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吃饱了。”谢凌撂下筷子,开口说道。
谢天朝她看了一眼说:“好,那你们两个就先回去吧,回去休息一下,别耽误了晚上的事……”
往谢凌家去的路上,我的心里浮想联翩,我觉得谢天之所以给这么多钱给我,并不只是给我加工资,而是还有其它别的目的。一下子得到这么多钱。我非但没有喜悦,反而很不安,这个沉甸甸的包提在手里,我的心情也跟着沉甸甸的,仿佛提着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
回到谢凌家以后,谢凌直接就进了她的那间屋子,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客厅,看着谢凌那落寞孤单的背影,我对她说不出的心疼。当初在鬼市的那家阴阳饭店吃饭那天晚上,我认为自己是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利益团体,无论是谢天,谢凌,还是鬼市的那个什么申爷……都只是整条利益线上的成员……
我想,谢天之所以要把谢凌许配给那个申爷的儿子申公子,就是为了彼此的利益。可是这也太过残忍了点儿,我看得出,谢凌一直不喜欢那个申公子,更别提嫁给他了,唉,只能说,在目前的这个社会里,利益已经远超过亲情了……我既没有能力,也没有权力阻止这一切,即使谢凌不嫁给那个申公子,即使我们之间没有误解,她也不可能会嫁给我的,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谢凌,尽力帮助她,尽量使她快乐……
将近十二点时,谢凌从屋里走了出来,眼睛也不看我,冷冰冰道:“我们走吧。”
还是像之前那两次一样,谢凌骑电动车带着我,往镇西的那条河驶去。两天前我跟谢凌还好好的,现在似乎又回到我们刚认识那个时候了,彼此谁也不说话,我是不敢说,谢凌是不理我。
回想前两次送那种鬼邮包,第一次是往西南给原本位于那家五金厂的那个“村子”里送,现在我已经知道了,那个就是闫天通所提到的“上横岭”村。第二次则是往东进了山,给那个位于山阴处的村子送,由于后面我私自过去那村子,“得罪”了那里的人,差点被扣下,谢凌说以后我们都没法去送了,那这第三次,会往哪里送?
来到河边把电动车停好,我跟在谢凌后面,一言不发地顺着古老的石阶来到那那个青石筑就的老渡口,蹲在渡口的石台子上,默默地等待着。
我记得前两次送邮包,都是我们没等多久。那个穿寿衣的人便划着“棺材船”从河里出现了,可是这一次,足足一个小时过去了,那个人还没有出现。
谢凌开始焦急起来,她先是不时地看表,然后又站起身朝河道的下游张望,嘴里嘟囔道:“奇怪,怎么还不来?”
“别着急,等下应该就来了。”我接口道。
谢凌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终于。那条船出现了,我和谢凌同时长出了一口气,可是当那条船来到近处我却发现,划船的这个人好像不是以前的那个。
当船来到了渡口这里,我仔细一看,果然不是那个人,今晚过来的这个人,身上穿的也是“寿衣”,但比以前那个人要年轻一些,个子也要高。而且,他的脸上没有涂抹那种像是锅底灰一样的黑灰……当初在那家阴阳饭店里,谢凌说,划着船给我们送邮包的那个人是跟灵界打交道的,在那人的背后,应该是有一个组织的,而这个“穿寿衣”的组织,或许就是给南山里的那些死鬼烧纸楼的人,挖走山谷里的那块陨石的,可能也是他们……
眼下见送邮包的换人了,我心说,莫非之前的那个人出了意外?
“以前那个人呢?”谢凌跟我同样的疑惑,问道。
“哦,今天是我过来……”
“那把东西给我吧。”谢凌说道。
那人摇了摇头。
“怎么了?”谢凌愣了一下问。
这人没回答,他先是把我看了看,然后又看向谢凌,语气恭敬地问:“您就是谢小姐吧?”
“对。”谢凌说。
“我们王先生说他想见见你,因此派我来请你过去一趟……”
我的眉头皱了皱,心说什么王先生?
“你们王先生?”谢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道。“他过来了吗?”
那人点点说:“昨天过来的。”
看来这个所谓的“王先生”,可能就是穿寿衣的这个组织的幕后老大,具体这个组织是干什么的,谢凌当初说她也不是太清楚,她只知道这个组织是跟灵界打交道的。从刚才谢凌向这个人询问的话语来看。这个组织的背后老大王先生,即便谢凌以前没见过,肯定也知道这个人。
“他见我干嘛?”谢凌疑惑问。
那人摇摇头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奉命过来请你。”
谢凌想了一下,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那好吧。”
那人招了下手说:“请上船吧。”
见我也跟在谢凌后面往船上走。那人问:“他是……”
“哦。”谢凌眼睛也不看我说,“给我爸做事的,前面两次都是他跟我一起来领的邮包,所以他跟着去不要紧。”
那人犹豫了一下说:“那上船吧。”
之前谢凌向别人介绍我,说我是她爸给她找的一个帮手,现在我却成了“给她爸做事的”,在别人听起来可能感觉差不多的意思,可是在我听着却有天壤之别,看来谢凌已经打从心里排斥我了,我的心情无比落寞。
这条棺材形状的船虽然不大。但感觉很扎实,容纳三个人不成问题,浮在水面上相当稳,一点儿都不打晃,也不知是用什么木料做的。刚一上到船上,我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火灰味儿,那气味儿是从整个船舱里往上冲的,熏的我有点儿晕晕乎乎的,感觉这条船好像是在炭火里面烧过,反正相当古怪。
可能是怕碰到我身上,上船之后谢凌往前挪了一些,我不敢靠近她,也往后挪了挪。待我们都站稳以后,那人扳动双桨,随着潺潺的水声,两岸的树木和山头缓缓往后移动,小船飘飘悠悠朝下游驶去。
夜空繁星点点,一切都如睡梦般宁静。
之前我一直都疑惑这条船是从哪里过来的,现在马上就能知道答案了,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激动。
偷偷打量谢凌,只见她侧对着我,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夜风顺着河道吹过来,吹拂起她的发丝和衣服的带子。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飘飘的仙女……无怪乎那个申爷当初说他的儿子,那个申公子,天天都想着谢凌,我想只要是个男的同谢凌接触过以后应该都会忘不掉她的,不只是因为谢凌长的很漂亮。还因为她的身上具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句话,就是用来形容她的……
这个穿寿衣的人划着棺材船载着我们往下游行驶了好几里,一直来到位于河东岸的那道山梁的那个地方,就是我当初按照谢凌的吩咐找鬼所到的那一道山梁,过了这道山梁就是那片乱坟岗,然后再往东走四五里,就到三里庙村。想到那个村子,我自然便想到张师父以及他开的那家扎纸店,回想昨晚的情景。我心说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我正想着,忽然就感觉船慢了下来,回头一看,只见那人停止了扳桨。朝四处看了看,我心里疑惑道。难道说到地方了吗? 阴人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