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白昼虽说很长,但夜真黑起来,也不过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之前别看着荣褚回来时太阳还未曾落山,但就宛枝做一顿晚饭的功夫,外边儿的天就已经全黑了。
宛枝定了定心神,笑着端着菜出了灶房。
荣褚坐在凳子上,面色平淡的看着布菜,摆碗的宛枝,然后低头吃饭。
这顿饭大约是宛枝嫁过来之后,两人吃得最为沉默的一顿饭。哪怕宛枝有心找话说,荣褚也多是嗯两声,并不多言。两次下来,宛枝便也就失去的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她想,荣褚大约是在生气吧,因为之前的事。
宛枝胡思乱想的这么想着,手无意识的洗着碗,随后低头叹了口气,将碗放进碗橱里,倒了洗碗水。
出去时,正巧荣褚端着根长板凳儿从屋里出来。见着宛枝,语气很平常的说道:“过来陪我坐会儿。”
宛枝看了看,点头应了一声好,赶紧的将手里的木盆子放回灶房洗了手跑出来。
“坐这儿。”
荣褚脚踩着板凳的一头,伸手指了指自己坐着的长板凳,宛枝没有丝毫迟疑走过坐下。
人坐下后,荣褚却又没说话了,只是抬头看着的夜空。宛枝侧目看了荣褚两眼,然后也跟着抬看天。
倒是别说,今夜的夜空很美。一颗颗独看本该是十分不起眼,光辉黯淡的星星聚拢在一起,竟是形成了一条璀璨星河,其美景竟是丝毫不逊色于那明亮的月亮。甚至于,她觉得相对于清傲的明月,这灿烂星河更为耀眼,夺目令人侧目。
荣褚余光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沉浸在星河夜景之中的宛枝,说了句坐稳了,便起身回屋了。宛枝疑惑的转头看着走进屋子的荣褚,正打算起身跟着回屋时,又见人提着坛子酒,端个大碗走了出来。
坐回凳子上,荣褚将碗放到两人中间,扯开了酒坛子上边儿的红塞布,浓烈的酒香味儿瞬间从坛口溢出。
“喝酒吗?”荣褚随口一问。
宛枝愣了一下,她不怎么喝酒,却不是不会,随即便点了的点头,表示自己也要喝。
荣褚略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干脆的给宛枝倒了半碗,自己就着酒坛子仰头喝了一大口,而宛枝则端起酒碗轻抿一口,蹙眉。
这酒味儿不怎么行,对于前世在驸马府喝过美酒的宛枝来说,那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荣褚见着只以为宛枝是喝得不习惯,或者说是根本不会喝,给辣着了:“喝不完别逞强,剩下我喝就是。”
“没,只是觉得这酒喝着不如闻着香。”
宛枝摇摇头,这酒里兑水太多,淡了酒味儿,喝起来并不过瘾。这种酒一般不贵,多是卖给农家人或是干重活儿的汉子喝,解解馋什么的。
“倒是没想到你会喝酒。”荣褚诧异过后,忍不住笑了。亏得他还以为人不会喝,不想也是个懂酒的人。
许是喝了美酒心情畅快的缘故,又许是身边有个懂酒人作陪的缘故。荣褚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而宛枝之前失落的心情也渐渐的愉悦起来。
喝道最后,荣褚突然开口问了宛枝一句今天在家出了什么事。
宛枝捧着碗的手一僵,面上闪过丝慌乱。
这一切荣褚都看在眼中,但是他说了那句话之后就没再说话,而是闭口喝酒。
宛枝知道他不说话,只是在给自己开口解释的时间。
想了想,宛枝低头喝了口酒还是将王莲的事娓娓道来。她其实早就该知道的,荣褚是个粗重带细的人,不可能不会发现。再者,这事儿已在村里慢慢传开,荣褚迟早会知道,与其这样,不如先给交代了。
“荣大哥,你说当时要是我上前拨开草丛,是不是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宛枝手指下意识的来回摸着碗口,这事儿她想了一下午没想出个头绪来。
王莲的事儿其实跟她没多大关系,但想着要是自己那个时候不是吓跑了,或许结局可能就不一样了,这么的想,大约也不是跟她毫无关系。
荣褚听了并没安慰宛枝,或是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着她:“阿宛,你有没有想过,王莲那个时候倒在路边,很可能就在附近,嗯,可能也就在你站着的那草丛背后,就躲着那个敲晕王莲的贼人。如果你真大着胆子上前拨开草丛,你说,那个人会不会对你下手?”
宛枝这么的一细想,顿时背脊骨腾升起一抹寒意,大热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农家有女名宛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