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双飞邀请孟轻寒喝酒,孟轻寒拒绝。
沈双飞道:“因为她一个女人,而且非常漂亮,我保证比你以往见过的任何女人都要漂亮得多,也有趣得多,我相信你见到她后,也一定也会喜欢上她的,而且她是我朋友……”
孟轻寒忽然又打断了他的话,冷冷的道:“她是你朋友,却不是我的。”
沈双飞看着他脸上那毫无表情的表情,勉强笑了笑,道:“可你别忘了,我们总算已经是朋友了,所以,我的朋友也就是你的朋友。”
孟轻寒忽然转过头瞧着他,眼神却比刀锋还冷,冷冷道:“我希望你记住一件事!”
沈双飞笑得更勉强了,道:“什么事?”
孟轻寒冷冷道:“我没有朋友,一个也没有,从来也都没有,你也不是我朋友!”
沈双飞忍不住又暗暗叹了口气,道:“就算你不拿我当朋友,那也没关系,无论怎么说,我也还欠你几条命,所以无论如何,你也得让我请你喝几杯酒。”
孟轻寒又闭上了嘴。
他脸上的轮毂虽然还是那么的冷酷,可是眼神里的冰已经在慢慢融化。
他毕竟还是个人。
除了白痴疯子,大概没有人会将别人的好心,当做坏意。
沈双飞凝视着他,道:“何况,你既然来了,总也不能就这么走了,若是到了家门前,还不让她尽尽地主之谊,岂不是让她很没有面子?”
孟轻寒还是嘴巴紧闭。
沈双飞又笑了笑,笑得很奇特,接着道:“像你在这样的男人,如果过门而不入,我想,她一定会非常失望的。”
孟轻寒总算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终于看向了小楼。
但窗前已经看不到人,只能看到小楼走廊前的张灯结彩。
楼上的灯光也很柔和,温柔就像是情人的眼波。
可以想象的到,楼上一定有一壶暖好的酒,在这深秋寒冷的冰雨里,那甚至比孟轻寒的笑容,更让人觉得温暖。
可孟轻寒只不过抬头看了一眼,本来还有一丝笑意的眼波就已经凝结成冰,全身上下忽然起了一种莫名的颤抖。
他甚至就连嘴角都已因痛苦而抽搐。
沈双飞看着他这瞬间的变化,就暗暗吃了一惊,就不禁在心里问自己:“这里只不过是烟花之地,男人们寻花问柳之所,为什么会引起他这么大的变化?为什么这样的地方会引起他如此强烈的痛苦?莫非他在这种地方也曾有过一段痛苦的往事,他心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往事?”
孟轻寒忽然道:“这里是你去的地方,却不是我能去的。”
沈双飞道:“我可以去的地方,你为什么不可以去?”
孟轻寒连站都好像站不直,苍白的脸绷得紧紧的,冷冷道:“就因为你不会是我,所以你能去的我不能去。”
他的意思是不是说:就因为你不是我,所以你不了解我的痛苦?
这句话用不着问,也用不着说,因为看到他的神情,只要不是头猪,都会明白他的意思。
沈双飞看着他那张过分苍白的脸,缓缓道:“是不是曾今有这么样的一个地方,有那么样一个人,伤了你的心,所以你才不敢去,是不是因为你害怕这样的地方,会勾起你那些伤心的往事?”
孟轻寒还是没有说话。
可是他脸上的每一根肌肉都已经绷紧。
沈双飞这些话,虽然说得轻和,但每一个就像是一条毒辣的鞭子,每一下都抽在他最吃痛的地方。
记忆的闸门就像是决堤的河坝,一发不可收拾,往事一幕幕又呈现在他眼前。
他曾经以为,那些往事他已经淡忘了,可是没想到,沈双飞这无意中的几句话,又将他记忆的闸门打开。
他不知道有些事、有些人、有些伤、有些痛,很久没有想起过,可并不代表真的就已经忘记。
那只不过是因为悲伤到了极点,悲伤到了自己也不敢去面对,悲伤到了麻木的时候,已经被自己尘封在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
当某一天,有些相同的经历,有些不经意的话,无意中触碰到那个尘封的角落时,那颗久已不再跳动的心,还是一样的会心酸,一样的会在痛苦悲伤中抽搐。
往事不堪回首。
伤痕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消磨而收口。
沈双飞看着他面上的神情,立即闭上了自己的嘴吧,闭得很紧。
他已经不想再问,也不忍再问。
他从不愿伤害别人!
每当无意间提起别人伤心的往事时,看到别人在痛苦悲伤中抽搐,他自己也一样的会觉得很难受。
就在这时,小楼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声音短促尖锐,听来正是萧雨衣的惊叫声。
可是这声音已经变了腔调,听来就像被人踩住了脖子,而惊慌失措的鸡一样。
那一盏本来很柔和的灯光,也在这声惊叫中完全熄灭。
沈双飞的脸色立即变了,看了看孟轻寒,好像还有什么意思要表达,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一跺脚,人也冲天而起,只不过几个起落,就回到小楼上。
等他穿过小窗,这才发现孟轻寒已经站在房里。
他虽然后发,却先到!
沈双飞才回到楼上,只看一眼,就想将自己像只老鼠一样的踢出门外。
屋里并不只有他们两个人。
萧雨衣背对着他们,正蹲在地上收拾摔碎了的酒杯。
原来刚才她只不过是一个不小心,失手打碎了一只酒杯而已。
沈双飞看着孟轻寒摇头苦笑。
他只有苦笑。
女人看见蟑螂也要像见了鬼一样大呼小叫,你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将她捆起来吊在梁上饿她两天吧?
这种事男人们只会在心里想想,却绝没有哪一个男人会去这么做。
因为男人们看到漂亮女人,骨头立即就会软了下来。
女人们好像天生就有一种降服男人的本事。
沈双飞摸着鼻子苦笑道:“看来我们男人终究不如女人,女人斗智不斗力,两个自以为是的大男人都上了这小女人的当了。”
孟轻寒只好紧紧的闭上嘴巴。
他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雨衣却笑了,道:“像我们这种地方,孟大哥自然不屑光临,若是能请得到,那是蓬荜生辉,土木若有知,也要乐不可支了。”
她也不等他们接话,笑得更开心了些,又接着道:“但既然你请不动孟大哥,我这身为主人的,自然要想个法子。幸好虽然我长得太丑,不太招人喜欢,孟大哥不想见到我这丑八怪,却还总算不是生得太笨,知道只有这法子才能请得孟大哥大驾。”
她的确不笨,无疑也很了解男人的弱点,更懂得针对这些弱点对症下药。
一个女人若是懂得利用男人们的这些弱点,那么这个女人一定会是个成功的女人。
因为绝大部分男人都会匍匐在她脚边。
她当然也更不像是丑八怪。
她笑的时候,就连阳光也会黯然失色,就好像百花俱在这一霎那间开放。
若还有人认为她长得像是个丑八怪,那么这人一定是个白痴。
要么就是瞎了双眼,就算还长着眼睛,也应该将这双眼球抠出来,然后再逼着他将自己的眼球吞下去。
沈双飞终于忍不住笑了,道:“看来你别的本事不大,请客的本事倒是比我要高明的多。”
萧雨衣也笑了笑,道:“孟大哥既然已经来了,你为什么还不请人家坐下,只管说这些不着边的话,难道你想让客人站着陪你喝酒聊天么?”
桌上有酒也有菜,还摆着两副碗筷。
这么冷的天,却都还是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鼻,不用尝也知道那绝对是色香味俱全。
原来她早已准备妥当,看来她早已知道孟轻寒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双飞摇着头,嘴里却直叹气,道:“我认识你的时间虽然不算长,却也不算短,却从来也没有见你对我这么上关心过。”
他又摇摇头,苦笑着接着道:“可是他一来,你就准备得这么妥当,看来他的希望比我要大上很多,我是不是应该把他请出门去,将门拴上,将窗户钉死,否则我的希望不是要全盘落空?”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不管是什么人,都喜欢听奉承话,因为这本来就是人的弱点。
何况他这句话恭维得实在是恰到好处。
萧雨衣嫣然,笑得更开心了。
沈双飞又笑了笑,将酒杯斟满,刚要请孟轻寒坐下。
但他嘴巴才张开就又立即闭上。
闭的很快。
因为他忽然发现孟轻寒的脸色又变了,变得更苍白,变得竟然比刚才还要可怕。
孟轻寒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像根木头一样傻傻的立在那里。
他手上还是紧紧握着他的刀,握得很紧,就连指节都已因用力而变得发白,甚至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他脸上的雨水还未干透,却又随着汗水滚滚而落。
沈双飞看着他,不禁又是惊奇又是好笑,可这还不是让他最吃惊的。
就在这时,一直蹲在地上的萧雨衣终于起身回首。 武林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