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大叔,我们走。”我冲闫立本说道。
我以那女孩儿作为人质,一边密切注意着周遭的动静,一边顺着鬼市的巷子往巷子口退,申爷等人随着我,缓缓往前推进,那些宾客则纷纷让开,不少人大眼瞪着小眼,我估计他们谁也没有料到,本来好好的一场结婚酒宴,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终于退出了鬼市的巷子,申爷他们都停在了那巷子口。
闫立本靠在我旁边,低声恼怒道:“二东子啊二东子,被你这样一搞,我以后还怎么在这鬼市里做生意?”
“好了,先别想以后了,闫叔,去把你的车开过来。”我说道。
闫立本重重出了一口气,正当他要从我的身前走过去的时候,我的后背忽然凉了一下,背上的毛孔全部都收缩了起来。
来不及多想。我猛然把那个女孩儿一拉,闪身到一旁,一个手上冒着绿火的人迅猛地从我旁边蹿了过去,冒着绿火的那只手掌砰一声闷响,拍在了闫立本的身上。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姓徐的老家伙,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跑到我身后去的。更不知道他的手上怎么会冒出绿火,可能是点了什么东西在手上。
徐老头儿一掌打在闫立本的身上,手上的绿火倏地一下便消失了,与此同时,闫立本怪叫了一声,栽倒在地。
“闫大叔!”
眼见那个老家伙朝我扑了过来,我急忙把那新娘子朝他推了过去。趁那老家伙把新娘子一接,我冲过去,拉起闫立本就跑。
闫立本没被那一掌给拍晕,只不过,挨了一掌过后,他的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全部重量都挂在我身上,好在他也没多重。跑出一段,我干脆把闫立本往上一拉,把他扛在了我的肩膀上。
耳听的身后大呼小叫,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追赶我们,也顾不得去看,扛着闫立本猛跑。这老城区的街巷本身就错综复杂,鬼市这里一带的街巷就更加的复杂。我扛着闫立本东钻西跑。左拐右绕,那些叫声很快就听不到了。最终,我也跑不动了,停在了一根老电线杆子的后面,电线杆子发出嗡嗡的响声,我的脑袋里也在嗡嗡乱响。
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的快一点钟了。
“闫大叔,你怎么样?”我用手轻轻拍了拍闫立本的脸。
“嗯……”
闫立本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全身都在抖,似乎是在发冷,就像是人患了重感冒那样。我用手机照向他身上,没看到哪里有伤口,挨了徐老头儿一掌的那个地方,衣服完好无损,也没见有什么异样。
“你很难受是吗?”我问。
闫立本又是“嗯”了一声,见他脸色焦黄那样子,我也跟着他难受了。
喘息了有一阵,我的气息渐渐平复了下来,疲累也渐去。见那些人没有追过来,我冲闫立本道:“闫叔走,我送你回家。”
我把闫立本背起来,走出了巷子,朝着闫立本家所在的郊区那片城乡结合部走去。一路上,我尽往僻陋的地方走,兜了挺大的一个圈子,直到天快明亮的时候,我才来到闫立本家。
把闫立本扶到屋里的床上,我也累的够呛了。两手扶着膝盖猛喘了一阵气,我摸到灯绳,拉亮了电灯。
灯光底下把闫立本一看,我吓了一大跳。本来在老城区那里我第一次用手机照的时候,闫立本的脸色还是蜡黄色的,可是回到家里以后,他的脸色居然变成了黑灰的颜色,冷不丁一看,像是脸上蒙了一层火灰,但是仔细去看,那种黑灰色又像是从他的皮肤底下钻出来的。
我把闫立本的衣服解开一看,这一惊更甚,只见他挨了徐老头儿那一掌的地方,一大片全是黑的,他的脸上以及身上其它地方的黑。都是从那中掌的地方扩散过去的……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徐老头儿打闫立本的那一掌,就跟武侠小说里写的那些一样,是一种毒掌?
“闫大叔快醒醒!”
闫立本的气息很微弱,我叫了他好几声,他才睁开眼睛,目光茫然地冲我看过来。倒了杯热水,我喂给闫立本喝,一杯水下肚,闫立本的眼睛里有了些神采,咧开嘴冲我笑了笑。
闫立本这么一笑,令我的心里特别的难过。在鬼市里做生意,闫立本应该算是一个奸商,可是但凡去鬼市里的,都是为了一个利字,本身就尔虞我诈,所以也不能说他坏。
昨晚去鬼市里之前,闫立本嘴上说是怕我把麻烦带到他的头上,所以要跟我一起去,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他是担心我的安危。徐老头儿的一掌本来是要打我的,闫立本虽然不是代我受掌。却也是因为我而受掌……
“闫叔你感觉怎么样?”我问。
闫立本的嘴巴动了动,用一种很微弱的声音道:“鸭……鸭子,带回来了没?”
“什么鸭子?”我眉头一皱。
闫立本咳嗽了一声说:“烤……烤的……”
我先是愣了愣,然后反应了过来,不禁有点哭笑不得,闫立本所说的,是他昨晚看中,要带回来的那只脆皮烤鸭,他都这样了,居然还想着那只鸭子。
“没带回来……闫叔你想吃鸭子吗?”我问。
闫立本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嘴唇,然后闭住眼睛点了点头。
我的心里像是针扎一样难受,嘴上道:“那你躺着休息会儿,我给你找鸭子去。”
闫立本又把头点了点。
出来闫立本的家,我在方圆转了一圈,现在天才蒙蒙亮,所有的店铺都关着门,我要去哪里买鸭子去?别说是鸭子,就连其它吃的东西都买不到。
颓丧地返回闫立本家,我想在他家里找点别的吃食,可是这家里面连个冰箱也没有。除了橱柜里的几个干硬的馒头,我什么吃的都没有找到。
把馒头掰碎泡进热水里,加了点酱油,然后我又从院子角落的一小块菜地里拔了一棵小葱,掐成段放入碗中,我端着碗来到闫立本的跟前。
“没买到鸭子,闫叔你先将就着吃点儿这个,吃完我带你去找你三叔去。”
上次我被阴神附体,就是闫天通驱走的我体内的那阴神,现在闫立本中了徐老头儿的“毒掌”,闫天通应该也有办法救他。
我把碗里的馒头喂给闫立本,刚吃没两口,他就咳嗽着喷了出来,连水带馒头,喷的我身上都是。
眼见闫立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的心里也越来越焦急。
“算了闫叔,走,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你三叔……”
说着,我把手伸了过去,闫立本手一抬,抓住了我的手。
“怎么了?”我问。
闫立本像是上不来气儿一样胸口起伏的很剧烈,终于,他睁开眼睛,上气不接下气道,“把……把那本盗墓笔记给我拿过来……”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都这个样子了,让我给他找盗墓笔记干什么?直到闫立本用力把我的手捏了捏,喉咙里发出犹如鸡打鸣一样的声音。我才道,“好好,你等着……”
上次过来闫立本家,我明明记得那本书是放在桌子上的,可是眼下它却不见了,我找来找去,最后在桌子底下的角落里找到了。
这本书一看就是盗版的,无论纸质还是印刷质量都相当差,而且早就翻的破破烂烂了。
见我把书拿过来,闫立本指了指。
“念给你听吗?”我诧异问。
闫立本点点头。
随手翻开一页,我给闫立本念了起来,当我念完一小段以后,我发现闫立本的胸口不再剧烈起伏了,眼睛也焕发出神采,仿佛身体里被注入了某种能量似的。我既有点哭笑不得,心里又十分难过。
把书放下,我问:“闫叔你好些了没?”
“嗯……”
“那走……”看了看窗户外面的天色,我说,“咱找你三叔去。”
把闫立本背在后背上,我朝外面走去。刚出来屋子,就听有车声朝着这个方向而来,我急忙停住了脚步。
闫立本的家是一座单门独院,四周没有其它的住宅,也没有大路,平常应该鲜少有人过来,眼下天还没大亮,怎么会有车往这里而来?
车声越来越近,果然是朝着这里来的,听起来,来的是好几辆车,我的心开始乱跳,莫非是姓申的带着人找了过来?可是,这些人怎么会如此的神通广大,连这里都能找得到?
对了,闫立本是在鬼市里做生意的。我想,就跟我们去求职应聘一样,鬼市里的那些生意人,在幕后老板申爷那里,可能都上交存放的有个人资料,因此姓申的能找到这里来……
我急切寻找藏身的地方,可是这个闫立本的家本来就不大,院子里除了废品就是垃圾,屋子里空空荡荡的,没什么家具,根本就没地方可供藏身。当我回过头往后一看,我看到闫立本炼丹药的,屋顶立着一根大烟囱的那间屋子,屋门没上锁。
车声越来越近。我没有时间多做考虑,径直便朝着那间屋子走了过去。
推门进屋以后,我把门从里面关住,放眼看去。这间屋子没有窗户,只西面的那面墙上,往上开着一个小洞,朦胧的晨光从那洞里透进来。模糊能够分辨出这屋里的事物,只见这间屋子的正中,是一尊足有一个大水缸那么粗的圆肚大炉子,便是闫立本平常炼丹药用的炼丹炉了。
除了炼丹炉子以外,再就是靠墙堆的一堆黑乎乎的药渣,散发出刺鼻难闻的气味儿,此外这屋子里就再没有其它东西了。
车声已经来到了门口。一惊之下,我回过神,急忙就想冲过去把门从里面插住,但是随即一想,如果从里面插住门,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耳听得开关车门的“砰砰”声传过来,我只得朝着那尊圆肚大炉子走了过去。炉子上盖着一只铁做的盖子。又厚又沉重,咬紧牙关,我两手抓住铁盖,用力去推,随着铁盖往旁边移动,黑黑的炉膛显露了出来。
这尊炉子的炉膛很大,足以容纳两个像我这么大的成年人。由于长年累月烧炼丹药的缘故,炉膛里面相当的黑,而且气味儿很难闻。
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我把闫立本抱起来,先把他放进炉子里,然后我自己也跨了进去,手往上顶住铁盖,我使劲移动,将它移动回了原位。 阴人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