刻。
十年寒暑,风刀雨箭。
不知多少同胞,倒在了漫漫的修真征途中。而人们从来将这认为是理所当然。谁叫他原本出身贫贱?这是人们认识中十分正常及正确的理由!
或许,一个人的出身决定了太多;或许,一个纵有普世之心的人,能力再强,资源再多,也不得不屈服于残忍的现实;或许,平静的世界再也没有了或许,照样日升日落,月圆月缺。
但是,再艰难的道路,总会有人去留下脚印。哪怕是在不久的将来,被尘烟覆盖,这样的人会在所不惜。
独孤鹤轩不知道自己走在那条道路上,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三天来,亲自巡视灵田地,布置灵材的种植,传授灵材的种植诀窍。亲自前往丹堂、器堂、兽堂查看。自从开辟出灵霄峰后,黄庭峰上的皆闲置下来。
这天未时,与子真、修证等人查验最近的一次收入后,独孤鹤轩笑了,道:“从现在开始,黄庭峰的收入不再上缴。”
子真道:“师弟,少是少了些,可按宗门规矩,黄庭峰的收入分配,首先是丹、器、阵三堂分,次之是书、宝、兽三堂,剩余的归宗门,成为公共资源,由掌教掌管。”
明阳点头道:“子真师弟所言及是。星河师弟若要改,是不是先回禀宗门为好?”
其他人知道,该说的前面二人已说,再说多是无意义,索性同时沉默。独孤鹤轩扫视众人一圈,亦点头道:“那就拜托子真师兄,将此事禀明掌教师叔。”
子真无语,却又无奈。谁叫他是掌教的亲传弟子,又急急忙忙的提醒人家。众人陆续散去,修证故意落到后面,走到门口时又退了回来。怔怔地看着独孤鹤轩。
须臾,二人同时放声大笑。
修证道:“自从你装疯卖傻那次后,我是被师尊好一顿教训。不过,现在好了,师尊不再反对我与你来往。”
独孤鹤轩回道:“师兄,我可是个不祥之人,你还是要保持距离!”
“都是白搭!”修证莫名其妙的说了句,慢悠悠的坐下来,拿出酒葫芦咕咕的大饮几口,续道:“这么多年来,宗门不遗余力的打压你,扶持他人。到头来,全是白搭,该是谁还是谁。毕竟,这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世界。
现在,我也不怕他们几个了,不用再活的那么累!爱咋咋地吧!”
独孤鹤轩当然知道,除了各脉之间的斗争与竞争外,各脉内部的斗争与竞争,同样惨烈。修证这样的亲传弟子,仍然是边缘之人。此次,表面上看,智鑫长老是太华峰的留守长老,实际是被排挤在外的一支。是以,修证就算临时得到了这个机会,依然不能说明什么。
“师兄现在的酒量有几何?”独孤鹤轩亦言不搭题的说道,“这些年来,尽管我体内的寒毒渐渐消散,但是,对酒的依赖越来越严重。闲时,总习惯性的喝上几口。”
修证道:“我的酒量不知几何,可从来没醉过。有机会,咱俩好好切磋一番。”
“嗯!不知师兄有何指教,不妨直说?”
独孤鹤轩看似无意,实则有意,且趁修证放松的时候,突然说了句。修证眯眼摇头,微微一笑,道:“你还真厉害,这都看出来了。”顿了顿,沉声道:“师弟,我劝你别太勇猛进精,不把宗门长老放在眼里。宗门的这摊子事,不是一个人能怎样的,一定是得大家商量着来。我要是猜的不错的话,你此次回山,怕是宗门的另一重深意。”
“试探!”
“对啊!”修证摇头道,“从这三天就能看出,你太强势。一般来说,在位的当权者是不喜欢另一个更强势的人出现。人生漫漫,悠着点总是好。”
说罢,上起酒葫芦,头也不回的走了。从这一刻起,独孤鹤轩发现,原来在宗门中,自己还真有那么一两个朋友。不过,修证的提醒早在独孤鹤轩的预料中,他的行动并不受到任何的干扰。
是以,在短暂的休息后,拿出笔墨,开始书写。
进行到一半时,星澜神秘兮兮的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妇人,乃是慈航峰的紫菲长老。独孤鹤轩心想,应该没有那位长老会刻意前来看自己,莫非又有事发生?
星澜却嘿嘿一笑,道:“师兄,师尊要见我们,托紫菲师叔带我们去!” 五行天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