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风被关进囚车的那一刻,苏沫躲在人群里看着,南风那张英俊的脸,布满沧桑。大雪纷飞,落在他的眉宇间,显得凄凉。
这个他曾经名义上的丈夫,被自己休弃,还被自己设计惨死,也算是一种悲哀。
南风眼尖的一眼看到人群中的苏沫,与苏沫对视,眼神中全是恨。囚车走过,南风还不断回头看着苏沫,知道看不见为止。
官兵离去,上京大街上又恢复到繁荣景象,像是一切没有发生一样。
白尚杰早已回到城阳关,知道苏沫去上京寻找自己,又独自一身来上京找苏沫。
梁王府无主,人财散尽,一个孤苦伶仃的襁褓婴儿,被南北救去,被南成知道,疑心南北与南风联手,要夺自己皇位,被人追杀在外的南北。
上京又一次满城风雨。
白尚杰在上京街上寻找苏沫,几天也未找到。
街头贴满白尚杰的画像,他只能乔装打扮,畏畏缩缩的在街头,看见官兵就躲起来。没想到还是被人认出来,被追杀躲在破庙。
苏沫捂住白尚杰的嘴道:“别怕,是我。”
白尚杰见是苏沫,才从惊慌中回神。
“外面都是追杀我的官兵,我们看来是逃不了了。”
“未必。”
苏沫摘下狐狸裘皮斗篷,披在白尚杰身上,扶他坐下,把白尚杰身上的血迹抹在自己脸上,拆了束发的簪子,脱脱一个女鬼,这样子都吓了白尚杰一跳。
“你这是作何?”白尚杰不解的问。
“你别管了,坐在这看着。”语罢,苏沫飞身出去,一声长笑回荡在山谷间,很是慎人。
一个白衣女子在空中飞来飞去,女鬼脸上血迹斑斑,一头披散的长发飘飘荡荡,鬼厉凄惨的笑声还带着回音。
“何人闯我禁地,本尊好久没有尝过人的味道了,哈哈哈……”
吓得士兵抬头望天,看一道影子似有似无得在眼前飘来飘去。苏沫抓住树上的枯藤,顺着枯藤而下,脸正好落在领头士兵的脸上,那士兵一抬头看到嘴角还带着学的女人,长发随风在他脸上翻飞。
“啊,鬼呀。”扔下手中大刀,飞一般的跑了。
一众士兵见领队跑了,他们也不敢在这吓人的谷里待着,走随着跑了。
“哼,吓死你们,就这点胆量,还从军保家卫国呢。”嘴角上扬,从树藤上下来,拍拍手,回到破庙里。
白尚杰看着一脸血迹的苏沫,笑出声来,这古灵精怪的模样,若真是个女鬼,也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女鬼。
“走了。”白尚杰问道。
“嗯,被我吓跑了。”苏沫调皮一笑。
“你呀,真有一套。”白尚杰手指轻弹苏沫的脑门,眼睛里都是溺爱。
“不是我,是他们迷信。当兵的哪一个没杀过人,手里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沙场征战,尸骨如山,血流成河他们都见过了,害怕起一个女鬼来,你说可笑不可笑。”
“呵呵。”
她这么说,白家竟无言一对,谁说不是,杀人无数的士兵,害怕一个女人扮的女鬼,可笑至极啊。
苏沫把破庙里的门板拆了,架起来堆成一堆,拿起刚才士兵丢下的大刀,把一根苦木枝削尖,对着脚下踩着的一根木头,两手快速的来回碾。
这场面,无法形容,一个女鬼在干什么。
白尚杰看了半天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苏沫侧头瞧白尚杰一眼,继续手上的活。
“你呀,还是古代的公子,这都不知道,我这叫钻木取火。”苏沫一边说,一边继续。
功夫不负有心人,火星冒了起来。苏沫先是拿起杂草,趴在地上用嘴猛朝枯草吹气,白烟弥漫,一会燃气火焰,苏沫的小脸都被烟雾熏黑了。
白尚杰看着苏沫利索的生活,心中疑惑,昔日市井传言,将军府嫡女是草包,可眼下生火的本事都做的从容不迫,即使没有大家风范,也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奇女子。
看来自己有福气了。
嘴角挤出一抹笑容,道:“这种取火的法子你都会,可不是大家小姐所为呀。”
苏沫把细木质慢慢往刚燃起的火堆上放,火苗渐渐大了一些。
“谁说大家小姐不会这些,我可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姑娘,江南两国的大家闺秀都拉出来,也未必有我一人知道的多。”苏沫自信满满的说道。
也是,要不说这苏沫是奇女子呢,就它就一身脏兮兮,如女鬼一般了,还能淡定自若,自信十足的女人,世间唯有她一人了。
“市井传言,你可是什么也不会的草包,大字不识,没有心计,被继母与妹妹欺负的绣花枕头。你到底是怎么摇身一变,变成今天这副盛气凌人,又满腹才华的?”
这个问题徘徊在白尚杰心里好久了,一直没有机会问,今日刚好接着机会问问。
不知道苏沫的回答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总之心里的疑惑今天应该解开了。
苏沫继续填柴,没有感到惊讶,她知道,是个人肯定会疑惑,为何她苏沫前后差别这么大。
从一个草包变得满腹才华可不是三五个月就行的,她这一身只是也是苦读十几年书才有得。不行就骗骗他好了。
苏沫稳稳口气,道:“不奇怪,我出身名门,爹娘都不傻,我怎么会傻透了呢,还不是我那继母,漫天散步谣言,把我说傻了,她女儿才有机会。”
这到是个好理由,没有引起白尚杰怀疑。
白尚杰也是出身大户人家,知道后院的明争暗斗,一点也不输于商场的阴谋诡计。
可还是不解,苏沫一个女人,哪里来的宏图伟略,他陷害梁王那诡计,可是心毒。
“梁王死了。”
“我知道。”
苏沫这样回答,白尚杰肯定这事与苏沫有关联。
“是你干的。”
“梁王不是皇帝杀得。他活该。”
苏沫说的到很轻松,像是自己做了为民除害的壮举一样。
白尚杰也感叹,一个女子,确实有点心计太深,自己也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了。
“你这般城府,恐怕南成皇帝做不了几天了。”白尚杰一仰头,靠在身后的木板上。
“我谋的就是南国江山,谁叫他乱指鸳鸯谱,把我嫁给南风那鳖八,害得老娘在梁王府受尽欺凌。他还杀我苏门一家,杀父之仇,我苏沫有生之年必报。”苏沫眼睛里再显杀气,本来是寒风刺骨的破庙,现在变得更加寒了。
杀父之仇,白尚杰何尝不是,白家一门一门不是也被南成灭了,还好还剩下两个人。
若不是白尚杰携二叔逃了,此时怕是没人报仇了。
“你等着,我去找点吃的回来。”
“我和你一块去。”
白尚杰站起身,把斗篷摘下来披在苏沫身上。
苏沫推开破庙的门,寒风灌进来,门外竟飘起鹅毛大雪,纷飞一片皑白。
走在路上,脚印一会就被大雪掩盖,苏沫一路拿着刀在树上留下记号,怕回来找不到路。
白尚杰看着树上深深的刀痕,这么聪明的女子,能心系他白尚杰,也是一段天赐姻缘。
冬季的树林里飞禽走兽很少,一路走来没有见到活的走兽,唯有几只大鹰在天上盘旋,苏沫望望天,昏沉的天空灰蒙蒙一片。
天上没有太阳,眼看着就要黑天了,在找不到吃的,恐怕他们今晚就要饿肚子。
苏沫从腰里拿出手枪,闭起一只眼睛,瞄准了,朝天空射去。
“砰”的一声,把白尚杰下了一跳,大鹰嘶鸣一声,直直的从空中落在雪地上,雪地上白雪映衬一滩血迹,大鹰在血泊中挣扎。
白尚杰从没见过这样的武器。
看着白苏沫把枪收起来,放在腰间,跑去寻被她射下来的大鹰,他也跟着走过去。
“可怜的鹰啊,今天算你运气不好,遇见本姑娘了,能给我们做吃食,也算你的使命了,不要挣扎,乖乖跟我回去。”
苏沫把鹰从雪地里提起来,握着两只翅膀,大鹰再也挣扎不动,几声凄厉的鸣叫之后,再也不动弹。
鹰血滴在雪地上,似红梅绽放,随着他们走过的地方,滴了一路。
进了庙门,苏沫把鹰摔在地上,开始拔毛。
见白尚杰不干活,苏沫喊道:“愣着干嘛,等本姑娘伺候你呢,过来和我一块把毛。”
白尚杰只好等在苏沫对面,一起给大鹰拔毛。
“俗话说,人过留声,鹰过拔毛。”苏沫本事开玩笑的,还真把白尚杰逗乐了。
“你这是谁教的,我怎么没听过。我只听过,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没听过,鹰过拔毛这一句。”
苏沫手里满是鹰毛,摊在白尚杰面前,道:“你看,鹰过拔毛。”
两人相视而笑,寒冷的破庙里,一阵欢声笑语。
大鹰被坡度开膛架在火上烤,一会功夫香气扑鼻,刚好两人肚子饿了,烤大鹰到是美味佳肴。
苏沫撕下一个鹰腿,递给白尚杰。道:“尝尝,这可是人间美味,恐怕你白公子这辈子没吃过,要是没遇见我苏沫,你这辈子也吃不着了。” 苏沫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