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忽然就带上了一点刘晋从没有听过的娇气的哭音:“干什么呀?这会儿你倒又不乱吃醋了?”
“什么都没有你的安危重要。”一声男人的低低轻叹后,是郑重其事的叮嘱,“皇帝如果已经出事,屠炙要当皇帝就让他当。祖父和果儿我会替你护好,不要担心。如果家人被挟持了,也不要怕。大不了西北自立,屠炙便不敢伤害他们了。……总之,有我在,万事都不必逞强,知道了吗?”
刘晋震惊得忘了避讳,猛地回头看向拓跋猎。就见两人正紧紧相拥在一起,拓跋猎搂着百里芸低头轻语,整个人都散发着不遮不掩的深情和呵护。
刘晋仿佛眼睛被烫了似地赶紧回过头来。脑子里刚刚听到的那番震撼的话语和看到的缱绻一幕在这一刻仿佛织成了一片细细密密的网,勒得他整颗心透不过气来。
拓跋猎走后,百里芸立刻命令收拾行李准备启程,所有的行囊包裹全部派人随后押送,她身边只带采蓝采青、刘晋、刘典新四人,一刻钟后千里疾驰回京。
行动前,百里芸毫不客气地把于庸拎了过来:“皇兄让你给我带什么话?说!”
于公公在东宫服侍太子多年,身为太子心腹早见过这位长公主殿下泼辣起来把皇帝都怼成狗的样子,被百里芸拎着丝毫不敢生气,反而满脸讨好:“奴才说,奴才这就说!长公主小心您的手,奴才重,别累着了您的胳膊!”
于公公有点小胖,拽着还真挺沉,百里芸撒手:“少废话,讲!”
“喏!”于公公不敢啰嗦,“皇上的确有要紧的事要倚仗长公主殿下,因此特意让奴才亲自跑这一趟。是关于……”于公公小心地左右看看,见林子里的确没人,才压低声音道,“……关于太子选妃之事。”
百里芸一呆。
太子选妃?果儿比她还小一岁,虚岁都还没到十七。按照屠家的传统,选妃是不是早了点儿?而且,作为景泰帝的孙子,他孝期还没过呢!
于庸解释道:“太子的孝期,虽未满但也快了。满了孝就十七了。皇上子嗣实在单薄,于社稷不利。太后娘娘的意思,等太子孝期一满,就要赶紧地筹备起来,哪怕不在全国选秀,也要在官宦大臣的女儿里好好地择选择选,少说也要先选一个正妃一个侧妃和两三个侍妾,以充盈后嗣、稳固国本。”
百里芸顿时被暴击一脸!
什么玩意儿?不但要给果儿选妃,还一次至少要选四五个?这是要掏空那孩子身子呢,还是要培养其昏君潜质呢?
让一个心性尚未完全成熟的少年一下子拥有好几个合法的老婆?想什么呢!
百里芸的脸都黑了:“皇上怎么说?”
“皇上劝了,太后娘娘她听不进去呀!”于庸苦笑,“长公主殿下出来得早,大概有所不知。太后娘娘自从景泰二十年被先帝掌掴幽闭之后,这性情与之前颇有不同。经历宫变之后,越发狠戾,行事往往不容人辩驳。皇上前朝事儿忙,娘娘又是母后,有些事尚可劝劝,有些事本该就是后宫之事,太后娘娘要操持,皇上也是力不从心!”
百里芸听明白了,斜了于庸一眼:“这皇上都没办法的事儿,我能如何?”
于庸腆着脸谄笑:“长公主殿下玩笑了。这后宫之事,皇上毕竟是男人,哪能及得上殿下您好说话?再说了,这太子殿下的婚事,皇上就是不说,殿下还能不操心了不成?您要是不点头,再好的天仙儿太子殿下他也不肯娶啊!”
“少来!”百里芸可不会被奉承话给吹晕了头,“太子选妃可不仅仅是后宫之事,皇上不松口,太后能一意孤行?再说了,就算是由后宫操办,太后也不过是祖母,关键还得皇后娘娘把关。怎么刚听你说了半天,没听到我皇嫂什么事儿啊?”
于庸胖脸上的表情一苦:“要不怎么说太后娘娘现在的性情连皇上都为难呢?皇后娘娘就因为想让太子过两年再选妃,多次劝谏惹怒了太后,奴才出宫之前,连凤印都被太后娘娘给收了!”
这不胡闹呢嘛!百里芸听得头都方了:“什么意思?前朝都忙乱成那样儿了,太后娘娘还把后宫权柄给夺过去了?”
“可不就是!”于庸哭丧着脸。“奴才也是没法可想了!奴才给您招了吧。这一趟不是皇上要派奴才来的,是奴才自个儿求着来见您的。”