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打了，”我趁着射击间隙，对灵儿说，“咱们转移吧，别搞得弹尽粮绝。”

　　“往哪儿转移，跳楼啊？”灵儿笑问，嘡，空槍声，她又换上一枚新弹夹。

　　我指向不远处的一架铁塔：“爬上去，上面更好防守。”

　　之前我就观察过，天台上，只有丧尸攻进来的那一个出口，还有一架铁塔，高约十米，基座牢靠，类似那种移动信号发射塔，顶上有避雷针，靠近塔顶的位置，有个环形平台，可以站四、五个人的面积，一条很窄的梯子，从下面直通平台，仅容一人爬上。

　　灵儿往铁塔那边看了一眼，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哥哥，我掩护，你先上。”

　　“你先。”

　　“我槍法准嘛！”

　　“所以让你先上去啊，掩护我撤退。”我说，其实谁先、谁后，都要交替掩护，只是先上去更安全些。

　　“好吧，”灵儿收槍，起身，“图图，我们走！”

　　我跟灵儿打丧尸的时候，图图一直趴在我们身边，好奇地追逐跳出来的弹壳玩儿，可真是一条傻狗。

　　我继续单点射，不时转头看向灵儿那边，虽然图图很傻，却很灵活，在灵儿的指导下，很快就学会了爬梯子（这是军犬的基本技能，作为一条狗，并不难做到），只是有点恐高，爬了几格就停下了，灵儿也爬上去，用身体保护着图图，一人一狗，缓缓向上。

　　子弹打光了，我换上最后一枚弹夹，当我打到第六颗子弹的时候，灵儿带着图图上了塔顶那个小平台，灵儿架好槍，抢在我之前，干掉了新出来的一头丧尸。

　　我起身，往铁塔那边跑，顺道捡了两把之前从直升机上扔下来的锤子，插在腰间，来到铁塔下，快速爬上去。

　　“行了，别打了，看看还有多少子弹。”我抓住灵儿的槍管，得省着点用，槍管很热，给我烫够呛。

　　灵儿退出弹夹，弹夹上有一道透明线，可以看见内部黄铜子弹的数量：“还有二十六发。”

　　“我二十四发，正好五十发。”我关掉步槍的保险，把它挂在铁塔上，丧尸若想上平台，只能爬梯子，然后通过一个三十厘米见方的孔上来，守住孔就可以防住丧尸，而守这个孔，只需一把锤子就够了。

　　停止射击后，大概有十几头丧尸，先后从尸堆翻越到天台，发现我们上了铁塔，它们跑过来，围住铁塔，有个精瘦的丧尸，率先爬上。

　　我蹲在小平台上，不急不缓地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点着一根，悠闲抽着，等丧尸快爬到小方孔时，我才捡起锤子，高高举起。

　　丧尸探头上来，我狠狠砸下，根本不给它机会，连砸三次，丧尸眼珠翻了翻，瘦骨嶙峋的手爪，脱开梯子，身体坠下，摔在地上，脑浆迸裂。

　　“还是哥哥厉害，守株待兔哈！”灵儿一边抚摸着图图，一边笑道。

　　“是守塔待援。”我苦笑，希望那架直升机能回来，或者，叫另一架直升机过来援救我们也行。

　　铁塔下的丧尸，越聚越多，一个个爬上来，一个个跌下去，捶得我手臂都酸了，下面的丧尸见攻不上来，貌似有了放弃的意思，开始主动进食同类的尸体，不再贸然往上爬。

　　太阳，渐渐升高，吃饱了的丧尸，为躲避强光，纷纷回到那扇门里面，但它们没走远，我能看见门内黑暗中，一双双黄色眼珠，不停闪烁。

　　一个小时过去，没有任何救援，我脱掉外衣，绑在小平台外侧，给灵儿制造一块阴凉，她又累又渴，嘴唇干裂，抱着图图，在阴凉中睡着了。

　　两小时过去，还是没有救援，已经快到中午，渴得我实在难受，看着从图图舌头上滴下来的水珠，我都有想喝的冲动。

　　三个小时过去，我已不抱希望，昏昏欲睡，放哨的任务，交给了图图。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人在舔我的脚踝，我以为丧尸爬上来了，睁眼的同时，举起了锤子，却是图图。

　　“草，舔我干啥？”我皱眉，灵儿还在睡觉，我又往下看了看，平台安静依旧，天色却有点暗，阳光不再耀眼，难道，已经到了傍晚？

　　仰头看，只见空中，云遮日，乌云压的很低，要下雨。

　　不知道这雨里有没有病毒，即便有，我们也没地方躲，因为我看见，楼道里依然有丧尸在那儿守着，可真是锲而不舍。

　　应该不能有了吧，李小鱼看过云图，说带病毒的云层，昨天已经往日韩方向飘去，现在是中秋，省城一直刮的偏北风，理论上来讲，病毒云不会再飘回来。

　　除非是从蒙古高原来的新病毒，那就没招了，只能认命。

　　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大风吹得呜呜作响，至少有六、七级，我甚至感觉铁塔都在摇晃，灵儿被吹醒，揉了揉眼睛：“怎么了呀？”

　　“要下雨。”

　　“哇，太好了，快渴死我了！”灵儿居然拍手叫好。

　　“呵呵，如果是病毒雨呢？”我笑问。

　　“哥哥，我昨天新学了一个成语，叫‘饮鸩止渴’，你知道什么意思吗？”灵儿歪着头问我。

　　“我学习很好的。”我皱眉，一个初二的臭丫头，还想考我？

　　“嘻嘻，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灵儿笑着，笑着，神情逐渐黯淡下去，忽而又笑，这次，纯粹是自嘲的笑。

　　头顶，亮了一下，紧接着，咔嚓一声惊雷，似乎就在我们耳边炸响，吓得灵儿赶紧钻进我怀里，瑟瑟发抖。

　　半分钟后，城市西边，率先下了起来，远远望去，云层和地面，几乎被大雨连在了一起，就像有十万天兵，站在云间，用盆往下泼水一样。

　　很快，低云向我们这边席卷，豆大的雨点，先是稀稀落落地砸在天台上，砸出一朵又一朵的梅花，继而，雨点加密，梅花连成一副浓郁的水墨画，再洇成一片，低洼的地方，雨水，汇聚成了小水坑。

　　我从平台扶手上解下外衣，用手撑着，尽量给怀里的灵儿挡雨，没用，狂风比暴雨更猛烈，且风向飘忽不定，小小的衣服，根本挡不住，忽地一阵邪风，从下往上而来，我一不留神，衣服脱手，飞走了。

　　“哥哥，我们真的会变丧尸吗？”灵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眯着眼睛，认真地问我。

　　我没有回答，看看手表，表镜上落满水珠，我在灵儿的衣服上擦了一下，秒钟还在动，防水功能貌似不错，时间刚好是正午十二点，如果雨水中有J病毒，我们将在下午五点尸变。

　　我双手合拢，很快，接了一捧水，凑到嘴边，喝下，居然很甜，可能是太渴了，喝什么都是甜的。

　　“我也要！”灵儿撅嘴，冲我撒娇。

　　我又接了一捧，喂给灵儿，她喝完，满意地笑笑，闭上眼睛，仰望天空，将小嘴儿张到最大，直接让雨水落入口中。

　　图图嗷呜了一声，我看向它，因为毛很长，它被雨淋了之后，跟落汤鸡似得，耳朵紧贴着脖颈，表情很委屈，样子甚是滑稽，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哥，你笑什么呀？”灵儿睁开眼睛问。

　　“昨晚你不是说，丧尸怕狗么？你看它那副怂样子……”我摇头道，整个逃亡的过程中，图图没发挥出一点作用，它不怕丧尸，丧尸也不怕它，双方相安无事。

　　“昨天遇到的那只小泰迪，确实把丧尸给赶跑了呀……我再回忆一下。”灵儿闭上眼睛，眉头紧锁，雨点打在她又翘又长的睫毛上，分崩离析，碎成无数个小水珠，我居然出现了错觉，看见一道小彩虹。

　　“想起来了！”灵儿突然睁开眼，从我怀中起来，“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来了？”我皱眉问，她起身的时候，手肘戳在了我的敏感部位上，疼！

　　“昨天那只泰迪，被地上的玻璃碴儿划伤，出了不少血，丧尸怕的可能不是泰迪，而是狗血！”灵儿笃定地说。

　　“你确定？”我疑惑地问，“狗血？不会这么狗血吧！”

　　“哥，我想起来个细节——当时，我们不是开车跟在泰迪后面嘛，泰迪因为受伤，跑过的地方，都会留下血脚印。”

　　“然后呢？”我问。

　　“有一头丧尸摔倒在地，泰迪追上，从它脸上踩过去之后，丧尸捂着脸，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当丧尸撒手的时候，我发现它的脸变成了黑色，而且，还在冒烟，就像是被硫酸给烧了一样……” 尸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