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下来后的我四处看了看,只见道观内杂草丛生,一颗老树上头枝叶枯黄,现在可不是秋天,鬼知道这里落魄成什么样了。
苍云道人从道观内走出来,手里捧着一个金色香炉,香炉上头,散发出徐徐的幽香。
苍云道人来到我的面前,他将香炉放在一旁的石墩之上,一脸坏笑,对我轻喝道:“跪下。”
简简单单两个字传入我的耳朵里,让我整个脑袋都有些飘乎乎,就有点像喝醉酒了那种状况,迷迷糊糊的,我就跪下了。
“磕三个响头,就当你拜师了。”
我嗯地回应一声,俯下脑袋,给苍云道人磕了三个头。
“好了,刘心,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苍云道人交代了句,转身又进了观内。
待到苍云道人,我依旧迷迷糊糊地跪倒在地,在没听到指令前,我压根就没有让自己起来的意思。
刘心走过来把我拽起,我见他一脸的不怀好意,心中立马警惕起来,可一旦呼吸,嗅到那檀香的气味,我的浑身毛孔都舒张开了一般,整个人放松警惕,任凭发落。
第一天,刘心就让我将院子里的杂草给拔了个干净,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被苍云道人安排和刘心睡一个房间,并和我说,以后刘心就是我师兄了,让我们互相以师兄师弟称呼。
从这天起,我噩梦般的生活,开始了。
早上六点,刘心还在呼呼大睡,我就被苍云道人给叫起,在院中跑上十来圈,之后吃早餐,早餐简陋,只有一碗稀粥,一叠咸菜。
吃过早餐,我便要跟着苍云道人在三清神像前打坐一个小时,之后就被安排打扫整个道观的卫生,甚至连门口那满是灰尘的牌匾,都要擦上一遍。
中午,顶着烈日,要我一人站在院子里扎马步,一扎一下午,晚上的时候最是痛苦,苍云道人会准备一桶药浴,里面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反正每次都要我泡上一个小时,出来后浑身红肿,就跟被蚊子咬了一样,不过神奇的是,躺上一晚,便能恢复正常。
而晚上十点睡觉,这是雷打不动的,要说泡完澡和睡觉之间的时间,苍云道人丢给了我十几本关于道教,咒语,符箓的书籍,要我去看,每周还有考试,不合格就要挨打。
我才七岁啊,不识字咋办?苍云道人特意去城里请了个老师来教我,我没上过学,他就让那小时从小学一年级的课程开始教。
到了这,简直跟到了地狱一样,最可恨的是,我还无法反抗,每天早上起床,苍云道人就会在我周围点上一盅的紫檀香,一闻到那个味道,我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一盅紫檀香正好维持一天的效用,直到我洗完澡,紫檀香正好燃尽,到了那时,我早就浑身肿地跟猪头一样,下不了床了。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了有五年之久,五年的时间,足以磨平任何人的棱角,而我也慢慢习惯,那紫檀香,也早在三个月之后就断用了,这之后,刘心甚至还会时不时调侃我,问我想不想回村子,我不知怎么的,整个人像被施了魔咒一样,有些舍不得这个道观了。
五年的时间内,我读遍了道观内各种关于道术的书,先不说能不能吸收进去,反正每一本我都是看过了,而小学六年级的课程,我也全都学会了,甚至学会了一些简单的符箓的使用,不过由于诅咒,还是没法布阵施咒之类的。
那一年的秋天,苍云道人第一次答应,让我再见爷爷一面,原因是,我要上学了,苍云道人帮我报上了一所当地的初中,算不上很好,也算不上太差,当然,这都有原因,之后再提。
因为之前的立誓,为了根治我身上的诅咒成为苍云道人的徒弟,爷爷答应十年之内不与我见面,而与爷爷的这次见面,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我这辈子见到爷爷的最后一面。
关于我师傅苍云道人的那辆高档轿车后来我才知道,不过是几万块的夏利罢了,根本谈不上高档,只不过七岁的我,什么都没见过,所以才会那么认为。
坐着夏利回到村子里,村子里的情况依旧,刘富贵死后,新一任村长早早就被提拔出来,是一个年轻小子,刚大学毕业,在外找不到工作,所以回村当了个村长,曾经同龄的小孩也都长到我这般个头,村子里依旧如同当年一般的热闹,进了村子,很多人认出了我以及我身旁的刘心,很是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而这时的我,却展现出了一种超乎同龄小孩的成熟,面对昔日熟悉的村民,只是淡淡地点头,一脸冷静,一言不发。
“刘阳咋了?出去城里头呆傻了?”
“我看不是,估计是在城里待惯了,眼界高了,看不上我们这穷乡僻野的村民。”
这些话,从我进村起就在我耳边响起,我听到后也只是憋在心里,一只到爷爷家门口,当看到那扇熟悉的大门后,再怎么冷静的我,情绪还是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推门而入,爷爷正在院子里给一口棺材上漆,看到爷爷,我的眼泪,瞬间落下。
“爷爷!”我大喊了一声,张开双臂跑了过去。
爷爷也抬起头,当见到来人是我的时候,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分惊讶,之后泪水,如泉涌般涌出。
见到多年未见的亲人,来之前,已经酝酿好的许多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因为师傅之前的提醒,所以来之前,爷爷已经在家里包好了饺子,晚上,我和刘心吃过饺子,我原本还想在家里睡一晚的,可刘心却说不行,师傅还等着我呢。
我把这消息给爷爷说了,爷爷还笑话我,说我都这么大了,就别管他这个老头子了,有事就赶紧走。
“爷爷,那我先走了。”走出院门前,我最后转身对爷爷说了一句。
爷爷笑着对我点点头,说道:“走吧,五年后,爷爷等你回来。”
转过身,我的泪水再次涌出,刘心在一旁拍了下我的肩膀,笑话道:“这么大人了,还哭呢?”
我知道刘心是在调侃,但内心难受的我还是将万千情绪汇聚成了一个滚字,送给了他。
连夜赶回了道观,敲开师傅的房门,进去后,发现他正在看电视上的一些综艺节目,笑得合不拢嘴,这几年的时间下来,我也总算明白了这苍云道人压根就不是啥道骨仙风的世外高人,根本就是个有点本事的猥琐老头,除了刚开始的几个月,他对我的态度是严格到爆,之后,就变得无比散漫,说话也都随意起来,我才明白,感情这老东西之前都是在装模作样。
“回来啦……”师傅在我们进来后关了电视,坐正了姿势。
“小阳,这几样东西你拿着,你上学有用。”师傅说着,拉开一旁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一盒朱砂,十几张的黄符,以及一条红绳。
“师傅,上学又不是捉鬼,要这些东西干嘛?”我疑惑道。
师傅关好抽屉,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神神秘秘的:“拿着就是了,你总会用到的。”
我有些好奇,回屋的时候问刘心,他却也是一副明明知道老子就不告诉你的态度。
弄得我一晚上都是云里雾里,第二天起床,我整理好了各种生活用品,刘心开车送我去学校。
因为是个小县城,学校也只有一所,到了那,刘心将我丢下车,就离开了,走之前只留下一句话,苍云道人要我寄宿,每周末回一次道观。
我是没搞懂,学校离道观又不远,我步行半个小时就能到,为啥还要我寄宿啊,浪费这闲钱干啥?但由于是师傅的安排,所以我也并没有什么争议。
和其他学生不同,他们一般是家长领着,而我则是自己一个人提着一袋子的生活用品,去报道的,那些个老师都夸我这小孩独立,却没人知道,我这几年所受过的苦。
报完名,由于是寄宿生,老师又看我拎着一大袋的东西,就给了我钥匙让我一个人去宿舍放好东西。
学校是背山而建,宿舍楼建在山上,提着这么一大袋东西来到宿舍楼,我早就累得跟条狗一样了。
宿舍号402在四楼,还要爬楼梯,我就寻思着在楼下休息一会,乍一观察之下,我愣住了,这宿舍楼所建的位置,风水大有问题。
由于宿舍楼建在山上,而上山之前,我看过了,这山呈现左右突起,中间凹陷下去的山势,宿舍楼正好就建在凹陷下去的那块土地上,如此一来,整栋宿舍楼就如同坐在了一个椅子上,一张椅子,能坐多少人?
如果只是独栋别墅之类的,如此建造,那便是一个藏风纳水,冬暖夏凉的宝地,但偏偏是宿舍楼,里头住满了学生,少则几十,多则上百,一张椅子,又怎能承受如此重压,如此一来,此山的大好风水被破坏,就极易出现返阴的现象。
什么是返阴现象,我在苍云道人的一本道术书上看到过,反阴,乃风水被破坏之后出现聚纳阴魂的现象,阴魂,便是人们常说的鬼魂。
想到这,我心念一动,顺着宿舍楼底朝着另一头走去,来到尽头的楼梯之上,我眉头一皱,果然如此,只见楼梯上头的标语写着,女生宿舍,男生勿入。
如果这栋宿舍楼里住的全是男性,凭借阳气,还能将这些返阴的阴魂压制,但这宿舍里一半男,一半女,那就难办了呀…… 阳间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