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天通也看到了,起身从船舱里站了起来。
看起来,那好像是一具尸体,一具飘浮在水面上的,尚未腐烂的尸体。我和闫天通面面相觑,怎么会有一具尸体在这个当地人所说的禁地里?难道在我们之前,有其他人过到这里来,死在了这里?
我撑着船慢慢往那具尸体跟前靠近,这具尸体虽没腐烂,但是这个人看起来也不是刚刚死的。他的尸体已经被水泡的有些膨胀了。距离更近一些,终于能够看清这人身上的衣着了,只见他上身穿的是一件灰色的衣服……我的心里面咯噔了一下,莫非他就是昨晚被那些黑衣人淹死在黄河边,然后尸体被推入河中的那个人,眼下他的尸体被河水给冲到了这里?
闫天通似乎觉察到了我情绪的变动,问我怎么了。我想了想,决定把实情,把昨晚我见到的一切,都告诉给他。
听完我的讲述以后,闫天通的眉头皱了起来,朝那具尸体指了指,他说,把他扒过来,看看他身上有没什么东西。
我用竹竿够住那具尸体。用力一扒,尸体在水面上一个翻滚,朝着船飘了过来。这人的脸已经被水给泡胀了,无法分辨出他的样貌。我用手往他身上摸,发现他无论是上衣还是裤子的口袋,都是往外翻着的。看情形,昨晚那些黑衣人押着他过去黄河边,杀死他之前,应该是搜过他的身。总之,在这个人的身上,我们没找到任何能够表明他身份的东西。
一无所获之后,我在船舷上抹了抹手上的脏水,长呼一口气,直起了身子。
闫天通抓过撑船用的那根竹竿,朝那具尸体顶了过去,把尸体顶离船边,他朝着四周张望过去。我也望过去,只见这里的河道虽然不再如刚进来时那般狭窄,可是河道的两旁仍然是光秃秃的山壁,根本就没法上去。那么,闫天通当年见到的那只炼丹的狐狸,游到这里以后,是往哪里去了呢?
“再往前走走看吧。”闫天通说。
我点点头,闫天通把竹竿递给我,我便继续撑船。又往前走了一段,河面上开始出现飘浮的植物,这些植物有些是生长在这水面上的,比如水苔,有些看起来是被雨水从两边的山壁上冲下来的,藤蔓之类那些东西。
随着我用竹竿撑水,小船推开水面上的各种植物,往前行进,感觉越来越沉重。开始时,我以为是水面植物的阻力造成的,没往深处去想。当船越撑越费劲,我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目光往后一瞥,我猛然就是一惊,差点一个没站稳,从船上栽进水里去……
“你干什么?”闫天通的眼睛冲我瞪过来说。
我用手指过去。闫天通往后一看,也是一惊。刚才那具尸体,正飘在距离船不远的地方!
这里的河道里的水看起来是纹丝不动的,根本就没有流淌,本身这具尸体从黄河里飘到这里来就有些奇怪,眼下它怎么跟着我们过来了?
我停止撑船以后,很快,小船就在水面上不动了,可是那具尸体看起来却还在移动,缓缓往我们这里飘移。尸体的头正冲着我们所在的这条小船的船尾……我忽然产生一种感觉,或者说,一种想法,我认为船之所以越走越沉,不是因为受到水面植物的阻力,而是这具尸体一直在“拉”着它!
“糟糕,我们可能碰到黄河里的浮游尸了。”闫天通说。
“浮游尸?”我愣问。
闫天通点下头,他告诉我说,浮游尸是相传黄河里的一种怨尸,是由淹死在河里的人怨气不散而形成的一种尸怪。这种东西据说就跟找替身的落水鬼一样,遇到渔民的渔船,它们的怨气会吸附在船上,然后跟着船走,一直跟到近前,浮游尸会从水里跳上来,把船上的人拉入水中……
听起来感觉挺吓人的,我觉得这具尸体是冲着我来的,昨晚我亲眼看到他被人杀死,却没有出手相救,刚才我用手碰过他,所以他这是缠上我了,想要把我拉进水里跟他作伴……如果是在岸上,遇到这样一具会移动的尸体,我应该不会很害怕,因为它就算再恐怖,也恐怖不过那个王大麻子。可这是在河道里,两边都是山,一旦我被这尸体拉入水中,可谓求生无门入地无路。以我这点儿水性,别想斗的过它,肯定会被淹死,虽然我现在不是很怕死,可是活活淹死的滋味儿可不大好受。
眼见那具尸体越来越近。闫天通叫道:“快推住它,用竹竿把它给撑开!”
我想也没想就把竹竿伸了出去,这根竹竿很长,一直伸到头,正好顶在那具尸体上。尸体软绵绵的那种触感顺着竹竿传递过来,令我的心里直发瘆。
两手握住竹竿,我用力去推那尸体,非但没把它给推开,竹竿反而被顶的弯曲了。竹竿越来越弯,尸体也越来越近,我心里面相当焦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看着再顶一阵,竹竿肯定会被顶断,我急忙撤了回来。那尸体摆脱竹竿的阻力,在水面上打了个滚,继续往这里飘移。
闫天通道:“可惜我不会方术,不然的话,只要把这尸体依附在船上的怨气给它化掉,他就不会跟着船跑了!”
听闫天通这么一说,我把头低下去往船尾看,没看到有什么“怨气”,应该是肉眼看不到,那么,开了阴眼呢?
那具尸体已经离船相当近了,生死关头,我的大脑思维变的无比的清晰,把谢凌教我的开阴眼的方法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我闭住眼睛,双手的食中两指交叉点在左右的两个肩膀上,我默念法诀,热量从手指肚上传来,我把头抬起来,手指按上眼睛。热量透眼而入,我把眼睁开,往下方一看,我看到船尾的底部有一条细细的“黑线”……这一定就是这具浮游尸的怨气了,这条黑线就像是一根拴在船上的鱼线。朝那尸体延伸过去,一直伸进尸身底下的水中,怪不得船会沉重,果然是被这具尸体给拉的!
这个时候,那具尸体距离船已经只有不到两米远了。我挥手朝那根黑线斩过去,当然没任何作用,手掌穿线而过。尸体已经到了船的近旁,我的头脑飞速运转,忽然间想到,那本阴阳奇门里记载有一种借助人身阳火来驱散秽气的方法,我不知道这种方法用于怨气这种东西有没有用。
此刻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我把右手的中指伸进嘴里,一口咬破,目光急切地朝左右看过去。这个闫天通今天早上应该是没刮胡子。脸上布满了白色的胡茬。
我说了一声得罪了,然后手指迅速往闫天通的脸颊上滑了过去,闫天通脸上被我的指血滑出一道血线的同时,我的手指也被他脸上的胡茬给摩擦的热乎乎的。我急念法诀,在指肚热量的牵引之下。我感觉有股热流从我的体内深处涌出来,往我右手的那根中指上涌去,“呼”一声轻响,那中指的指肚上燃起一朵蓝色的火。
我急忙便用那根手指往船尾的那条黑线上触了过去,被蓝火一烧,那黑线登时便断了,我手指肚上的蓝火也同时消失了……
那具尸体马上就要靠在船上了,当那黑线一断,它一下子便停在了那里,与此同时,闫天通使劲用竹竿一撑,小船在水面上滑出好几米远,瞬间就把那具尸体抛在了后面。
“好小子,有你的!”闫天通气喘吁吁说。
“我来吧!”
从闫天通手里接过竹竿,我再次撑船,感觉这船轻了很多,随着船飞速移动,那具尸体已经看不到了。 阴人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