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我甚至不敢去探她的呼吸。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有些看不清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她忽然咳嗽起来,虚弱的说:“冷。”
天这么冷,我瞧了瞧四周,因为下过雪的缘故,到处都湿漉漉的,因为下的不大,雪只是散乱的堆积着。
今天阳光很好,却照不进这浓密的树林。
我把身上的外套艰难地脱下,手臂不知道是不是撞到了骨头,动一下都疼。
好不容易将外套脱下,我有些艰难的给她裹上,只想她能温暖一点。
我也不敢大声叫,就怕引来了那些人,只是在心里祈祷,她一定要没事。
握着我的手,她虚弱的睁了睁眼睛:“苏苏。”
我颤声应她:“我在。”
她的声音很小,但我依旧能模模糊糊的听清:“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凶道:“说什么傻话,你怎么会死呢。”
她说:“你的眼泪落进我嘴巴里了,好咸。”
我忙把眼泪抹掉。
“我好困。”
我哽咽的说:“不要睡。”
我真怕她一闭眼就彻底睡过去,再醒不来。
旁边传来说话的声音,我神经紧绷,再不敢乱动,抱着她猫着腰躲着,也不敢再说话。
有人说:“你确定她们朝这边来了?”
我觉得这个声音莫名的熟悉。
“确定。”
从石头缝儿瞄去,茂密的树林里,我却远远的只看见几个人的头顶。
他们朝山下找去,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
顾小媛身上的伤还在流血,即便我已经用手捂住了,却还是捂不住那往外冒的血。
我的心咚咚的跳,害怕又紧张的想失声痛哭。
我咬唇隐忍喉咙里的艰涩以及眼底的湿意,极力保持镇定:“你再坚持一下,等他们走远了,我就带你出去。”
她摇了摇头,越来越虚弱:“你送我的蝴蝶兰、仙人球、小乌龟我都还一直养着,我出国这几年就是我不在我哥也给我养着,养的好好的,以后我可能不能再养它们了,现在我还给你,你帮我养着吧。”
我艰涩道:“你不要说话,好好的保持体力。”
这些东西我还记得是我们逛街的时候一起买的,她一份我一份,我的早在我们家破产的时候就已经被我统统弃之不顾,没想到她的竟然还留着。
“我哥……你原谅他吧,周瑾其实是因为救他才死的……”
“他其实是太自责了,觉得对不起周瑾哥哥,觉得欠了他一条命,我还是希望你们好好的,”
“媛媛听话,别再说话了。”我低低道。
“有些话我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她细声道,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气喘。
“我妈……”她说:“如果你看见我妈麻烦你转告她,她是我最佩服的人,也是我最敬爱的人,我从来都没有怨过她,我知道她是为我好。”
“好,我一定帮你转告她。”
她说:“苏苏,原谅我,还有……帮我报仇。”
我点头说好。
她说困,我让她不要睡,可是最终她还是睡了过去,并且再没有醒来,我抱着她冰冷的尸体晕在这里,只觉得我可能也会冻死在这里。
三年后————
当我从机场出来,立刻被记者围堵。
三年的时间,已经足以让我在这个圈子站住脚根。
不负所望,《明月天涯》那部戏让我有了不小的名气,也让我在这个圈子迈进了一大步,后面也更加顺畅。
“请问你与绉凯诚是什么关系?”
关于我与绉凯诚前两天闹的绯闻,几天过去,大家似乎不减热度,都想知道我们到底有没有关系。
绉凯诚,一个曾经让我与顾凉提及就会翻脸的人物,一直都是我们之间的心结。
我不禁想起那个人来,他是不是出来了?
微微的走神,我没看清脚下的路,因为拥挤,我摔了一脚,有点狼狈。
卡卡忙扶着我,“二浅,你没事吧?”
见我摔倒,那些记者才终于收敛了一点。
我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没事。”
卡卡有些火大,冷眼扫过那些人:“苏浅好像扭了脚,我们现在要去医院,麻烦大家让一让。”
这一跤摔得值,总算让我摆脱了那些记者。
我的脚也的确是扭伤了,我本不想去医院,卡卡大惊小怪,叫嚷着硬要我去医院看看。
如果知道我会在医院遇见方永年,我说什么都不会来。
顾小媛的死成了方永年心中可磨灭的痛,他现在简直就当我是仇人,见我一次就要冷嘲热讽一次,这次也不列外。
“哟,这谁啊。”一听这阴阳怪气的调调,我就觉得头皮发麻。
顾小媛的死我同样内疚,她是为我挡枪才死的,如果不是她,死的那个人就会是我。
我心里也并不好受,偏偏方永年非要在我身上撒盐。
他的冷嘲热讽像是刺一样,总是那么的扎心。
因为深有体会,此时我才明白当年周瑾死,顾凉的内心是怎样被鞭挞着的。
卡卡瞪了他一眼,对年达说:“快给她看看她的脚有没有事,明天还要出席一个活动呢。”
方永年邪气的咒道:“怎么没摔死呢?”
卡卡白了他一眼:“能不能闭上你的嘴?”
扭头,卡卡又急切的看着年达。
检查了一下我的脚,年达说:“虽然只是轻微的扭伤,但最好还是休息。”
不想卡卡太担心,我低低道:“我没事,你给我随便开点药就好。”
拿了药走的时候,方永年早就已经不在。
如今,他看见我就难受,就会想到已经死掉的顾小媛。
我知道他并不是想针对我,只是因为他们说那些人是我哥指使的时候我不信,并且深信我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与他争的面红耳赤。
他问我哥的下落,别说我不知道,就是我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他,于是我成了他的仇人。
如果真的是我哥,他绝对不会绑架我,他只需要绑架顾小媛就好,所以,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虽然他有点变了,可是血缘亲情却是变不了的,他怎么会让自己的妹妹受这样的罪?
离开的时候,年达忽然说:“他已经出来了。”
我顿住,淡淡的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新年早就已经过去,马上就是正月十五,又是一年新气象,这一年他出来了,真好。
我们已经离婚,从此,他是他,我是我,各不相干,各自安好。
车子在一个红路灯的路口停下,同一方向,一辆熟悉的车在右边与我们并排而停。
驾驶室上开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凉的助理宁远,那车我也并不陌生,曾经我还开过,停在了医院,一直都没给他开回去,另一把钥匙现在都还在我这里。
我依稀看见车后面坐着个人,心失了频率,不知道上面坐着的人是不是他?
很快,绿灯亮起,那车先我们一步扬长而去。
我看着消失在我眼底的车屁股,只觉得心情更加低落,心微微有点疼。
电话响起,里面传来表姐的声音:“我说你回来了没有啊,你闺女都望眼欲穿了。”
跟着,手机里传来念欢诺诺的,含着几分委屈,几分哭腔的声音:“妈妈。”
一听这个声音,我的心顿时萌成一团,立刻将那些纷乱的情绪抛开。
我温柔的诱哄那边的小公主:“别急,妈妈马上就到了。”
苏念欢就是当年顾凉让我代】孕的那个孩子,我一直以为那是他和唐诗因的孩子,但是奇怪的却是,这小家伙并不像唐诗因,却更像我和顾凉。
于是我终于明白,这个孩子‘没有’的时候,他为什么会是那个表情那个反应,好像很难过沉痛的样子。 余婚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