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齐廋削的身子立即淹没在这片夺目的光芒里,他竟然就像一条死狗一样“噗”的跌落在地上。
等到这光芒消失的时候,他的呼吸也已经中断。
他明明看到倪凤手上的七彩凤凰针,也知道钢针是从这圆筒里发射出来的,可他还是没有能闪避得了。
他甚至连疼痛的感觉也没有,刚跃起的身子就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神秘而又可怕的七彩凤凰针,果然是没有人能形容出它的美丽,果然没有人能闪避招架的开来。
武林第一重宝,果然是无可比拟的。
就算这并非真正的七彩凤凰针,也还同样是别的宝物所不能相提并论的。
萧雨衣冷眼旁观,并没有出手阻挡的意思。
也许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愿意出手——一个杀人的人,本身也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更何况在她眼中,这两人本来就是狗咬狗。
也许是因为她也已经震撼,面对天下无双的暗器之王,任何人都不会还想的到其它。
七彩凤凰针还握在倪凤的手上。
他的手却依然笼在自己的衣袖中,好像并不打算再出手。
这是他的一种习惯。
很久以前就养成的一种习惯。
每次他杀人之后,一定要很快的将七彩凤凰针收回到他的衣袖中,好像已不再打算用它似的。
他认为这种习惯会给他带来说不尽的好处。
因为他并不想别人注视他手里的七彩凤凰针,他知道这样会造成很大的疏忽。
人们看到空着手的人,总是不会起防备之心,这就好比人们会防备张牙舞爪的狼,却绝不会防备没有利爪的猪。
他喜欢这种粗心大意的人。
这种人通常情况下死得都是比较快的,这就是他的机会。
只要有机会,他就绝不会错过。
但他也知道这种机会绝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所以,经过大小数十次生死搏斗,他就养成了这么样的一个习惯。
这么样的一个习惯,当然是好习惯,理所当然的没有让他失望,最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但现在,他却低垂着头,俯首看着朱天齐慢慢冷切的尸身。
他瞧了很久,然后,他的嘴角慢慢的翘起,他的眼睛里有一股狂热,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战果成绩。
今天在这之前,他没有杀人。
萧雨衣也已经怔住,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哀伤。
她虽然不认识朱天齐,可是她知道这个人的武功绝对不会太弱。
可朱天齐却连一点声息都没有发出,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世界上,就好像是只野狗一样死在路边一样,绝不会引起太多的人去关注。
她总算也明白了一件事。
——七彩凤凰针的可怕之处,并不仅仅只是它的威力速度。
——它还未出筒时的那种威慑之力,就会使人从心里认为自己的绝对闪避不开,使人从心里深处震撼,产生一种绝对的恐惧之意。
这种恐惧往往会让人惊慌失措,麻木人的神经意志。
神经一旦麻木,反应就慢了。
它让人恐惧的地方也绝非是发射后的那霎那。
七彩凤凰针让人惊慌、让人恐惧的是还未发射的那一霎那,因为等那一片光芒闪过之后,你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
死人是不会害怕的,也用不着害怕。
屋子里已经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但现在这呼吸的声音仿佛也变得沉重起来,简直比绝对的寂静更令人觉得恐惧,完全令人受不了,令人有一种要发疯的感觉。
还有一种声音!
地板是干燥的,血侵入地板发出一种滋滋的声音。
仿佛就连地板也变成了一只噬人的魔兽,也是饥渴难忍,在等着新鲜血液的注入。
血流得渐渐的少了,血已慢慢干透。
萧雨衣无疑是个美丽的。
她怔怔的样子更惹人怜爱,但倪凤显然并不是那种会怜香惜玉的人。
倪凤一向很明白一个道理。
在那乘大红花轿经过他的身边时,他就已经明白。
——男人若是沉溺在女人温柔的陷阱里,那么无论多愚蠢的事,只怕他也都能做得出。
倪凤连眼角都没有扫上她一眼,就好像她是条有毒的蛇,只要瞄上一眼,摸上一下,就很有可能会将他连皮带骨一口吞下去一样。
男人无疑是不能没有女人的,特别是漂亮的女人,若要他不去看,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若是看了,却又不让他去碰,那当然也就更不是滋味了。
但若是这个女人会吸干净你的骨髓呢?
那只怕所有男人都得老虎赶着兔子般的逃之夭夭。
女人比较现实,男人也不是白痴!
在倪凤眼中,就算是天仙,月里的嫦娥,也和一段木头绝没有太大的分别,也休想能打动他的心。
他也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一向不会怜悯任何还活着的生命,任何女人也休想能打动他的心,女人在他眼中只是发泄的工具而已。
在他少年的玩伴坐着大红花轿进入那所高大富丽的房子,从那时起他就决定不再相信任何人。
在他拥有七彩凤凰针后,他就决定不再怜悯任何活着的生命。
他发誓,只要能活下去,他宁可做任何事。
他发誓,只要能活得好些,无论什么样的委屈,他都可以忍受。
事实上他也确实做到了。
每当心里稍有一点犹豫的时候,只要双手碰及到袖中那冰冷的黄金圆筒,他的心立马就会变得比黄金还要冰冷坚硬得多。
朱天齐的尸身上有七十二点血迹,伤口却只有头发那么大。
显见得七彩凤凰针这一筒钢针远比发丝还要细小的多,所以造成的伤口才会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七彩凤凰针这一筒钢针,却还是一根不少的尽数打入朱天齐的身体,从前胸穿入,又从背后射出,钉进地面的木板上,连针尾都看不到。
这七彩凤凰针就算是假的,但也还是天下无双的杀人利器,不但发射的速度无与伦比,就连威力也无一能及。
萧雨衣看着朱天齐的尸身跌在地上,看着这片光芒消失在自己眼里,终于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不错,这七彩凤凰针纵然是假的,可是要杀死一个人,也和杀死一只鸡没有什么分别。”
倪凤回过头来,盯着她,嘴角带着种无法形容的残酷之意,道:“所以,现在我也可以用它来杀死你。”
萧雨衣在叹气,仿佛在自伤自怜,道:“我知道,为了七彩凤凰针的秘密不至泄露出去,连你的伙伴都要杀了灭口,你当然也绝不会容许我活在这世上。”
倪凤的眼睛都都已经因为兴奋而发红,闪动着火焰一般的光。
他不但喜欢杀人,也喜欢看人作垂死挣扎。
若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在他眼前做这种垂死挣扎,这种感觉当然更能令他兴奋。
倪凤已经兴奋,道:“你害不害怕?”
萧雨衣长长叹了口气,道:“我怕,我怎么会不怕?我只有一颗脑袋,并且还是个女人。女人总是胆小的,我又还年轻,只要能活下去,谁又会想到死?”
倪凤凝视着她,眼角却渐渐向上弯起。
但这却绝对不会是笑,那是一种给人很残酷感觉,道:“可是你还很镇定。”
萧雨衣并没有回避他的眼神,淡淡道:“反正都是死,我又还能怎样,难不成放声大哭?你应该看的出,我并不是个大惊小怪的女人。”
倪凤目光闪动着,道:“像七彩凤凰针这种暗器,一筒七十二枚钢针,要装填并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萧雨衣淡淡道:“这本是显而易见的事,我想否认也不行。” 武林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