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猛地一颤,嘴里的药丸确实已经化得差不多。
纸人嘿嘿笑着,松开了掐住黄老皮脖子的手朝我走来。
我紧张地汗毛倒竖,知道位置暴露,爷爷一把将我护到了身后,有些激动地冲那纸人喊道:“你别动小阳,不是要勾魂吗?我的魂给你勾,求求你放过小阳好吗?!”
纸人并没有理会爷爷的苦苦哀求,缓步上前伸手一把拽住了爷爷的衣领将爷爷给提了起来,见到这一幕,我立马激动地冲上前想要救下爷爷,可纸人轻轻一脚,却将我重新踹回了墙根,一时间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一般,痛得我直不起腰来。
纸人就这么提着爷爷,嘴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你们几人的魂,我全要了!”
纸人那尖锐的声音落下,屋内忽得凭空刮起一阵阴风,吹得我一时间迷了眼。
紧接着,我感觉面前一股强风刮过,睁开眼,发现之前一直护在我身前的爷爷此刻被吹倒在了一旁,取而代之的是那带着一脸阴邪笑容的纸人,他伸出无比惨白的右手按在了我的脑袋上,内心告诉我这绝不是什么好事,我奋力想要挣脱开来,可紧接着就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纸人的手心传来,我只感觉自己脑袋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般,浑身一下子变得瘫软无力,脑袋也一片空白。
我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纸人,感受着脑袋里的东西被不断抽走却无能为力,不知不觉间,我的眼角划下几滴眼泪,我甚至觉得自己今天肯定要交代在这了,可就在我的脑海中刚刚冒出这个念头的同时,我看到屋内角落里原本早已熄灭的四盏蜡烛居然在此刻重新升腾起火焰。
火焰不大不小,仿佛根本不受房间内阴风影响一般,稳稳地没有一丝摆动,也就在火光亮起的同时,我瞧见纸人那生硬的五官硬生生地挤出了一抹惊愕,可他却没有松手,反而加大了手中的力度,顿时让我感觉自己的脑袋随时都会爆开来。
这时只听黄老皮忽然大喝一声:“天地无极,敕!”
话落,就见几道细小火苗从那四盏重燃的蜡烛火光中闪出飞向纸人,之后便是一声音刺耳凄厉的惨叫声,四道火苗打在纸人身上,那纸人宛若遭受了莫大的痛苦一般,立刻收回了手,整个身子向后倒去。
借着火光,我看清了站在纸人身后的黄老皮,他满头是汗,手中提着木剑嘴里正在不停念叨着什么。
纸人在地上翻滚腾挪,尖锐刺耳的惨叫声更是不绝于耳,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呆呆地坐在地上,一时间忘了逃跑。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耳边黄老皮大喊了一声:“你们还愣着干嘛?!快跑啊!”我这才反应过来,爷爷也早已从地上爬起来到我身边拉住了我,带着我就朝门口跑去。
经过黄老皮身边时,黄老皮叫住了爷爷,咬牙颤抖地说:“我这里撑不了多久,你赶紧去县城的白云道观找一个叫刘心的道长,让他来帮忙!”
爷爷点头应了声,随即拉着我就出了屋,我和爷爷一路朝着村口跑去,一直到了村口,爷爷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向黄老皮家的位置,点点星火在漆黑的夜晚显得分外刺眼,看起来就像黄老皮整间房都被烧着了一样。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想到黄老皮还在屋内,我莫名有种想要返回的冲动,爷爷这时却拉了拉我的手,异常坚定地说道:“别担心,你黄爷爷他不会有事的。”
跟着爷爷出了村子后,我们俩就走上了通往县城的山路,由于前几日刚下过一场雨,山路泥泞难走,加上周围漆黑一片,我们只能借着月光走走停停,没一会的功夫,我就累得两腿直打摆子,直呼我累了,不走了。
小孩子总是喜欢不分场合的任性,在我说完话后,爷爷转过头来看向我,我至今还记得爷爷那时的目光,怒地几乎能喷出火来。
仅仅一个眼神,我就败下阵来,老老实实继续走,直到后来我实在是走不动了,爷爷就背着我,继续向前。
说来我们爷孙俩也算运气好,又走了有半个多小时,我们后头忽然亮起一束光,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庄稼汉正骑着一辆电三轮缓缓向我们驶来。
“你俩大半夜搁这干啥呢?”还没靠近,那庄稼汉就冲我们喊道。
爷爷将我放下,回道:“孩子病了,赶早去城里看病,没车,只好走了。”
庄稼汉驾着电三轮停到了我们身旁,看了我一眼,因为我之前受过惊吓,又一路劳累,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像极了生病的模样。
那庄稼汉一瞅,连忙招呼我们俩:“看这娃病的不轻,赶紧上车吧,这里离城里还有几里地,走得走到什么时候?”
爷爷冲那庄稼汉道了声谢后就带着我上了车。
三轮车的后座放满了蔬果,看来这庄稼汉是早起赶去城里卖菜的。
躺在车上,山路颠簸,不一会的功夫,我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庄稼汉早就到了卖菜的地,正坐着吆喝呢,爷爷坐在一旁,见我醒了,给我塞了两个包子,和那庄稼汉道谢后便带着我离开。
出了菜场,爷爷轻车熟路般地带着我穿梭在县城的各个巷子,我好奇地问爷爷这是要去哪,爷爷说他一早就醒了,跟人打探了这白云道观的地,不过去了之后发现道观还没开门,只好先回来叫醒我,再带上我一起去。
我恍然,跟着爷爷走了十来分钟,最后来到县城最南边的一个山头,这里有点偏城郊方向,周围都没几家店铺和住户,显得特别凄凉,白云道观就在山上。
一想到道观以及之前黄老皮说的那个刘心道长,我心中不免就幻想出一副仙风道骨,手拿拂尘,身着素衣的老道人形象。
可等到了道观跟前一看,却是跟我想象中完全不同,道观门前杂草丛生,门上的便也也是布满灰尘,只能依稀看清匾额上的白云道观四个大字,道观门已经打开,不过只开了半边,看上去就是一副破败潦倒的景象。
爷爷冲着观内喊了几声,却没人回应。
我不免有些失落,说道:“这里根本没人吧?”
爷爷还不死心,说县城里就这一个白云道观,黄老皮不可能拿自己的命耍我们。
可又喊了几声,还是没回应,爷爷有些焦急了,刚要抬脚闯入,就见一旁走来一个二十来岁,身穿白衣,痞里痞气的年轻人。
“你们找谁啊?”年轻人慢步来到我们跟前,还没等爷爷回答,他忽然咦了一声,随即一双眼睛就盯上我,上上下下把我看了个遍,摇头晃脑道:“怪了怪了,这娃娃是个什么情况?咋被勾了魂还能如此泰然?”
我和爷爷顿时就被他的话给镇住了,这年轻人虽然看上去痞里痞气的,但是居然一眼就能看出我被勾了魂,看来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不过他后头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我却没搞懂。
爷爷虽然惊讶,但还是开口问道:“你好,请问刘心道长在吗?”
“我就是!”年轻人话落,又是惊得我和爷爷下巴都要掉了。
这和我心目中仙风道骨的道人形象也差太多了吧,咋跟个小混混一样?
“当真?!”爷爷不相信地问了句。
“骗你干啥?”年轻人说着上下打量了我和爷爷两眼,接着用一种不屑的语气说道:“是来给娃娃看事的吧?你娃娃身上的毛病可不小,想治好可得不少钱,你付得起吗?”
他这话听得我有些恼火,拉起爷爷就想离开,爷爷却一把给我拽了回来,冲刘心道长说了句:“是黄老皮叫我来找你帮忙的。”
听到黄老皮三个字的时候,刘心道长的脸色一变,说道:“你说老黄?他找我能有什么事?难不成……和这娃娃身上的问题有关?”
提到黄老皮,刘心道长的态度就好了许多,爷爷嗯了声,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给他说了个通透,大致和我知道的差不多。
刘心道长听完倒吸一口凉气:“开了灵智的老鬼,乖乖,老黄他怕是有危险了,你们等我一下!”说完,刘心道长转身进了道观,出来的时候,他身后多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黄布包。
我们一同下了山,不过因为回村的车一天只有一班,而且时间点早过了,我们三人在路边等了好久,出了大价钱才说动一个司机带我们回村。
一路上,刘心道长又跟爷爷了解更多事情的详细,爷爷把他知道的都给刘心道长说了,听得前头的司机一愣一愣地,甚至回过头质问:“老爷子年轻时候是天桥底下说书的吧?这故事编的我大白天的汗毛直竖啊!” 阳间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