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我给陆承恩发了条信息,说晚上要加班。他立刻回了电话过来:“要加班到几点?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特沉着地回答他:“事情做完就回去,没事,不用来接我。”
他没什么情绪的“哦”了一声,又很贴心地叮嘱我:“那你回来的时候小心点,晚饭记得要吃!实在太晚就等我去接你,知道了吗?”
“知道!”我差点没忍住,真想对他说陆承恩咱能不能别再这么演下去了,好在理智尚存,只是咽了咽口水,平心静气地对他说:“我挂了啊,忙着呢!”
陆承恩没有察觉我的异样,又隔着电话给我抛了个飞吻,这才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
我心里乱糟糟的,第一个浮起来的念头竟然是:他是不是也经常这样跟张瑞姿隔着电波打情骂俏?
一想起他也许用跟另一个女人拥抱亲吻过的身躯来跟我缠缠绵绵,我就有种想抓狂暴走的感觉。这些男人们都这么不靠谱吗?卓一航这样,苏立诚这样,陈梓楠这样,现在连陆承恩也这样!
失魂落魄地出了公司,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逛了许久,期间从蓉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问我在哪。
我说我在逛街,她就缄默不语,良久才低沉地开口:“要不你去少敏那待一晚上?还是去我那?我还在G市,恐怕还得待好些天,许至那有我家的备用钥匙,你要是实在不想回家,就让他给你送钥匙!”
我其实没想离家出走,我什么都没带,身上就两张银行卡和为数不多的现金,金额多一点的那张银行卡还是我不知道密码的。
那时候我跟陆承恩刚结婚,我们手头上没有一点儿存款,但我还是特意去办了一张银行卡回来,严肃认真地告诉他:“以后你就是有老婆的人了,工资记得每月乖乖上缴啊!”
后来真的可以往里头存钱了,我又特意领着陆承恩去改密码,我当时还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一个人管卡一个人管密码,这样子就没有机会乱花钱啦!”
陆承恩当时是什么反应呢?我抓了抓头发,实在回忆不起来当时陆承恩是什么样的。
可我记得他早上的样子,他急切地进入我和我结为一体,他细心叮嘱我上班路上要小心,但他这么陌生这么遥远,我看不清楚他心里的表情!
我是真的不想回家,我不想看到陆承恩也不想看到婆婆,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怕自己会冲动。
可是纪少敏那也不方便去,她家有老公婆婆和孩子在,我要是去了,少不得要被她婆婆背地里唠叨几句。
所以我跑去找许至了。从蓉说我可以让许至给我送钥匙,也不想想她自己死活不跟人家确定关系,我怎么好意思使唤得太光明正大!上回医院的事就够麻烦他了,这么点小事还是自己来吧!
我给许至打了电话,然后坐在他们小区门口的花坛边等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一身狼狈太显眼,门口的保安短短两分钟朝我看了好几眼。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显眼,我默默的换了个他看不到的角落坐着。
其实苏立诚刚出事的那段时间,我经常一个人在这个小区外面坐着等许至,等着他告诉我怎么去安慰从蓉,怎么样才能让她更好受一点。
纪少敏总嫌弃我没有情商,我觉得自己其实挺聪明的,只是某些方面容易感情用事,拎不太清而已。所以我特别喜欢和从蓉在一块,她够沉着够冷静,她在的时候可以帮我头头是道、冷静分析,她出了事,我也同样跟着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关己则乱,我向来这样安慰自己。
而向来镇定自若从容不迫的许至,他也一直是个可以让人安心的倚靠。
我认识许至还是因为从蓉。
据说我们很早就有过几面之缘,不过更早的印象我没有,我这人有点脸盲,没有混熟的话看谁都一个样子,真正和他熟悉起来还是三年前的事。
那年苏立诚背着怀孕的从蓉,在外头跟一小姑娘勾搭上了,成天成天的不着家。
从蓉不动声色地在他后面跟踪了一个多月,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拍了无数张苏立诚跟别的姑娘牵手接吻拥抱的照片。
最后一次,她把他们堵在快捷酒店的客房里,身后是一脸见怪不怪的服务员,面前是寸缕不着的丈夫搂着别的姑娘,面灰如土。
她在最狼狈的时刻遇到许至这个熟人,然后她就给我打电话,等我到了,才拉着我跟许至说:“我朋友到了,有她陪我就行,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我一头雾水地跟她一起向许至道谢,还格外慎重地鞠了一躬。
其实主要是从蓉那一脸苦大愁深吓到了我,我以为许至帮了她天大的忙,这才这么郑重其事,结果被从蓉她们当笑话整整笑了我三年!
许至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为自己过去的逗比傻笑,他看到我的样子,皱了皱眉头,然后又神色如常地问我:“你跑去喝酒了?”
我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好像刚刚肚子饿了,我就顺便跑去烧烤摊啃了几串烧烤顺便喝了两罐啤酒。
没等我回答,许至又指着我的包问我:“是不是你的电话在响?”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从刚才就一直断断续续的乐声是手机铃声。
我朝他抱歉的笑笑,失魂落魄地在包里掏手机。刚拿起来,铃声就停了,陆承恩的头像瞬间消失在屏幕上,只留下一行红色的小字:未接来电9通。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啊,难怪他要打电话找人呢。
我没心没肺地把手机往包里一丢,佯装无事人一般抬头冲许至牵强地笑了笑,说:“没事,一会再回过去,钥匙呢?”
“给。”许至递给我一串钥匙,仍是一脸淡淡的笑意,除了眉头微微蹙起,倒没什么不妥的。
“真是不好意思啊,还特别麻烦你跑这么一趟!”
我觉得自己这么晚还特别麻烦人家下楼送钥匙确实是挺不妥的,说不定打扰人家好事了也不一定,虽然他这么些年对从蓉一直不离不弃的,可再执着的痴迷,也敌不过对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不以为意吧?
他总是会渐渐不再对从蓉坚持,就像每一份炙热的感情,最终会被时光磨尽。
许至耸耸肩,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神色淡淡地说:“你怎么总是对我这么客气?”
我愣了愣,然后脑袋装了浆糊似地回了句:“不然你是想要我怎么不客气?”
许至抿唇一笑,又淡淡地说:“我送你过去吧!”笑是笑得云淡风轻,口气却是挺不容置疑的。
我偏着头想了想,答应了。确实是有点晚,想打车都不好打。更重要的是,我想问问他,怎么样我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结果刚上车没多久我就两眼一闭,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还是在车上,车就停在路边。我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边扭头看着车窗外熟悉的小区大门边问许至:“到了你干嘛不叫醒我?”
他努了努嘴,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我也不赶时间!”
三更半夜都不着急回去睡觉么?还是经常在从蓉家楼下这么一夜一夜的守到天明?我挺好奇的,但我没好意思问。跟他道了谢,然后下车进小区上楼。
等拿着钥匙转动门把时才想起来,我忘记跟他讨教要怎么办了!
墙上的时钟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我没好意思再去打扰许至,锁好门就直奔洗手间,好好洗刷了一通,又把衣服也洗洗晾了,这才裹着从蓉的浴巾滚去床上躺下。
躺了一会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想了想,又爬起来,从包里拿出手机,才发现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陆承恩会着急吗?应该会吧?婆婆又会借机跟他编排我什么呢?
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阵,终于还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半,颓废了一夜,什么出轨啊背弃啊我一点也不想再想了,急匆匆地起床去看昨晚洗的衣服干了没有。
好在已经是春末夏初,气候干燥且衣服也不厚,虽然还有点潮,不过勉强也能将就。我利落的换上衣服,洗脸刷牙,然后又将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临出门前看到时针正好走到八点那里。
我一边下楼一边盘算着从这里到公司应该坐什么公交车,大概需要花上多少时间。从蓉这离我们公司挺远的,还没直达的公交,得转一趟。我盘算完时间,最后挺沮丧地发现自己好像早上得饿肚子了。
结果还没走到公交站台,一辆车就在我身边停了下来,车窗摇下,许至微笑的脸就清晰地落入我眼里。他嘴边还噙着浅淡的笑意,温和地问我:“上班?我带你一程吧!” 昏婚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