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觞趁着对方停下来商议的间隙逃了很远。他藏在茂密的枝叶中,准备找机会再解决掉几个。
他曾在北楚是个有名的刺客,其实他的性格不适合担当这个职业。可往往要应对上百的人,每次行动都事关性命,渐渐地曹觞练就了一身暗杀的本领。直到刺杀君王失败之后,追随公孙渡这些年,他已经渐渐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过今日又找回了往日的感觉。
可以说他是个特别的刺客,精通各种暗杀术却不是个只凭一击致命而能持久作战的一个人。
隐约他听到了谈话声,虽然很轻,可在无风的林里并不难捕捉到。
曹觞扒开眼前的枝叶,侧耳听了一会很快就发现几米远的树上藏着人,不时有别的声音穿插进来。这里已经是密林深处,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
何不将这些弓箭手一并解决了?曹觞脑中很快浮现出这个念头,他不敢走地面就是提防冷箭还有路面的陷阱。如果不解决这些人,他在树丛间移动冷箭更加难防。
他想出了一个大胆可行的办法。
“嘿,兄弟们。曹觞朝着这边来了,罗头领让我传信叫你们小心。那个白面书生不见了很可能混在你们人中。”曹觞并不现身只是高声喊话,“请你们都下来看看有没有生面孔混在中间,以免误了大事。”
很快就有人答话了:“是罗头领的亲信吗?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曹觞想起罗大海满嘴粗口,随即想到他的随从和他脾气应该也差不多,“他奶奶的我骗你作甚?让他们逃了这个责任就由你承担好了,就当我没说。”
“别,别。这位小哥气量还挺大,我不过是潘头领的一个随从,可做不了主。”
“你掂量着办吧。万一有人混在你们中间,是你死又不是我死,我他妈才不操这儿心!”
“哎呦,小哥你可救了众兄弟的命了。”接话的人赶紧赔笑,这么多人由他来接话可见此人地位不低。
“弟兄们都下来!”只听一声断喝,先后从树上落下五六十人,曹觞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暗庆幸自己发现的早,一旦草率出手非被当场射死。
树底下的人互相看着彼此,表情都有点古怪。潘达曾交代过任何情况都不要轻易露头,可没想到得到这么一个消息。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抗命了。
小头目检查完毕,朝着前方喊话:“小哥,没有奸细混进来。你可以回去禀报了。”
“谁说没有?”一声冷笑伴着破风之声,小头目只见一道刀光劈落,亮的有些刺眼。
他还没明白过来,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周围众人顿时慌了手脚。
“曹觞!”有人认出了他。
可一切都太晚了,十来个人来不及丢下弓弩拔出兵刃一刀便被砍翻。曹觞挥刀刀刀见血,像是一个急速转动的风车,兵刃一旦接触立即断裂,只有几个人能勉强挺过一回合。抵抗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对方开始仓皇逃命一哄而散。
曹觞追上一阵砍杀,最终只有七八个人捡了条命逃的不见去向。
森林刚刚恢复平静,疾驰的脚步声随之响起正在快速接近,曹觞一跃上了树梢。听脚步声是一批追击的先行小队,孤军深入简直是羊入虎口,来得正好。
“来晚了,这家伙怎么这般厉害。树上设伏的兄弟几乎全死光了。”
一行人停在树下,看着横尸遍地的现场,话音略带沉痛。
罗大海瞧着地上的死尸,脸色僵冷:“曹觞一定是用什么法子把他们从树上引下来了。不然怎么这么多人都丢弃了弓弩,手里还握着长刀呢。”
“这么短时间死了几十位弟兄,这个曹觞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只追来十一个人,曹觞大喜,他先前就说过必杀罗大海,不料这么快就自己送上门来。
闭气和轻功是刺客必须精通的两项技能,曹觞早已练的炉火纯青。他从树上一跃而下轻的就像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
弓弦的震鸣惊醒了树底下徘徊的众人,声音是从树顶发出的。他们纷纷抬头只见曹觞从天而降长刀直取罗大海的头颅。
鲜血溅起的老高,顿时染红了地面的野草。罗大海右侧的汉子飞身腾起替头领挨了一刀,腰部被整个切开。
曹觞用手掌撑地借力跃起长刀平挥,再取罗大海的左臂。一人闪出挥剑封挡,长剑被折断和头颅一并滚落在地。
一支羽箭钻入了曹觞的右腿,他万万没想到树上还藏着一个人。他施行刺杀的一击全神贯注所以才没有避开。在中箭的同时送出一把飞刀,一个人影跟着从高中坠下。
“曹觞!”罗大海在鬼门关走了两遭,脸色吓得惨白,汗流不止,眼里夹带着惊慌和愤怒。
其余八个人用刀剑护住头领,不敢贸然进攻。
相距只有五步远的曹觞忍着痛拔掉了腿上的羽箭,箭头上的血泛着青紫色,他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罗大海不敢犯险,命令手下一点点向后退。他看到曹觞脸色惨白,好像受了重伤的样子。
“现在还不是杀你的时候。”曹觞完全不把他们看在眼里,转过身去,“你们谁不怕死尽管跟来!”
罗大海几乎要忍不住上前偷袭,可有所忌惮没有贸然出手,只能目送着他越走越远。
箭上涂了剧毒,曹觞感到右腿一阵剧痛,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刀尖上。他现在只想快些走出这片林,找个安全的地方疗毒,他很清楚再过两个时辰毒素就会流遍全身,到时必将毒发身亡。
咬牙忍住疼痛,他加快了行进的速度。高山就在眼前了,自然林子也快到了尽头。
“轰”——脚下有什么在晃动,落了厚厚一层的叶子被一股风带的腾了起来。曹觞只觉身体在急速上升,低头一看脚下是一张大网,有两个人从树上一跃而下,一人拉着一根绳索,他被丝网罩住越嘞越紧被吊在了空中。
一个壮实的矮个子从树后面走出来,身后跟着几十个人:“曹觞,如果你不想被射死,快说你的同伴在哪?”
“就凭一张网就想困住我吗?”曹觞被束缚住手脚,狼锋刀根本展不开,不过他毫不慌张,神色自若。
“休狂!”矮个子眯起一双豆子眼,伸出三根手指,“我数三声,你再不说我就下令放箭了!”
“好吧,我说就是了。”曹觞叹了口气,“我的同伴躲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我们说好天黑时再碰头。”
“他藏在哪儿?”
“这地方不太好找……我一时也说不清楚。”
“少耍花招!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快说!”
“可惜现在动手已经太晚了。”曹觞长笑一声已从袖口倒出了两只铁镖,蕴含力道用手指急弹而出,两侧拉着绳索的大汉闷哼一声倒地身亡。大网直落下来。
“放箭!”矮个子首领生怕他从网中逃脱,那他们可就遭殃了。
箭如飞蝗,曹觞困在网中一时挣脱不开。眼看就要被射成蜂窝,他急中生智旋转跃起,纱网被带动的也跟着转动起来,坚韧的网丝竟成了一面坚硬的铁盾,只见火星爆闪,羽箭射在网上纷纷被弹开。
一轮箭雨过后,曹觞从网中飞身而出,狼锋刀上劈下斩,势不可挡。围堵的几十来人立即崩溃夺路而逃,矮个子首领刀还没从鞘中拔出便被一刀劈杀。
又有十来具尸体丢弃在林间,曹觞头上浸满豆大的汗珠,长久的作战疲劳、无力感倒不当紧。只是右腿再也没有半分力气,痛的已经没了知觉。
要赶快突出重围,过大的动作都会加速毒液的流通。用不了两个时辰,恐怕不到半个时辰毒素就要流入五脏了。
曹觞神色凝重缓步急行。林间起风了,落叶纷纷,像是一阵小雨倾洒而下。 血染恩仇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