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
不管苏沫怎么呼喊,亦是不见白发老婆婆的人。
巷子里有兵器的撞击声,一队人马的脚步匆忙,由远而近,不绝于耳。
“女帝……”
不停地呼喊声,直到来到这个院子。
回头看着一群身着铠甲的侍卫,领头人焦急的神态,见到自己后那略显轻松的脸,英俊潇洒,铠甲勇士一抱拳,毕恭毕敬的道:“陛下,帝君下令寻你,怕陛下出什么意外,还请早些回玄阳宫,无事莫要到这冷宫来。”
苏沫回头看一眼,跟着侍卫们回到玄阳宫。
晚膳的亭子他是找不到了,最后只能把晚膳移到玄阳宫进行。
白尚杰一进门就火急火燎的问道:“沫儿,是不是找不到路了?”
苏沫坐在椅子上没有起来,抬头望着白尚杰,微微点了点头,感到一阵羞愧。
烛光昏暗,眼前精致的摆设仅仅有条,让她感觉真实与虚幻交错,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
眼前男子眸光尚暖,不闻苏沫开口,自顾从桌上提壶到杯热茶,放倒她的手中,温暖话语从口中传出,道:“夜深了,喝杯热茶便且睡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苏沫握紧茶杯,些许暖壶沿着手心落入心间,这种温暖在陌生国界,让她感到一份安然。
白尚杰知道苏沫失忆后不愿与自己同榻,默默离开她的寝殿,回头望一眼屋子里阑珊灯火,月色清晖,树影落在青石,他黯然离去。
苏沫放下手中热茶,推开轩窗,清淡月华洒落进来,凉风习习,远处乌山如墨染,近处树木迎风旄转,夜,深且无边。
星光熠熠,如罗棋局,同样的星空,却换了不知多少人间春色,多少流年。不便的永远是日月,流水般的永远是世间的三月与来来往往的人。
越看越觉得心中烦闷,关上窗子,走到案前。
坐在木椅上,如山的折子,给她心中添上无形的压力。这一个国家,大大小小多少事情,竟然要一个女人来背负?
翻起其中一卷,是批阅完成的一个奏章,批注字迹分明是自己写下,可却不记得自己在这折子上动过一笔。
笺上蝇头小楷,整齐干净,全是简体,苏沫拧眉思量,这时空竟然如此,就连简化汉子也普及天下!
另翻阅那批没有批阅的,事情发生无头无序,也不知从何处着手,合上折子,黯然伤神。
“这可怎么办?”
问自己,自己却给不出回答,只能安静坐在偌大寝殿中,与孤独寂寞同伴,还有一堆奏折。她一拍桌子,哀叹一声,转身上床睡去。
第二天早早便有小宫女前来,手中水盆落在铁架上,发出清脆声响,小宫女轻拿轻放,这声音还是被苏沫听见。
睡眼惺忪,只感觉天色微亮,一翻身从床榻上下来,小宫女手中金黄色衣衫,展开是绣着龙藤的朝服。
小宫女伸手要解苏沫的衣服扣子,被苏沫一把抓住,小宫女吓得一脸惊慌,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抽出手,屈膝跪在地上。
叩拜道:“请女帝降罪。”
小宫女双手抚地,不敢抬头,头上白色丝巾落在地上,与红色地板色彩相对,在昏暗的光线衬托下,显得如此卑微。
苏沫怎忍心一个小姑娘如此,开口道:“起来吧,继续更衣。”
小宫女闻言起身,拿起龙袍,继续穿戴。
苏沫强忍着被别人伺候的不适,在小宫女体贴入微的轻手轻脚中结束穿戴,洁面上妆,最后铜镜出现的完全是另一个人,一个庄严的女帝。
“现在干嘛?”苏沫轻声问道。
小宫女明显一怔,没想到女帝会如此问,这个时候自然是早朝。
“回禀陛下,该早朝了。”小宫女唯唯诺诺的回应,小心拖起苏沫脚下裙摆,怕在青石上拖脏了。
苏沫起身朝屋外走去,天边几朵云彩甚白,天空湛蓝,太阳还未升起,清风拂面,却也舒爽。
穿着龙袍,身上如泰山压顶,压的她喘不过气来。长舒一口气,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步撵。坐稳后,一个管事的女官一吼“起驾”,几名男子抬起步撵,朝南方走去。
走过直直长巷,来到一座宫殿,由管事女官带领着,走上那通往朝议的宫殿。
站在殿上那一刻,苏沫胸闷气短。黑压压的人头,足足由三四十个,都是南国较为重要的官员。
下面唯一认识的人便是称作是自己夫君的人,眸光暖意的看着她,而她却回避那暖且炙热的目光,怕被人看穿她惊恐的眼神。
“女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一声齐呼,苏沫感到王者荣耀光环在自己头上,似头顶流苏头冠如彩虹一样挂在自己头上,挺起胆子,无需怯懦,高喊一声:“起。”
待大臣们起身,主事女官紧接着高喊:“有事启奏。”
其中一位大臣高举朝笏,出列走到中间,高声启禀:“臣有事启禀。”
苏沫无言,不知自己该如何应对,这一犹豫,堂下群臣愕然。
启奏的大臣也一脸茫然无措,不敢抬头,只能用余光扫视周围人,洞察情况。
苏沫见大家因为自己不说话而感到惧怕,赶紧开口,道:“容禀。”
那大臣这才抬头,道:“启禀陛下,自陛下去江国以来,我军夺回城池两座,如今江国大兵压境,虎视眈眈,是否要御驾亲征,显我国威。”
听到这些,苏沫脑袋嗡嗡作响,一介女流,要御驾亲征?难道这南国没有骁勇猛将!除了害怕,更是气愤。
脸上色变,朝堂下高喊:“我央央大国,却要帝王亲征,难道我国再无善战之良将?你们都是一群饭桶吗?”
苏沫暴怒了,可笑那些不自量的大臣,惹得苏沫拍案。
龙颜大怒,重臣低头不语。
另一旁的武将朝笏高举,回道:“谁说我南国无战将,我愿领兵出征。”
苏沫凝视那人,气宇轩昂,亦是英勇。
“好。”
苏沫不知那人名字,只能道一个好字,语后又觉不妥,加了句:“就命你帅军出征边塞,即刻拟诏。”
堂下书案上早有笔墨,诏命女官执笔,一盏茶的功夫,诏书便拟好,盖上国印呈上,才知这人姓莫,名宇,是南国大将军。
宣诏后,苏沫觉得累了,无心在听其他,这些事情都压在自己身上,怕事让自己一时间接受不了,退朝后,由步撵送回玄阳宫,随后而到的是一堆奏折。
望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苏沫长叹一声,早饭都没吃,哪来的闲情逸致批阅,一头栽向大床,寻求床的庇护。
装病是个好法子。
就说自己病了吧。
早膳时,苏沫装作恶心呕吐,忍着干呕,扶树狂吐。白尚杰起身关爱有加的拍背安慰,道:“是不是病了,我这就宣御医过来瞧瞧。”
“没事,小毛病,可能着凉了。”苏沫任由搀扶,回道玄阳宫,往大床上一躺,这才感觉舒服许多。
不久御医便来了,放下手中药箱,取出一块方巾,放在苏沫手腕处,开始诊脉。
屋里所有人不敢发一言,生怕惊扰到大夫,半晌御医才开口:“女帝无碍,许是劳累过度,静养时日即可。我开几副滋补之药,每日煎服,连服七日。”
苏沫没有说话,眼睛微闭,怕其他人察觉自己装病。
偷看御医,御医眉头轻蹙,许是感觉自己医术不深,诊不出自己有什么病症。眼神中略带惊恐,匆匆写下药方,交给白尚杰,便急匆匆离去。
苏沫心中偷笑,装病能诊出什么来,眼睛不愿睁开,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再醒时,又到了午膳时候,苏沫心中难受,怕见到白尚杰那张暖意洋洋的脸。一个人无谓付出,或许与前主感情颇深,自己这般冷落,会不会太不仁道。
可自己就是觉得不好对原主的男人下手,这让她心中郁闷不已。一个孩子还好,哄哄便是了。可白尚杰是个男人,夫妻二人早晚要同床共榻,肌肤之亲,如何是好。
不如老实交代,争取他的理解,自己也不用每日躲避,受此煎熬。
白尚杰端着一碗药汤进来,坐在床前,勺子在嘴边吹了吹,送到苏沫嘴边。苏沫却迟迟不肯张口,白尚杰就这样举着,耐心等待。
“不烫了,喝吧,我给你加了糖,一点也不苦。”这哄人的方式,苏沫感觉心中一暖,眼角泪花晶莹,就是不肯落下。
从白尚杰手中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不苦,加了许多糖,苦中带甜,与喝咖啡没什么分别。把碗递回白尚杰手中,望着他一双幽深的眼,想说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白尚杰起身想把碗放下,苏沫伸手拉住他,不肯让他走,白尚杰一惊,站在原地,眼神中亦是深情。
“我先把碗放下。”
苏沫这才松手,待白尚杰放下手中药碗回来,坐在床头,苏沫终于开口道:“白尚杰。”
白尚杰等待他与自己说话等了好多天。回宫前,她性格活泼,两人虽有交谈障碍,她却是健谈。出手即打,开口即骂的性格,回道宫中又变得少言寡语,如此转变,让白尚杰很担心。 苏沫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