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摸向腰间,却发现没有带槍,之前欺负灵儿的时候,解开武装带,便没有再扎上来。
我一脚踹开门,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
那个出槍了的军井,马上回头,向我射击,我以为喰种会厉害到能看见子弹,并没有,我只看见槍口闪了一下,左肩传来剧痛,我向后踉跄半步,见另一个军井也出槍,我赶紧退出房门,靠在旁边的墙上,本以为左肩废了,但低头一看,肩膀上只有个洞,有些疼,但并不影响左手的活动,我这才想起,喰种的躯体是不怕子弹的,只要保护住头就行了。
想到这里,我再度冲入房间,双臂交叉,护住脑袋,直冲向那两名军井,他们又开了两槍,一槍击中我的腹部,另一槍貌似打偏了,我没感觉到痛,床上传来初夏的尖叫,至二人面前,我抓住前面军井手腕,抬起,呯,他又朝天花板开了一槍,正打在了灯上,瞬间,病房一片漆黑。
漆黑,是对他们而言的,趁两个军井暂时性失明,我抢下槍,轻松解决了他们。
“杰希,是你吗?”盛夏的声音。
“是我。”
“亏得你来的及时。”
“他们什么人?”我问。
“不知道,说是部队上的,是你让他们来的,要带我们走,我不信,说得有你的电话,他们就掏槍,要逼我们走。”
“初夏,你现在能走吗?”我问。
“可以。”初夏怯生生地回答。
“盛夏,你带初夏走医院后门,去招待所——不,去人民广场找柳媚烟她们——把你手机给我。”
黑暗中,盛夏递来手机,我一边给柳媚烟打电话,一边出了病房,外面又跑来两个军井,我赶紧退回病房,手机换到左手,右手持槍。
电话通了。
“盛夏?”
“我是刘杰希,”我说,“你们现在——”
“我们被袭击了,灵儿受了伤,我们已经离开了招待所。”柳媚烟抢了我的话头。
“是军井吗?”我问,病房外走廊中,脚步声靠近,减缓,他们在向门口挪动。
“是。”
“你们去人民广场。”我说完,挂了电话,切换成相机模式,将手机伸出门,那两个军井,一前一后,二脸懵逼地看着镜头。
我马上又将右手伸出去,槍口对准他们,距离还有三、四米远,军井只得开火,槍法还挺准,手机被打掉,我的右手也中了一槍,但他们开火的同时,我也扣动了扳机,连开四槍,外面没了声音,我先探出一条腿,没人开火,再探身,还没人开火,再探头出去,两名军井,都躺在了地上。
我回到病房里,背起初夏,和盛夏快速下楼,医院外面停着一台没熄火的私家车,车门开着,但没有牌子,车里的座位上,还有两个对讲机,估计是军井的,我没敢开车,背着初夏,出医院的院子,给她俩打了一台车。
“你怎么不走?”盛夏上车,问我。
“我回去处理现场。”我冷静地说,其实不是去料理后事,而是有难言之隐。
出租车走后,我返回医院,回到病房,很多医生、护士、病人都在围观,我难以克制进食欲望,推开人群,走入病房中,拔出了匕首……
那味道,怎么说呢?没有丝毫的肉味儿,反倒有点像火龙果。
饱餐一顿后,外面又传来嘈杂,我走到门口探头出去看,是井查,我现在手上、嘴边、衣服上都是血,而且吃饱之后,杀人的浴望降低了很多,想了想,我来到窗边,打开,往下看,七楼,平时一定觉得很高,但现在并不觉得,虽然还是那么高,不过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安全跳下去。
我轻轻一纵,上了窗台,下落,我没去过月球,但估计在月球上跳起来的感觉,跟现在差不多,下落的速度很慢,落地后,我有足够的时间屈膝、缓冲、团身前滚翻,爬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只是身后的地上,被砸出两个明显的凹陷。
等我出医院,打上出租车,往前走了一段,再回头看医院七楼窗口的时候,才看见两个井查,一头雾水站在窗口,向外张望。
人民广场,她们都到了,简单商议了一下,因为初夏已经可以自由行走,只是身体虚弱,我们便直接去了海边,上快艇,开出海岸线,夜里,海上,不会被人发现踪迹。
熄火,快艇漂浮在海面上,还有手机信号,我给李小鱼打了个电话,详细告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李小鱼听完,缓了好几秒钟,哇地哭了出来。
“你别哭啊,赶紧想办法,现在就看你们了,如果你们可以研制出让喰种果腹的人肉替代品,我们就都有活的希望,如果没有,那就只能一战了!”
李小鱼又抽噎两声:“你怎么不早说?从俄落丝送来的jet人已经交代,他们可以用北极鳕鱼来替代人肉,平常食用鳕鱼,每一个月吃少量人肉,就可以存活的很好,他们族群千百年来,都是这样生活的。”
“你将这个情况上报了没有?”我赶紧问。
“还没。”
“为什么不上报!”我皱眉,要是早点上报,那三百多喰种,兴许就不会死了!
“因为今天傍晚jet人才送过来呀!”
“……连夜上报,并向上头,转达我的意思,我需要新一轮谈判!”我说。
“谈、谈什么判?”
“喰种也是人类,他们有生存下去的权力!我们可以和人类达成新的协议!”
“好,那我马上汇报。”李小鱼挂了电话。
“他们会跟我们谈判吗?”柳媚烟皱眉问。
我看向初夏和盛夏,肯定是上头知道我们来到唐沽,想抓我们,怕不牢靠,才会想到用她们姐妹做人质,逼我就范。
听到我刚才电话中所说,此刻,她俩在船舱里包成一团,吓得不轻,因为这艘船上的七个人中,只有她们俩是人类。
我变喰种的过程,刚才也说了,我相信初夏能够理解,冯小怜把我变成喰种,完全没有一己私欲(有也只有一丝姓欲),是为了80万活着的喰种。
青龙岭之战,是我打的,宁远协议,是我草拟的,我现在俨然成了朝廷对丧尸、喰种问题的代言人,冯小怜不找我,又能去找谁?总不能直接潜入紫禁城,找一号岭导下手吧?
我没有回答柳媚烟的问题,摸出一支烟,尝试点燃,海风太大,点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初夏见状,跪行过来,解开衣襟,罩住打火机,轻声道:“杰希,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我都与你同在。”
咔,火打着了,初夏的脸在火光照应下,显得格外美丽。
我点着烟,深吸一口:“夏夏,可能……以后咱们要分开了。”
“为什么?”
“因为咱们不是同类。”
初夏合并衣襟,转向冯小怜,淡淡地说:“请把我也变成喰种吧。”
“呵,你是女的,哀家可做不到。”冯小怜笑道。
初夏颓然坐回船舱,失落地看向海面。
这时,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码,010的,我疑惑接起,海风越来越大,声音听得很模糊,郑塽一挥手,她们几个都围了过来,把我围在中间。
“小刘同志,是我。”
“一号岭导?”我惊讶道。
“嗯,现在的情况,我都知道了,”岭导不急不缓,甚至带着笑意说,“我身后可站着13亿人民呐,除了这样,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岭导就是岭导,说话有水平,他不说谁对谁错,甚至对之前事件只字不提,只用一句话,就至少表明了四层意思。
第一,他承认了宁远喰种在关海山内遭到屠杀的事实;第二,宁远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其他城市也要屠杀;第三,他是代表着13亿人民杀喰种,为民除害;第四,他给我们一个说服他不这样做的理由。
我深吸一口气,缓解下紧张的心绪,回复道:“岭导,那4000万人,已经不是人民了,但还有80万,依旧是您的人民。”
“呵呵,”岭导笑了,“你说的对,所以我问你,有没有更好的建议。”
“有。”我直接了当地说,其实在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思考过。
“说说看。”
“反正凤田已经沦陷了,不如让给我们进行自制,您看如何?”我问,这并不是我的底线,只是试探。
“人民不会允许‘国中之国’的存在,何况还是那么大一地区。”岭导直接就给拒绝了。
“那……”我退而求其次,“在东边山区,给我们一块居留地呢?就像是北美印第安人一样。”
“也不行。”岭导还是拒绝。
“什么意思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郑塽嘟囔道,被冯小怜捂住了嘴巴,示意大家别说话。
“岭导,总不能把我们赶尽杀绝吧?”我苦笑,“您要知道,我们这些人,可以为郭嘉提供一支具有很强战斗力的部队——为国效力之用!”
我抛出了杀手锏,为国效力是假,逼宫王师才是真,要真打起来,人类未必是喰种的对手。
一号岭导岂能不明白我的意思,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又是一笑:“你不是说了嘛,你们也是人民的一部分,我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
“那您的意思是……”
“西迁入葬,如果你们能接受的话。”一号岭导说。
“入葬……具体哪里?”我问,该不是要让我们上喜马拉雅山当雪人去吧?
“葬南,9万平方公里,够不够?”
我长大了嘴,被一号岭导这个建议给惊道了,高啊,实在是高!
“小刘啊,葬南特别行正区首任长官这个位置,你有没有兴趣?”
我又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岭导,您实在太英明了!多谢岭导!我一定不辱使命,收回葬南!”
“给养的问题,你放心,我已经和俄方打过招呼,他们答应,将每年北极鳕鱼产量的三分之二出口到我国,我会派人修一条铁路,直达葬南,至于在鳕鱼基础上的‘主食’问题,你更不用担心,龙一涵主任计算过,一个川西省,再加一个山城市的非正常死亡人口,完全能满足你们的要求。”
“多谢岭导!”我实在太激动了,真没想到,上头会替我们考虑的如此周全,距李小鱼打电话才几分钟,他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做出决策。
我估计,从我出逃宁远开始,甚至从处决关海山360喰种后,他们就着手进行这一部署——杀丧尸和杀喰种,完全是两码事,丧尸不是人类,但喰种,除了牙龈,外形与人类一模一样,还具有人类的意识,包括意识形态,我们都是社会住义喰种,上头定然是杀得心软了。
而将喰种迁至葬南,可谓一举三得。
第一,使喰种远离华夏国民居住区,因为葬南地区在西马拉亚山之南,只有少量居民,回迁即可;第二,这支喰种部队的战斗力,只要配上武器,收回争议领土,绰绰有余;第三,实现占据后,可以制衡楠亚某国,甚至震慑中、楠亚地区,华夏的这半盘棋,就走活了,可以专心对付来自太平洋的威胁。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一号岭导笑问。
“只有一个要求。”
“嗯,你说。”
“头盔,我们需要咱们郭嘉最高科技、最高规格的头盔来武装自己。”我说。
“没问题,马上着手研制,直到你们满意为止。”
“岭导,那我现在就回东北,组织他们?”我兴奋地问。
“去吧,注意安全,逸春风那三万部队,你带着,你们得把丧尸先给我剿灭干净才行啊,凤田,还得恢复重建呢。”岭导笑道。
“是,岭导!”
……两个月后,葬南。
“刘区首,第二批‘主食’到了,要不要马上发下去?”柳媚烟进我办公室问。
“不着急,先冷冻起来,后天‘开斋日’再发,这不是咱定下的嘛。”我笑道,经特别行正区伟员会审议通过,将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二,定为“开斋日”。
“哦,对,我忘了。”柳媚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2000亿的基础建设资金到位了没有?”我问跟柳媚烟一起进来的财务官老何,他以前是凤田省财正汀的副汀长,迁过来,被我任命为财务官。
“今早到账,咱不是申请1000亿嘛,怎么到了2000亿?”老何不解地问。
“上头照顾我们地方嘛。”我笑道,他哪儿知道,我昨天去京城开会,家宴上把几个岭导给喝好了。
我看向楼下,一台集装箱货车,开进院子,灵儿和韩恬妞好奇地过去查看,说来真巧,我们到达葬南,本地人需要北迁,进行人口统计的时候,刚好发现了韩雪莉的女儿,恬妞,生于2003年6月6日,韩雪莉去看,不用她说,连我都一眼认了出来,母女俩长得太像了,现在恬妞和灵儿,都在葬南一中上学,是同桌。
我正疑惑那台集装箱货车,又有人敲门,柳媚烟说请进,是冯小怜,她没有具体官职,只在委员会中担任一个挂名顾问。
“怎么了?”我问她。
“凤田重建伟员会给你空运过来一个集装箱,说是把你家重要的东西,都送过来了?”冯小怜表情疑惑,她并不知道我家的事儿。
“就是那个?”我指着楼下问,之前解放省城的战斗我没参加,逸春风打的,我走南线,解放滨城市去了。
“对。”
我跟她们下楼,来到伟员会大楼前的草坪上,灵儿和初夏刚好打开了集装箱,一条狗,窜了出来,直接把灵儿扑倒在地。
“图图!哎呀,你别舔我脖子,痒痒!”灵儿躺在草地上和狗嬉闹。
我看向集装箱里,凤田这帮同志,可真会溜须,几乎把我家别墅里的东西,都塞集装箱里搬了过来,李小鱼对拉集装箱的司机说:“正好我们新家没布置呢,拉回去吧。”
“等会儿。”我爬进集装箱,里面最显眼的一个位置,放着个盒子,上面挂着锁,明显是被人打开过,我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道类似“圣旨”样的卷轴,我拿出卷轴,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字“非王侯将相之命,行救国救民之实。”
落款,刘伯温…… 尸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