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在外漂泊了几年,张央姳连最基本的随遇而安都没学会。她总是在一个地方呆不了太久就会觉得乏味,然后选择后逃离。
她觉得日子不该是这样的,不该这样。
她应该有更大的舞台,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在这些小公司里浑浑噩噩,虚度人生。
生活看不到希望不说,挣的钱也还不如一个杀猪的多。
当央姳再一次辞职时,刘逦就打来了电话:你丫还不如跟老娘去卖猪肉呢!我告诉你,最近我们市场新来了一卖肉小哥,长得跟假奶亮似的,好多姑娘盯着,我的生意都淡了,你快马不停蹄的滚来,当个卖肉西施帮我把生意夺回来。
诚实的说,央姳不是那种你第一眼看上去就能惊艳到你的人。但她有一种安安静静的美,不明艳不妖媚,却能越看越好看。
她的穿着清新淡雅,一直是她喜欢的暗色系,再加上身上总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忧伤,倒也形成了她自己独特的魅力。
“好啊,我回来帮你,这么多年没见,我也想你了。”央姳浅笑着挂上电话。她不想刚辞职就又让自己处于找工作的焦虑之中。也许是该换个环境好好休息一下。
而刘逦是她唯一的朋友,如今除了投奔她,好像还真没去处了。
到了y城,刘逦热情的接过央姳的行李,又带她去超市添置了一些日常用品。
刘逦的母亲早亡,刘逦从小跟父亲生活在一起。她的父亲是个老屠夫,人称“刘一刀”。据说在他的手下,还没有一刀杀不死的猪。用刘逦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老爹挥一挥小手,不留下一头猪命,我怕谁?”
刘逦是个典型的女汉子,从小她爸就说一定是老天爷把她的性别弄错了,这疯丫头连杀猪都敢学,哪有一点儿女孩子的样子。
不过虽然刘逦有接刘爸衣钵的意思,刘爸却始终反对,毕竟是他的亲闺女,他可不想她走上这条充满“杀戮”的老路。所以就让她帮忙打个下手,去菜市场卖卖肉什么的。
如今的刘逦留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也尽显中性,央姳笑她:你长得也挺清秀的,再打扮潮一点儿估计你自己就能把生意抢过来了。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不喜欢讲究了,你要让我整天为了画什么妆穿什么衣服忙活,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刘逦把央姳的行李随意的放进房间,就摊倒在床上一副累得要死的样子。
也是,跟刘逦相识多年的央姳深深了解她是一个多么怕麻烦的人。就连这么多年不曾谈恋爱的原因,都是因为她嫌谈恋爱太麻烦。
“如果等不到可以去爱的人,我宁可不爱。”后来刘逦很郑重的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央姳才明白,其实刘逦并不是嫌恋爱麻烦,只是她把爱情看的太重,颇有认定了一个人就要此生不渝的架势。
第二天央姳随刘逦到菜市场去见那个新来的帅哥,那人果然与众不同。
他的不同并不是区别于他外貌得出众,而是他身上那种温和淡然的气质。
这菜市场里,特别是肉食行里的人,要么是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要么就是刘逦这样女汉子性格的粗犷女人,就连顾客也大多是一些拖家带口的中年妇女。
而他,淡淡的坐在那里,穿一身蓝色运动装,在没人光顾的时候会拿出一本书来看。那书用黑色铁皮包着,估计是怕被污渍弄脏,也因此没人知道他看的是什么书。
他就那样对生意的好坏爱理不理,只等别人过来问价才抬头招呼,与旁边嘈杂的环境简直格格不入。
央姳由衷的感叹了一句:“真是爱学习的好骚年呐!”
“屁,那叫装逼吧。”刘逦极其不屑的说道:“卖肉就卖肉,还假装看什么书。要看书早点儿收摊回家看去啊!还不是为了装文艺吸引无知少女去他那儿买肉。”
原来现在市场上的竞争已经多元化到了这种地步。央姳感叹刘逦不愧是在卖肉行业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老手,一眼就能看穿别人耍的阴谋诡计。
不料,刘逦刚一说完,旁边一中年大妈就气鼓鼓的奔了过去,把手上的钱往“骚年”案桌上一拍:“小帅哥,你剩下的这些肉大妈都要了。你这么爱学习,早点儿回家看去,大妈支持你。别让那些嫉妒你又没有上进心的人有机会在背后诋毁你。”
“骚年”用左手推了推镜框,对不远处的央姳二人看了一眼,然后露出一个无比阳光灿烂的笑容,笑的央姳十分尴尬。
她很少这样躲在别人背后对别人指指点点,更何况还被别人当场抓包。
刘逦依然是一脸不屑的表情,笑的那么好看,你丫是来卖肉的还是来卖笑的?
“大妈,这些肉都是卖剩下的,肥多精少,要不您还是去那边看看吧。”他合上书,好心的提醒道。
“是啊!来这边看看,有前腿肉,倍儿精。”那边一糙汉子拍拍案板前的猪腿肉顺势接道。
“哎呦!小帅哥,你怎么知道大妈家里缺猪油了呢?好小伙子,给大妈包起来,全要了。”那中年大妈一口小帅哥,一口好小伙子叫得那个乐呀!那“好小伙”便不再拂她的意,给她称了肉。
“你看吧,人家做生意果然有一套,欲拒还迎,现在连老大妈都中招了。”刘逦在一旁愤愤不平。
老大妈听完白了她们一眼,特意扭着屁股得意的从她们面前走了过去。
“老大妈一定是跳广场舞的,你看那屁股扭得多好。”
央姳轻笑,两边的散发随之散开,就像是给她的笑容里特意增添了一丝暖意一样。
些许是好奇,些许是出于央姳的魅力。那边的“骚年”眼光时不时看向央姳。央姳以为是自己说话粗鲁了些,便不由得脸红。她一向也就跟刘逦这样打笑嬉戏,否则绝不会这样随意说别人的闲话。
也就是那一笑一红一低头,即刻就俘获了秦逸飞的心。也正是因为他第一眼看她,单纯,清灵,美好,所有圣洁的词他都可以加诸在她身上,所以后来才接受不了,从暗灰中走过来的央姳。
带着央姳见识了骚包的竞争对手,尽管刘逦把他贬的一文不值,简直就是二逼中的逼王,也没让央姳对那个人产生坏印象。并且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对刘逦道:“也许他真的有些人格魅力也不一定呢。”
“说什么呢央姳,你可别战争还没打响就倒戈到敌人那边去了。你不帮把我的生意夺回来,对得起我给你封的‘卖肉西施’这个封号吗?”刘逦可不理他什么人格魅力那一套,夺回自己失去的money才是正道。
“别,我可受不起你这封赏,这鼎鼎大名的‘卖肉西施’还是你自己当着好。”央姳摇摇头拒绝。随即拿起“叮叮”作响的手机查看。
原来有个陌生人在微信里添加自己,她本想拒绝,刘逦已经一个翻身夺过她手里的手机:“怎么,谁找你呢?我看看又是那个死皮赖脸要缠着你的死男人。”
刘逦夺过手机一看,随即就爆了一句粗口:“艹!他还玩这个?我还以为他不食人间烟火呢。央姳,让我来代替你跟他过几招。”
央姳已经习惯刘逦拿自己的手机帮自己解决所谓“死皮赖脸要缠着她的死男人”了,她的粗暴直接也确实帮自己摆脱了很多男人的追求。只是有些方式太过粗俗,让某些一开始追求自己的男人都渐渐对自己避而远之。
央姳觉得无所谓,反正那些人也只是对她的这张脸感兴趣罢了。而且,因为上初中时刘逦曾对她几乎不顾一切的付出,让她对她,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永远都记得她曾帮她打退欺负自己的男生,为了陪她一起罚站而故意跟老师顶嘴,大冬天里节省自己的零花钱只为给她买双保暖的棉鞋······
那些东西对别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对当时连吃一顿肉都算奢侈的央姳来说,是宝物。
所以当央姳自己赚了钱以后,每年都会买一些高档零食衣物邮寄给刘逦,以回报当初的“滴水之恩。”
刘逦对于她,早已不在是唯一的朋友那么简单,她在她心里,早就是一个亲姐妹一样的存在了。
也不知刘逦和谁聊了些什么,直到央姳睡去之前,她都一直拿着央姳的手机。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央姳发现刘逦正嘿嘿的贱笑:“央姳,我替你答应了他的请客,就在新开的麦兜兜,我们一起去吧。” 如果可以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