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猎坦然地道:“溪桑,我其实早就不生你的气了!我就是想逗你。我喜欢你各种各样的样子。我觉得你在这林子里鲜活,比在府里的端庄要诱人百倍!
我会陪你继续走遍天下,但我也舍不得每一刻可以跟你更肆意的时光。这林子里多好!没有外面所有乱七八糟的事,你的喜怒哀乐都是因为我!
溪桑,再给我三日!我舍不得走。我还想自由自在地要你!我还没有要够!”
百里芸:……她其实是可以拒绝的。可是此时此刻太感动,忘了!
两人又在林中待了三日之后,才终于走出密林,出现在密林另一边的官道上。
狮驼无语地看着两人马背上系着的大包袱。包袱皮小,里面的衣物多,难免系得有些松散,一眼望去正是二三十套他之前送过去的衣服。崭新崭新的,显然并没有穿用。
算下来,顶多也就穿废了十套。
百里芸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指着衣服包袱数落:“只说让你备衣物,哪里就需要备了这么多?出门在外,又是密林之中,每日换一套也就罢了。若是那寻常人家,几日都不见得会换一套衣裳!你看看你弄得这些衣裳,每一套都是暗纹锦绣的,怕是价值不菲。真是败家!”
狮驼让她训得无言以对……关键是有言也不敢对!
百里芸自觉挽回了面子,傲娇地道:“罢了!这密林深幽,你们日日地又是送衣物、又是送食水、还要潜伏放哨的,也殊为不易!衣服我留着慢慢换着穿,这次就不怪你了。你退下吧。”
狮驼还能说什么……
经过了这一番折腾,小夫妻俩更加你侬我侬、蜜里调油一般。
拓跋猎打马也不一路飞奔了,但凡遇到停脚处都要让百里芸歇一歇、喝口水、吃点热乎的饭食。而若是碰到了非常僻静无人的地方,两人很自然地就会双人合乘。
不一定会做什么。但是天地悠悠,远近无人,春风拂面,四野绿叶新芽。不必有任何言语,仅仅是这么他揽着她一起骑着一匹马慢慢走着,就很有一种温馨弥漫在相爱的两颗心间。
百里芸这一趟出来,大概的路线是通过这些年交往最亲密的亲朋好友来画的。比如出了京城,方向是冀州。因为长姐百里柔怀孕稳定之后就随冀王回了冀州的王府。百里芸打算过去看看。
但在去冀王府之前,路过的一处地方和一个人也是要看的。那就是目前在逢泽县任县令的表哥李元。
百里芸的外祖母这辈子只生了一胎,就是百里芸的母亲李茅如和舅舅李孚如这一对龙凤胎。当年在西北,外祖母和舅舅一家对她呵护备至,两个表哥李元和李今更是把她看得如瓷娃娃一般疼爱。百里芸一直都十分珍惜跟舅舅家的这份亲情。
舅舅家的大表哥李元比百里芸大六岁,从小师从江南大儒沈林老先生门下,直到李孚如离开西北、调任京都之后才离开。李元聪明,读书的底子又好,后来不负众望,于景泰二十年考取了当届的一甲。
那时一甲三名各有千秋,只状元郎稍微突出得明显些。景泰帝在李元和另一名一甲考生中间一打量,毫不犹豫地就点了李元为探花。
不为别的,谁让他又年轻又漂亮呢!
有李家和百里芸的关系在,李元其实完全可以直接授一个翰林院的从六品以上官职。可他却另有志向,平生第一次偷偷找了百里芸给他帮忙跑动官职。
不是往上给自己授更高的官,而是希望能先到不要太好也不要太差的县去当个县令。
大周的县令分上、中、下三等,品级最高从六品,最低正九品。
更何况翰林院是清贵无比的京官,而县令是外放,这等于又差了整整一个等级。
也就是说,李元的这个请求,在授官上是直直地往下走。
百里芸当时挺意外的。因为这个表哥平时是属于那种儒雅斯文、谦谦君子型的。她实在没想到他会在人生的关键时刻,背着家里跑来找她,还是把自个儿的前程往下抹的这种怪事儿!
李元也就跟她说了实话。
以前,李元自己也是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而读书人最光彩的,莫过于金榜题名、翰林出身。
可是自从一个意外的机会结识了闵圭闵大人,闵大人还很亲和地多次指点他之后,他的看法改变了。
李孚如也经常教导他,读书人要读书、要有学问,但不能读死书、学死学问。李元自以为已经十分明白且接受。但,直到听了闵大人的几次讲解,他还惊讶地发现,原来真正学识渊博、并且能学以致用的人,可以达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