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子口这里望向东面的那一片大山,我又想到那天晚上的那个村子。之前进山的时候,我打算有时间找过去看看,看看现实中那个村子的地方是一种什么样子,可是一直都没能付诸行动。
“你在想什么?”谢凌问。
这事儿没必要瞒着她,我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以后,谢凌说她其实也挺想知道那里是什么情况,因为她也没去看过。
“要不要过去看看?”我问谢凌。
谢凌看了看表。轻描淡写地说:“改天吧,其实看不看也就那样……”我觉得谢凌好像是怕我向她追问那到底是一种什么世界,就听她岔开话题道,“肚子饿了,二东子我们走,过集市吃午饭去。”
我和谢凌两个在集市里吃完午饭从饭店出来,只见集市里的人更多了,领着小孩儿的,牵牛赶羊的,应有尽有,到处都是吆喝声,以及打铁铺子里传出的叮叮当当响声。
正走着。忽然就听有个人叫了我一声,“二东子!”
我回头一看,是陈小红他爹陈明启,胳膊底下夹着一捆绳子。
“明启叔也来赶集呢。”我急忙道。
陈明启的嘴巴一咧,“还叫明启叔,我都说了……”
突然,陈明启注意到我旁边的谢凌,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指着我鼻子道:“好啊,我说你那天怎么就是不肯承认祸害了我家妮儿,原来另有相好的啦!”
陈明启的嗓门儿很大,他这么一嚷嚷,好多赶集的都停了下来,纷纷朝我们看,虽然我看不到自己的脸色,但我想肯定红的像猪肝一样。
“不是,明启叔……”
“别是不是的!”陈明启的唾沫星子都飞到了我脸上,他眼睛也不看谢凌,用手指着她道:“我就问你一句话,她是谁?!”
“人……人家是我同事!”
“少跟我胡掰你……”
我也急了,用力一脚跺在了地上,“我都说了,我跟你家小红真的没什么没什么,你怎么就是不信呢?你问你家小红,如果她承认,那我就承认!”
“她当然不承认啦!”
“那你干嘛还说那些话?”我气鼓鼓问。
陈明启说:“开始我也挺纳闷,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是你这小子在城里待了几年学坏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陈明启这人心眼儿不坏,可以说很正直也很耿直,当初王大麻子在村里散播的那个“谣言”,几乎全村人都相信了,只有陈明启没当回事。还跑去安慰我,让给我别往心里去。要说他这人的缺点,那就是有些时候,比如像现在这样不可理喻,我都快被他给气乐了。
“别以为我不懂……”陈明启冷笑着说,“城里人不是时兴那个什么“爱一个人不等于就得到他,更好的做法是让他幸福”那些吗,你就是用这些鬼话给我家妮儿洗脑了。你小子明明在城里拐了这么俊一个大闺女。还跑回来祸害我家妮儿,把她祸害以后再让她为了你的幸福放弃你……”
这个陈明启也不知从哪里学的这些“时尚语”,看热闹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见有人冲我指指点点说,这小子真是个渣……我恨不得一头撞死在电线杆子上。
“我就说么,为嘛这几天我家妮儿饭都不怎么吃,整天搬个马扎坐在院子里发呆,原来都是被你小子给害的……”陈明启朝周围的人群看了一圈。冲我上下挥舞着手指头说,“你小子行,嘿嘿,二东子,你行,这地儿人多,我给你留个面子,等你回到村儿里,咱再好好算算这笔账……”
陈明启走了以后,围观的人也都散去了,谢凌站在那里,脸色很难看。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搓着两只手道:“他就那性格,你别把他的话往心里去,也别生气……”
“呵呵……”谢凌皮笑肉不笑地耸了下肩膀说,“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原来我在你眼里只是个“同事”。连朋友都算不上……”
这怎一个摁倒葫芦起来瓢啊!
我急忙解释道:“我如果不这样说,他会更误解我们之间的关系!”
谢凌斜眼看着我,脸上挂着冷笑,“既然你这么怕人家误解我们。既然你把人家女儿都给祸害了,为什么却不肯承认呢?”
“我……我没有啊!”
“对……你没有……当初你跟张桂花之间也没有,你是个不但清清白白,还香香喷喷被好多女人抢都无动于衷。而且还坐怀不乱的新时代好男人……”
看来跟谢凌我也解释不清了。
往回走的路上,谢凌一言不发,脸上似笑非笑的,不知在想什么,终于,她开口了,“对了……”
“什么?”我急忙问。
谢凌眼睛也不看我,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那个叫小红的长得漂亮吗?”
“还行吧。她是我们村里的村花。”
谢凌呵呵一笑说;“原来是村花啊,怪不得呢……”
我不知道她所说的“怪不得”是怪不得什么,也不敢向她询问。
后面的路上,谢凌再没跟我说过一句话,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消失了,她又恢复了她以前那种冷冰冰的样子。
来到谢凌家门口,只见一辆货车停在那里,车上装有很多木柴,此外还有一口石头做的大缸,大小就跟我们农村家里的水缸差不多。谢天这几天都没出现,他说要筹备驱走阴神所需的东西,难道这些便是?
几个人正把车上的木柴卸下来,往谢凌家里抱。其中一个我认了出来,是王大麻子的那个酒友,也就是当初帮谢凌家装修房子,从谢凌老爸口中得知我们村什么“泄阴口”我家一家被鬼选中的那个人。
这人那天晚上虽然喝了不少酒。被我和王大麻子从被窝里硬给拽出来的,但他当时的意识还算清醒,所以他一眼也把我给认了出来。
“你怎么也过这里来了?”他问。
“哦,有点事。我们村王大……王德华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反问他。
“知道啊。”这人用一种故作沉痛的语气说:“唉,德华这孩子,从小就受苦……”
这几天我都跟谢凌待在一起,除了刚才被陈明启闹那么一出。一直都很欢乐,要不是提到王大麻子,我还真把之前挖坟那事儿给忘了。王大麻子那晚“复活”跳进河里失踪以后,我打算回学校睡一觉就去寻找“他”的,没想到自己却搞了个被什么阴神上身。不过,王大麻子虽然“复活”了,但我想他这些天应该没在方圆一带作怪,不然的话。就像我家出的那事儿一样,消息早就传的到处都是了。
刚进到院子里,迎面就碰到了谢天。
“你们去哪儿了?”谢天问。
谢凌冲她爸笑了笑说:“我去集市买了点东西,二东子要跟着去。我就带他去了。”
明明是她把我给拽出去的,我不知道谢凌为什么要这么说,朝她看过去,只见她眼睛也不看我。
谢天“哦”了一声。
“爸,东西都备齐了吗?”谢凌问。
“嗯。”谢天说,“今晚就哪里都不要去了。”
这天下午,被谢天请来的那些工人,包括王大麻子的那个酒友在内,一起动手,用砖头和水泥在院子的正中垒了一口大灶,并且把那口石缸抬到灶上面,往缸里装满了水,感觉谢天晚上可能是要用那口石缸煮东西,我想应该就是煮驱除我体内阴神的东西。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晚发生的事不仅离奇,而且更加尴尬…… 阴人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