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破晓,那跃上枝头的圆月随着天边的逐渐的明亮渐渐消失淡去,最终在天明时分消失不见。晨曦的太阳从东边儿渐渐露了个脸出来,其光芒柔和如母亲的手一般,轻轻落在雪地上,晶莹剔透,映射出片片亮光。
“就是这儿了吗?”
村道前,女子背着个包袱,踌躇不安的看着缭烟冉冉升起的村子。就在她举棋不定,犹豫不决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娇甜女声。
“你是谁?站这儿干嘛?”
女子惊得一个转身,差点儿绊着厚实的雪摔倒,晃退两步方才定住身形打量眼前人。
悦荷略有些不喜这人看自己的眼神,尤其是见着她一身褴褛狼狈,越发不喜:“你不是我们村儿的?来这儿做什么?”
女子稍愣片刻,随后收了打量的目光:“我乃昌城周家人氏,单名一个雅字,得知恩公住于此处,特前来报答救命之恩。”
“恩公?”悦荷斜眼上下打量人一番,心中默默嗤笑一声这人真傻气,随后觉着好玩儿便多嘴追问她恩公是谁?说自己是本村人,指不定能够帮她什么忙。
若是换做别个小丫头,指不定就相信眼前这人,感激的一五一十给交代了出来。但周雅是谁,能够独自一人摸到这儿,心思若是没个八分玲珑路上怕不是饿死,就是给那些个牙人给卖到的妓.院去了。
不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周雅心思转动,随后感激的上前直一把握住悦荷的手说,直说自己真是遇到好人了,连连谢个不停。
悦荷被周雅的手冻得一哆嗦,假笑着抽出手说什么不过帮个小忙罢了,不用客气。
周雅收回手就像个傻丫头什么也不懂的傻笑,待悦荷追问她恩公是谁,叫啥名的时候,周雅脸上的傻笑顿时变成了苦恼:“我只恩公住于此处,姓荣。”
一听姓荣,悦荷便狐疑警惕的看着这女子。村里人姓氏之多,但姓荣的却只有那么一个。不过那人秋时便与镇上一老先生出门做生意去了,至今未曾归来过,现在咋这么的一听,怀疑那是在所难免。
周雅似乎是没瞧见悦荷变幻的眼神,自顾自的说起自己遇见荣褚的事儿,然后又说自己无处可去,恩公便让自己跟着个送信人来此处,说恩夫人会收留自己,说到最后脸颊竟是诡异的现出两抹红晕。
悦荷不怎么喜欢这个人,就像不喜欢宛枝一样,大约这就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不过当她听见那句恩夫人会收留她的时候,眼珠子一转高高兴兴道:“你说的应该是荣大哥,阿宛姐没错,他们家在那边儿,我带你过去吧!”
随后干脆的伸手拉着周雅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跟周雅说着荣褚家的事儿。
周雅片刻惊讶之后便安安静静的听着的,当听见悦荷说最初宛枝不甘愿嫁给荣褚的时候,眼中喜色一闪而过,随后状似不相信的说:“不可能吧!待在恩公身边几日,每每听见恩公谈及宛姑娘都是满眼思念宠溺,想来两人应该很是恩爱的。”
这话她没说假,不然最初荣褚也不会想着让她跟着送信人过来照顾宛枝,当个使唤丫头。想到荣褚,周雅不免心抽痛了一番。
悦荷没回答她这话,一是不想说,二是两人已经到了宛枝家院外,不好多言。悦荷没跟着周雅过去,给人指了指是哪家院子便推说自己家中还有事儿就不随她过去了,改天儿再过来找她们闲聊。人说完便挥挥手,转身跑了个没影。
心中虽有疑惑,但人都跑了,是以周雅也只能瞧了眼背影,转身走到院门前伸手叩了叩木板门,小声叫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按道理说她赶得早,这时候家中怎么的应该都是有人的,但她如何也没想到今儿镇上逢场,这院中主人一反常态起了个大早。周雅进村儿的时候,正巧宛枝出门儿去约莫大娘上街置办年货,等到周雅赶到宛枝家门口时,宛枝正和莫大娘她们说说笑笑的出了村儿,完美错过。
其实离过年还有那么久,置办年货根本不需要这么早。但耐不住今年家中就宛枝一人,没个搭手帮忙的可不得早早作打算。而且,临近过年前后肚中孩子就该问世了,是以她不禁要置办年货,还得买些孩子用的。
想到腹中孩子,宛枝那叫个高兴,拉着莫大娘在镇上逛了许久买了好些小棉袄和一些个给小孩儿玩儿的玩意儿,直到集市散去,日偏正头两人方才跟着同行的几个大娘去面摊儿吃了碗素面折道回去了。
宛枝回到村子,谢了莫大娘留她吃晚饭的好意,抱着东西回家去了。当她看到院子外边儿等着的女子时,她脑海中第一想到的便是荣褚那封信,瞬间便收了嘴角的笑意。
她还以为这人那么久没来,不会来了呢!
在宛枝看到的人的时候,周雅也看见了她。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即使身怀六甲也不曾削减其姿色一分。
不得不说能够被荣褚一直惦记,被老先生夸赞人确实不一般,至少那张脸,那身不语只静看便让你自惭形愧的气质就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
云泥之别大约就是如此了吧!
见人走近,周雅紧了紧身上背着的包袱,没等她开口说话,便听见宛枝语气淡淡问她叫什么。
周雅下意识回答道:“小女子周家人氏,单名个雅字。”
“你就是周雅。”果然不错所想,宛枝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酸得直冒泡。
听见宛枝明显知道自己的语气,周雅先是觉得奇怪,随后恍然想起那送信人,以为是荣褚之前临走时与送信人交代了,回来后送信告诉了宛枝。
若是如此,那就好办了。周雅脸上挂笑道:“恩夫人,恩公救了的小女子性命,恩公心善知小女子无处可去,遂便指了路让小女子来此寻恩夫人,恩公说恩夫人会收留小女子。小女子无以报答恩公重恩,愿为婢女侍奉恩夫人左右,为恩公解忧。”
呵呵!
左一口恩公,右一口恩公,怕她是聋子听不懂这言语中的挑衅是吗。为恩公解忧,何以为忧,何以为解忧。
宛枝眉梢一挑,淡笑看着眼前的人:“我知道你,相公心中有提到。不过,信中相公说你是随着送信人而出发。只这信到了一月之久,却不见你人影,还以为你是途中出了什么事儿耽搁了,可把我给担心的忙去问人,这才了知你是半路自己走了。”
周雅不得及开口解释便又听见宛枝笑说道:“我还以为你是遇上了你亲戚,走得匆忙没来得说呢!”
周雅脸上一晒,知道宛枝这是不满,不高兴自己。奈何人说话满,错又在自己,任谁也挑不出刺儿,哪怕是再火气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自个儿肚里咽。
“劳烦恩夫人挂念了。”周雅讪讪一笑:“半途确实是出了那么点儿事儿,等回过头来人已经走散了。瞎瞎转转,绕了一大圈儿才问着人找了过来。”
这话宛枝自是不信,想来这人要不是真无处可去没了法子,要不是就是折身回去找荣褚想要留在人身边被赶,退而求次到自己这里来等到东山再遇,甭管是哪一个,这女的都没安什么好心。
不得不说宛枝真是猜对了,可不就是哭着跪着求着被赶了,最后连乞求着荣褚给自己一次机会,愿意到这山沟里照顾宛枝都拒绝了。最后没办法,还是个活计私下里告诉了周雅荣褚老家在哪儿,自己一路问着人偷偷跑来的。
她都想好了,这山沟地远的,荣褚又没回来。自己只要先让这忍点头留下,好生照顾着,不愁荣褚回来见不着人。只要能留下,见着人,总会有机会的不是吗!
不过这打得啪啪响的算盘待见着宛枝后,忍不住开始发悚了。还以为恩夫人会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穷丑丫头,谁想人会长这样,一开口就夹枪带棒,含沙射影的。
想要留下来,不好对付!
宛枝没再理会周雅,直接推开院门走进去。没开口请人进去,周雅在门口磨蹭一会儿,最终还是厚着脸皮跟着进去了。
“在外头等了许久吧!坐吧!”宛枝将买来的东西放到桌上,招呼着人坐下,然后找来火折子想将火盆里的木炭给点燃。周雅见状,忙放下身上包袱抢过宛枝手中的火折子说她来。
有人着急着表现的,宛枝也不好拒绝,加之独自越大行动越是不便,也就随了她去了。
冬天的火不好生,周雅生了几次才哆嗦着将火点着。火舌吞噬着干木柴,在上边儿尽情跳跃,不一会儿冰冷的屋子便暖了起来。
宛枝寻了茶壶装了水放到火盆上烧,然后坐在藤椅之上烤着有些反冷的手,周雅则有些战兢坐在旁边儿。拿捏不准宛枝的心思,周雅也不敢随便开口,两人便就这么的坐着不说话,屋子的气氛顿时安静得有些诡异。 农家有女名宛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