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害死我家人的人,过我家来找的一定不是这只信封,而是另有别的东西,这只信封里的信,不过是关于我爹的一个身份证明。这个杨天华当年过去太行山闭户村之前,之所以把我爹寄养在我爷爷陈俊升家,并且还留下一封盖有他私章的信,应该有临终托孤的成分在里面,他应该也是料到,自己一去很有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因此留下一个信物。我想,我爹当年就是拿着这封信,过去省会寻找自己的其他家人的……
这封信包括这些照片,只是对我爹来说很重要,因此被他密藏在了箱子木板的夹缝里,那么,那些人来找的东西到底又是什么呢?
回到学校里以后,我闷着头朝我住的那间屋子走,直到听到有人叫了我一声“小东”,我才抬起头,往屋门口一看,我看到陈小红正站在那里。
“你怎么过来了?”我有些手足无措问。
陈小红不怎么敢看我,她低声说:“我……我每天都来,你一直都不在……”
“哦,这几天我去办了点事。”我随口回应她说。
看陈小红站在那里那娇怯怯的模样。我狠不下心赶她走,暗叹了一口气打开门,我挥了下手说:“屋里来吧。”
进屋以后,陈小红默默站在门口,气氛颇有些尴尬。
“我爸问你,我说你去市里了,你以前在市里打工还有些工资钱没拿,除了拿钱以外,你还有些事情要办……”陈小红低着头说,
“嗯……”
我有些犹豫,不知道我是应该告诉陈小红以后我就不住在这里了,还是后面悄悄的走。
正犹豫着,就听陈小红说道:“还有,陈孟发说他要请我们吃饭……”
我这才想起陈小红给我发的那条短信。
“陈孟发请我们吃饭干什么?”我问。
“他说……”陈小红吞吐了一下道:“他说大家都是一个村上的,而且都姓陈,咱俩结婚了,作为村长,好歹他要请咱们吃顿饭,聊表一下寸心。”
我心里道,陈孟发这个混蛋不知打的什么歪主意,他请我们吃饭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这顿饭不能去吃。
就听陈小红继续道:“昨天他就让我叫你,可是你不在,今天过来的时候碰到他,他又跟我说了……”
我正打算让陈小红回绝掉,就听陈小红说道:“除了请我们吃饭以外,他还说,上次你找他问的那个“兴儿”的事,他想起来了,打算告诉你。”
我的心里扑腾就是一跳,愣愣看着陈小红问:“他真是这么说的?”
“嗯。”陈小红说,“他就是这么说的……小东,这个叫兴儿的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对他的事这么感兴趣?”
我心乱如麻,随口道:“没什么……”
尽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定下来,我认为这可能是一个陷阱,陈孟发以“兴儿”作为诱饵,设下的一个陷阱,那么,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一想到谢凌就要嫁人了,我就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再想想我惨死的家人,我把拳头捏了捏,心说去就去,大白天的,我看他陈孟发能把我怎么样。就算陈孟发不喊我过去,我迟早也要跟他正面交锋一下的,那个大半夜跟他碰头的姓徐的老头子,说不定就是当年害死我外公一家,后面又追查我爹娘下落的那些人之一,如果能从陈孟发口中确定就是那人害死的我家人。那么我想什么办法都要给我家里人报仇!
我心里转动着这些念头,表面不动声色,问陈小红道:“是不是我们随时都可以过去陈孟发家里吃饭?”
“他是这么说的。”
朝外面看了看,我说:“正好现在快吃中午饭了,那我们就去吧,现在去。”
陈小红立马欢天喜地起来,不过临走的时候,她又叫住了我。
“怎么了?”我问。
陈小红脸一红说:“我……我先在你屋里收拾一下……放心,我只洗脸,不擦身子!”
本来我还有点紧张的。听陈小红这么一说,不禁有点儿哭笑不得,点了点头。
当我们来到陈孟发家,他正坐在院子里喝茶。见到我们,陈孟发急忙站了起来,满脸高兴的神色,“你们过来了?”
从这个混蛋的脸上,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对呀发叔。”陈小红红着脸道,“你不是说要请我们吃饭的吗?”
陈孟发看了看表说:“行,你们先去屋里面坐会儿,我去饭店叫菜去,那什么,小月……”
陈孟发朝屋里喊了一声,一个打扮的挺时尚的女孩儿走了出来,这女孩儿长的跟陈小红不相伯仲,只是年龄看着比陈小红要大,可能比我还大那么个一两岁,胸脯鼓鼓的,带着点成熟的韵味。
陈孟发向我们介绍说,这女孩儿是她的外甥女。名叫小月,在市里工作,由于陈孟发的大儿子大柱过段时间就要结婚了,所以这个小月是来给他家帮忙的,帮她老婆做些手工针线活儿。这个小月应该也是个农村姑娘。不过身上的土气已经没了,人也蛮大方地跟我们打招呼,应该见过些世面。
“你替我招呼招呼他俩,大舅我出去一趟。”陈孟发说。
进到屋里以后,小月给我们倒上茶水。当她给我倒水的时候,我急忙用手迎了迎,说了句谢谢,和我的目光一碰,那小月的脸微微一红,目光低了下去……
这天中午,陈孟发叫了一大桌的好菜招待我和陈小红,并且还把他储藏多年的一瓶五粮液拿了出来。见这个混蛋这么破费,我来者不拒,心中冷笑。看他打什么歪主意。吃饭的过程中,我注意到那个小月不断用余光往我身上打量。
吃喝的差不多时,陈孟发抹了抹嘴说:“小月啊,你带小红去看看你们做的针线活,我跟小东有些话要说。”
听陈孟发这么一说,我暗暗警惕了起来。
小月很爽快地答应了一句,然后跟陈小红两个女孩儿走了出去。
屋子里十分安静,陈孟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用根牙签儿连连剔着自己的牙,我打算跟他来个先礼后兵,先不撕破脸,而是以静制动,于是便默默吃喝着。
终于,陈孟发丢掉手里的牙签儿,开口低声道:“二东子啊,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关于那个兴儿的事?”
我心中一跳,手也微微有些发抖,但却不动声色道:“是啊发叔,你清不清楚?”
陈孟发叹了口气说:“本来呢,这件事是一个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的,也包括你,但是既然你问起来了,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我就告诉给你吧……”
我以为陈孟发在打什么歪主意。要编造一套说辞给我听……
就听陈孟发道:“这个叫兴儿的,就是你爹,他不是咱们村里的人,而是当年被一个姓杨的大人物,寄养到村里的……”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孟发会这么坦然的把一切告诉我,而且他居然真的知道关于我爹的身世,所以听了以后,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至于这个“杨天华”是什么来路,陈孟发也不是特别清楚,他只知道,抗日战争时期,这个人是八路军的一个高级军官,曾经带着部队在我们村子里驻扎过一段时间,并且跟我爷爷陈俊升。还有陈孟发的伯父陈大昌,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杨天华当年带兵驻扎在我们村,不是为了打日本鬼子,而是为了调查一件事,具体什么事。陈孟发就不清楚了。总之,整整几个月时间,杨天华都一无所获,最后带着兵走了。
时间一晃,来到了建国后的六十年代,当时正是全国上下闹饥荒那个时候,杨天华再次来到了我们村,这一次他没有带兵来,而是只带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说是他的孩子。 阴人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